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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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正经”真传
防止疫情传播，和谐社区的张世纪和陆慧英身穿防护服，看守鹏程小区的大门。
七月二十八日早晨刚上班，一位戴口罩小伙子匆匆从小区里出来，到桌子前拿起笔登记。
写完，在旁边查看的陆慧英，点点头放行。
站在对面的张世纪，看见他填的那行有空格，走过来拿起登记簿招呼说：“小伙子，电话号码没写！”他顺手拿笔撵到绿化带边，让他填上。
陆慧英把脑袋转到一边嘟嘟囔囔地道：“假正经。填上出门证号，一切问题就解决了。要求那么严干什么，多此一举！”
张世纪走到她面前正色解释说：“什么叫假正经？新冠病毒又出现变异毒株，我们隔壁小区就有了感染者.疫情严重，不正经行吗！有了电话号码，不管人在哪里，有事都能很快地找到，多方便。”
陆慧英张张嘴没说出来话，一位穿黄色羽绒服的媳妇，拎两个塑料袋来到门口，说是给爸爸妈妈送早饭。
陆慧英拿起体温器测一下脑门，又给身上的衣服和塑料口袋消消毒。挥挥手，让进去。
张世纪上前对她要求道：“慢。还是打电话，让你爸爸妈妈来一个人到这交接。防止瘟疫传播，这样对你对他们都有好处。”
“你今天吃错药了，总跟我来这套假正经！”陆慧英气的一扭身离开，不满地说。
张世纪向她摆摆手道：“陆姐，别生气。全国一盘棋战胜瘟疫，咱们应该把工作做得更好。”
陆慧英一撇嘴没吱声。
一位五大三粗男人，一边穿羽绒服一边从小区里跑出来。陆慧英拦住说：“你没带口罩，不能出去！”
“狗从后面栅栏空钻出去了，我得赶快出去抓回来，一会儿跑没了！”男人说着掀起栏杆往出走。
张世纪上去挡住他道：“生命重于泰山，你要对自己，对别人负责！”
男人哭伤着脸说：“我的狗一万多元，丢了，损失太大了！求求你，让我出去吧！”他抬腿要跑。
张世纪死死拉住他胳膊不放。
陆慧英也严厉地警告道：“你要再这样蛮横无理，不遵守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法规，我们报警了！”
男人一听说要报警，不得不转身回去取口罩。双手拍打着光亮的脑袋喊：真倒霉，真倒霉！
陆慧英笑了。看一眼张世纪说：“你这回才不是假正经！”
张世纪对她幽默地道：“这回真正经了？谢谢，合伙人陆女士夸奖！”
陆慧英擂他一拳说：“蒸不熟煮不烂，真拿你没办法！”
话刚落音，张世纪突然向小区门前的人行道跑去，喊:“保持一米距离，戴上口罩！”
一伙放午学的学生勾肩搭背的往回走，有的还没带口罩。
学生闻声立即散开。
一位没带口罩的，摸摸嘴巴说：“出来好像戴了，现在掉哪去不知道了。”
张世纪从兜里拿出一袋口罩，抽一个，给他戴上嘱咐说：“注意点，别再丢了！”
学生合手打恭谢谢走了。
陆慧英冲他伸出大拇指道：“假正经，在防疫大战中变成了真正经！”
张世纪没有吱声。站在大门前像一位威严的哨兵。
最后一夜
“爹，给俺讲个故事呗！”躺在床上，爸爸渴求地望着我说。
“九点多了，睡觉吧，明天再讲。”我敷衍他道。
爸爸得了小脑萎缩，一时糊涂一时明白，晚上爬起来到处乱走，有时甚至跳窗户跑出去。怕发生意外，我和他睡在一张床上。现在又犯病了，管儿子叫起爹来。
“不嘛！讲，讲！俺要听！”爸爸像小孩一样晃着我的胳膊说。
每天都是这样，一连讲了三个故事：《乌鸦喝水》《小马过河》《农夫和蛇》，他才昏昏地睡去。
爸爸已经九十三岁，妈妈和老伴早年就去了极乐世界，儿孙都在外面忙事业，还好能留下我退休陪着他。
刚刚闭上眼睛。
“俺要吃饭！”爸爸说。
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晚饭已经吃过了，睡觉吧！”
爸爸没再吭声。
迷迷糊糊中却听到他在喊：“俺饿了！”
我用手抚摸他的肚皮说：“不会的，这不肚子饱饱的嘛！”
“饿！饿！”爸爸生气了。
我劝解他道：“不能再吃了，吃多会肚子痛的！”
“吃！吃！你这个坏东西，不给俺饭吃！”爸爸爬起了要自己去。
没办法，只得去厨房把饭菜热一热，少盛一点端到他面前。看着爸爸狼吞虎咽的吃相，我心里的滋味真是无以言表。
十二点，我打着呵欠上了床。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在睡梦中听见爸爸又在喊：“俺要上厕所！”
这可耽误不得，我迅速地爬起来，扶着他到门后，坐在便桶上。
拉完屎，擦了屁股，把爸爸伺候上床；我又去倒了便桶，到厨房间刷洗干净，重新放在门后，才上床休息。
刚刚入睡，爸爸拱进我怀说：“长生（我的名字），害怕！小鬼青面獠牙，拿着锁魂链来抓俺来了。快救救俺，俺可不想离开你！”
我紧紧搂着他道：“不要怕，有儿子保护，阎王爷也不敢来抓你，睡吧！”
凌晨三点醒来，伸手一摸，发现爸爸不在身边了。我一骨碌爬起来，打开所有房间的灯到处找。
出去的房门锁着，窗户也没打开，能到哪去呢？我急得挨个房间叫：“爸，你在哪儿？”
突然听到床底下传出来鼾声，我掀开布帘一看，爸爸在里面大睡呢。
这怎么行，太凉啊，我赶紧叫醒他上床休息。
爸爸揉着惺忪的睡眼说：“到你妈妈家去了一趟，那嘎达有吃有穿，挺好的。”
我答应着，哈欠连天地上床睡了。
爸爸每天五点多钟就起床，我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今天却发现他一动不动地躺着，难得这样安静的休息，我起身去做早饭。
做完饭，爸爸仍然没有醒我感到有点不对劲，把手放到他鼻子下试试呼吸，没有气息，赶紧拨打120。
一切都晚了，心脏脆死。作为儿子，真是失职！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送走了爸爸，我空虚极了。感到非常寂寞无聊。每天晚上，照样铺上他的被，把爸爸的照片放在枕头上，对着讲《乌鸦喝水》《小马过河》《农夫和蛇》，三个故事讲完，心里才好受一些。也能迷离睡一会儿。还是爸爸在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