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少年

弹指一挥间，数年光阴便从指尖滑落，散入了光阴长河之中。

夜已深，不见曦月。两岸一片寂然，惟见车流涌动，清风似水泠泠，岸下不见江流，只闻水声瀺瀺，宛若清风低语，沉吟。

我正漫步在渭水岸边，展目望去尽是平直的水泥路面，偶尔驶过稀疏的二三车辆，路旁是清一色的绿化植物，千篇一律。

岸下是昏暗的一片，径流慢慢向西滑动，下面是趋于裸露的河床，旁边停着几辆挖沙的挖掘机，俨然一副与现代工业融为一体的景象。

渭水已不似儿时。

旧时似将军领军破万城，千军万马趋避之的磅礴浩大早已淡于光阴长河之中，如今留下的却变成了谦谦君子般的淡然宁静。

这是世事变迁后的平淡？这不过是无能为力的无奈。

犹记儿时的渭水总是浩浩汤汤，源源不断从上游奔涌而来，将军破万军，直奔南去，前赴后继，观为叹止。特别是在雨季时，豆大的水珠顷刻间砸向水面，河流顺势奔涌而下，疾如雷霆，快若闪电，在这吞天般的声势面前，所谓的两岸就宛如纸糊的一般，在水流的撞击下颤抖哀嚎，苦苦支撑着。

也难怪人们总说渭水爱决堤，在这迅猛势头之下旧时泥塑般的岸是决然无法抵挡的。

河岸总也挂着几株稀疏野草，在渭水的冲刷下苦苦挣扎着，孩子们总喜欢跑过去一把揪下来丢进河里去，让其随着河水西行而去，就好像一个个被禁锢着的小船，随着河流流向自己想去的前方。

大人们是看不得孩子往河边去的，抓住就少不得一顿骂，说着河边怎样怎样危险，更有脾气暴躁一点的家长，逮着就是一顿暴揍。但这仍阻挡不了孩子们想去河边的渴望，河边的稀疏野草，河里的粼粼河水，无一不吸引着孩子们的目光。不过细细想来也是，孩子们哪里会想到大人们的忧虑，毕竟是少年，少年不识愁滋味。

河流依然在流。

渭水顺着光阴的长河流下，从浩浩汤汤流到了泾泾细水，从势不可挡流到了一触即溃，从将军般的气势恢宏流到了过尽千帆的淡然宁静。

渭水已不似儿时，少年也不似从前。

还在渭水边漫步的少年眉间已有愁绪，听着岸下的瀺瀺水声，那是世事变迁后的淡然，又好像是少年无能为力的无奈。

原来少年已识愁滋味。

渭水还是渭水，却也早已不是渭水，少年还是少年，却也早已不是少年，他们都顺着光阴的长河而下，虽然不尽人意，但他们都是曾经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