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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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 茹 压 不 垮
（电影文学剧本）
编剧 马云峰
普通农家小院
院门开在西边。一幢平顶房屋坐落于小院北端，房屋五成新，红砖墙缝隙一律勾勒出白色线条，显得整齐好看。两个房门的天蓝色油漆已经褪色，不那么显眼。对面有稍矮的伙房及敞棚。
屋内 傍晚
辛茹刚进屋子，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一声比一声急促，辛茹几步跑到电话机旁，慌忙拿起了话筒。
辛茹(心头怦怦乱跳，生怕听到坏消息)：喂……
电话那端的声音传了过来，辛茹听到母亲熟悉的声音。
辛茹(顿时兴奋)：是妈呀，你身体好吗？我老是忙，一直没工夫去看望你和我爸，我爸好吗？
辛茹听到母亲一声叹息。之后，母亲告诉辛茹，她的身体还行，可她爸身体出了问题，昨天，他不小心跌倒，把左胳膊摔坏了。
辛茹(顿时神情紧张)：那可不得了，老人最怕跌呀！妈、妈，我爸胳膊伤得到底有多重？
母亲告诉辛茹，她爸的胳膊伤得并不重，已经去医院做了包扎，在家调养。医生说不会留下后遗症。出事之前，她爸动不动就念叨还在乡下受苦的女儿，很想去见一面，可又拿不定主意。
辛茹(神情有些慌乱，话筒不停地抖动)：妈，我也很想见我爸，当面对他说，我早就想通了，一点怨气也没有了。当初他非要那么做，完全是被逼的，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我就决不会再怪罪他。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尽快撇掉乡下的烂家，回去好好照料你们，一直到最后。妈，要不我先抽时间回去一趟，帮你干点事情。
母亲却说，辛茹太忙，就不要乱跑了。还是安心经管鱼塘吧，抽空给父母打几个电话就可以了。
辛茹的心情顿时沉重，眉头拧成一疙瘩，一时不知道说啥话才好。辛茹已五十多岁，是三个儿女的母亲，平日老在操心他们的事情。耳闻母亲还在为她操心，心情越发沉重。长舒了一口气，就忙给母亲回话。
辛茹：妈，我已经想好了，最近，一定抽时间回去看望你们。我爸都快八十了，我应该多去看他，可我很少回去，真对不起你们……
母亲却安慰辛茹，她能有一份心意，她也就知足了。她很少回去，都因为太忙，他们不怪她。
辛茹：妈，那你转告我爸，叫他一定要安心养伤，不要再为我操心，家里一切都好。我再说一次，早就不怨我爸了，他一定要开开心心过日子。(辛茹就听到了母亲一声长叹，之后就是一串嘟嘟声响，显然母亲把电话挂断了)
辛茹的心一下被掏空了，话筒拿在手里一愣，伤心的泪水扑簌簌流了一脸，她没有去擦脸，就让泪水任意往地上嘀嗒。
辛茹家 几分钟后
屋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大姑娘快步走进屋里。她是辛茹惟一的女儿，名叫李琴，二十二岁，身材高挑，相貌出众，看上去很机敏。李琴发现了辛茹脸上的泪水，很是纳闷。
李琴(盯着辛茹的脸面，试探地)：妈，你刚刚哭过？遇上啥伤心事情？
辛茹(下意识地一抹脸面，一揉眼窝，一声苦叹)：琴琴，我刚才接了你外奶奶一个电话，说是你外爷爷跌坏了一只胳膊，我就想马上去看他，可家务事拖累，想走又走不成，心里急得火烧火燎，就不由得哭了一鼻子。
李琴扭头好笑起来，然后扭过头，睁大两眼望着辛茹。
李琴：好我的老妈，我外爷爷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应该尽快去看他，明天就去，家里又没啥大事，就交给我照料，保证不出任何岔子。
李琴一番安慰，打消了辛茹心里的顾虑，脸面掠过一丝笑容，又显出忧虑样子。
辛茹：琴琴，把你一人留在家里，我总是不放心呀。要知道，你长得那么漂亮，盯你的眼睛可有好多，要是哪个坏家伙趁我不在，在你身上下了牙爪，你一辈子可就被毁了……
李琴：妈，我都二十多了，自己能管好自己，你就不必为我操闲心。要知道，闲心操得多，你就会老得快。(故意轻笑一声)
辛茹厌烦李琴的笑声，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辛茹(生气地)：琴琴，你说的还是人话吗?老妈要不操闲心，你能长这么大?老妈要不操闲心，你能初中毕业，还能学到理发手艺？没良心的东西!
被辛茹数落一顿，李琴不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李琴(声音甜甜的)：妈，我是故意逗你，才这么说的。要不然，你就不会下决心，去看我外爷爷和奶奶。
辛茹(转怒为喜)：鬼丫头，你的鬼点子就是多。也就你理解我，事事为我着想，我才把你看成命根子。说心里话，把你一人留在家里，我的确不放心。要知道，你在理发店上班，天天和那么多人打交道，说不定哪个坏家伙早就盯上了你，不定哪天就要对你使坏。万一你出了事，我可咋往下活呀……
李琴：妈，我看敢在我身上使坏的只有我的对象。(一仰脸哈哈大笑)
辛茹却有点紧张。
辛茹(性急地)：听话音，你已经有对象了？琴琴。
李琴：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
辛茹被弄糊涂了。
辛茹(有点烦躁)：琴琴，我跟你早就说好，等我们回到乌市，你再找对象，你咋就瞒着我胡来呢。给我说实话，对象是谁？
李琴(诡秘地发笑)：妈，你从乌市回来以后，我再给你说实话。
辛茹：那我就下决心，明天要去乌市，在你外爷爷身边多待几天。(忽然想到手头没钱，就习惯地叹气，把目光移到李琴脸上)
李琴(看出辛茹心里有难事)：妈，有啥难事你就快说，叹气可不能解决问题。
辛茹(情绪低落)：你妈出趟远门可真难!你外爷爷有病，我老远跑去看他，少说也得带上两千块，可哪有这么多钱呀，去哪里找呀，真是愁死人，唉……
李琴一时也犯难，皱起了眉头。
李琴(眼珠骨碌一转，有了主意)：妈，你不要为钱发愁，明天，我去找老板，求她预支我三个月工资。
辛茹(习惯地叹气)：也只能打这个主意。
李琴(信心十足)：妈，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拿回两千块。
辛茹(脸面掠过一丝笑意)：那好吧。
辛茹家 夜晚
电灯已关，屋里黑漆漆。
辛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又怕吵醒李琴，就不愿再翻身，两眼就望着屋顶胡思乱想，便想起往事来。辛茹小心翼翼翻个身，背对着李琴，小声叹气。
辛茹(暗自嘀咕)：当初，我要是死扛到底，就不按父亲说的去做，硬跑回去跟那个工人成了亲，现在的情形可就大不一样呀!父亲一个馊主意，可耽误了你一辈子……
七十年代初期 古城村李家
鲁队长带着一对中年夫妇、还有一位姑娘走进了院子。鲁队长向李老汉交代，三个陌生人是从乌市下放到农村的，男的叫辛勤，女的叫张娟，姑娘叫辛茹，就先住在他家东屋。他们可是遭了难的人，要尽力搭帮他们，李老汉连连点头应承……
七十年代中期 辛茹家
辛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有几分洋气。
辛茹接到了乌市苏琴同学的来信，快速拆开信封，展开信纸兴奋地阅读，主要内容是：已经给你物色了一个好小伙，他是本市食品厂的一名技术工人。你要是愿意，速来与他见面……
辛茹征求父母意见。母亲愿意让她回到乌市相亲，父亲极力反对。其理由是，父母都在农村，辛茹一人嫁进城里，他们很不放心。
辛茹就跟父亲顶牛，扬言不让她嫁给那小伙，她就一星期不吃饭，活活饿死。父亲态度强硬地说，辛茹必须要好好地活命，还得嫁给李老汉的儿子李盛。理由很简单，李老汉一家人都很忠厚，靠得住，两家结了亲，他家以后就有了靠山，日子就会好过一些。
辛茹死不甘心，偷偷要跑，被父亲抓了回来。辛茹就大闹，父亲一时失手，竟然打了辛茹一个嘴巴。辛茹就怨恨父亲，装病一睡就是三天，之后，赌气给了父亲一个答复，愿意嫁给李盛。还说到死再也不去乌市。
次日白天 鱼塘边
鱼塘在河谷里，河谷长满绿茵茵杂草，鱼塘离河道不远。水面如明镜，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鱼儿在水中欢快地游动。
辛茹坐在小板凳上，时而望一眼水面，时而回想往事。
辛茹想到了几年以后，父母落实了政策临走时情景：因她已经成了家，是农村户口，受政策限制，就不能跟随父母一起回城。母亲不愿撇下她，就把她抱得紧紧的，母女二人伤心地哭了又哭。
父亲脸色很难看，不停地唉声叹气，扭头躲到了一边。
此后多年，辛茹只回过三次乌市，是回去看望母亲。就是见到父亲，也没有主动打招呼。
鱼塘边 白天
辛茹胳膊上挎着一个塑料桶，将桶里的鱼食一把接一把撒到水面上，鱼儿成群结队赶来，相互争夺食物。辛茹望着觅食的鱼儿，好不开心，一副笑模样。
辛茹(两眼盯着一群鱼儿，右手一挥又一挥)：你们要快游呀，要不然，好食就让别的家伙吃了。
撒完鱼食，辛茹无事可干，就在鱼塘边走来走去。
辛茹(与鱼儿交流)：鱼儿呀，你们可要好好活，快快长，到时候，让我多卖一些钱，好去办正事。我可全指望你们了!
鱼塘边 白天
辛茹正要离开鱼塘，一位小伙子向她跑了过去。小伙子是辛茹的大儿子，名叫李忠，三十出头，不胖不瘦。
辛茹一扭头就看到了李忠，便下意识地迎了过去。李忠就站定，用心打量辛茹。
李忠(态度亲切)：妈，你身体好吧？
辛茹点点头，用疑惑的目光打量李忠。
辛茹：忠忠，今天又不是休息日，你咋跑回来了？
李忠(淡淡一笑)：妈，李琴给我打电话，说外爷爷胳膊跌坏了，你要去乌市看望病人，可你手头缺钱，都急哭了，我就赶紧凑钱，可只凑了五百块，就请假回来先给你送这些钱，不要嫌少。
辛茹(有点激动)：好呀!钱不在多少，你能有这份孝心，我就很高兴。（开心地笑起来)
李忠(陪辛茹一笑，情绪就低落下去)：妈，我本想多带些钱回来，可工资还没发，就只能带一点钱来见你，真是过意不去。
辛茹：行了，我已经知足了。
李忠(自责)：都怪我没本事挣来大钱，就靠一点死工资过日子，连妈也养活不了，活得真是窝囊。
辛茹(听出李忠言外之意，心里很不安)：忠忠，你就是想法再多，也得本份做人，好好上班，千万不能乱来。要知道一旦闯了祸，可要丢掉饭碗。
李忠(有点冲动)：现在，社会这么开放，到哪里也能找到一份工作，有一碗饭吃，绝对饿不死，你就不必为我担心，妈……
辛茹(抢了话头)：忠忠，我再次提醒你，工作可是你最大的本钱，不管挣钱多少，必须要安心干好，轻易丢不得。当初，为了能让你上大学，将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能在城里安家，过上好日子，我可算费尽了心思，学费凑不齐，我就一趟趟跑信用社，求爷爷告奶奶弄贷款。为了给你节省零花钱，我就只吃素饭和咸菜，只喝白开水，这才供你上完了大学，有了现在的好工作。说一千道一万，工作来得真不容易，千万丢不得。
李忠有所触动，情绪很快稳定下来。
李忠：妈，我只是随口一说，不会轻易丢饭碗的。(故意轻松一笑)
辛茹(长舒一口气)：忠忠，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
鱼塘边 白天
李忠站在水里，用小渔网打捞水面上的漂浮物，鱼群在他腿上蹭来蹭去，使得他好高兴。瞄准一条大鱼猛地一捞，鱼儿落网了，他就乐得哈哈大笑。
李忠走出鱼塘，把网里的鱼儿倒在草地上，鱼儿活蹦乱跳。
李忠：妈，我看大部分鱼儿已经长大，可以上市场叫卖了。
辛茹(眉开眼笑)：是呀，眼看就有好收成了，真让人高兴。
李忠：塘里的大鱼全部卖掉，我估计能收入两三万，家里就一下有钱了，确实让人高兴。(呵呵地发笑)
辛茹(脸面掠过一丝笑容)：不容易呀，当初，着手建鱼塘的时候，短缺好多钱，我就跑信用社贷款，你就在农行贷款，一起鼓劲这才把鱼塘建成了。这几年，我拼死拼活地干，一点又一点攒钱，积少成多，总算把贷款全都还清了，没有大的负担了，真是不容易呀。(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李忠：妈，要有几万块，打算咋花？
辛茹(不假思索)：全部存进信用社，再把鱼塘卖一些钱，全部凑在一起，在你外奶奶家附近开个杂货店，一边卖货挣零花钱，一边过日子照料你外奶奶他们。
李忠显出吃惊样子，目光停留在辛茹脸上。
李忠：妈，你真要去乌市开杂货店？
辛茹：我早就有这种想法，才豁出去要养鱼，辛辛苦苦挣钱。我的愿望眼看就要实现了，真让人高兴。(笑容满面)
李忠：妈，我理解你的一片苦心，也赞成你的做法。
辛茹：那就好。你外奶奶他们年纪都大了，生活方面确实需要人照料。他们就我一个独生女，那我就必须得尽一份孝心，为他们养老送终。要知道为人不尽孝道，老天决不轻饶。多年来，我一直都没有条件孝敬父母，欠了不少债呀!那我必须抓住机会，好好照料他们，做个孝女。要不然，我就有罪……，
李忠：妈，那我就早些打听买主，到时候把鱼塘卖个好价钱。
辛茹：好哇，你办事我放心。(高兴得笑起来)
李忠(半开玩笑)：妈，要不你就把鱼塘留给我，由我想办法给你弄来几万块。
辛茹(显出吃惊样子)：你要鱼塘干啥?
李忠：我想搞一份副业，多攒些钱，将来也好养活你……
辛茹(抢了话头)：忠忠，你还是一心一意干好工作，不必为我考虑那么多……
辛茹家 傍晚
李琴急匆匆走进院子，把自行车放好，快快走进屋里。看见辛茹低头愣神，就料定辛茹又遇上烦心事。
李琴(小心翼翼)：妈，你是不是又遇上别的烦心事？
辛茹(抬起头，望了李琴一眼，轻叹一声)：我在想你大哥说过的话。
李琴：我大哥回来了？
辛茹：嗯。
李琴：他给了你多少钱？
辛茹：五百块，说是凑的。
李琴：才五百块，他可是答应出一千呀。我大哥说话不算数，太不象男人。(一撇嘴，表示对李忠不满)
辛茹：你大哥肯定有难处，才出了一半。
李琴(心浮气躁)：这可咋办呀？我只借了一千，加在一起才一千五，还不够呀，妈……
辛茹(苦笑)：那就有多少花多少，不难为你们。(下意识地叹气，情绪低落下去)
李琴(望一眼辛茹，忽然露出笑脸)：妈，明天我再找人借钱，一定凑够两千，让你高高兴兴去看外奶奶他们。
辛茹(脸面掠过一丝笑意)：琴琴，你真是妈的好姑娘，这辈子都舍不得让你嫁人。
李琴：妈，那我就不嫁人，服侍你一辈子。(热情漾溢)
辛茹(态度坚决)：那可不行。
李琴：以后，我就是嫁了人，也要和你一起过日子。
辛茹(高兴得脸面绯红，连连眨眼，两手搓来搓去)：好呀，好呀，有你这么好的姑娘守在身边，就是还过苦日子，我也很知足。
李琴(乐呵呵地)：我就是为妈生的嘛。
辛茹激动不安，动情地捉起李琴的右手，仔细端详。
李琴(疑惑不解)：妈，你用心看我的右手，是不是想知道我的命好命坏？
辛茹(好笑)我可不会算卦。是在看你手上有没有磨出老茧，天天都给人理发，全凭右手……
李琴(笑嘻嘻地)：妈，我可不像你想得那么娇气，手上可没有磨出老茧。
辛茹：那我就放心了。
李琴(娇声娇气)：妈连我的手都操心，我看呀，妈的心可比头发丝还细，我可太享福了。
辛茹：妈是怕你的手变丑了，没人愿要。真要嫁不出去，还不把我愁死。(不禁好笑起来)
李琴也被惹笑，母女二人就开心地发笑。
辛茹家 夜晚
李琴给辛茹端来半盆热水，放在了脚下。
李琴：妈，你都忙了一天了，泡一泡脚，能睡个好觉。
辛茹(轻叹)：就是泡了脚，我也睡不好，心里有事呀。
李琴：妈，你还在担心外爷爷身体？
辛茹(又叹气)：就是。因为你外爷爷有病，我打算尽快卖掉大鱼，再把鱼塘盘出去，带上所有的钱回乌市，在你爷爷奶奶家附近开个杂货店，和你一起卖货，一起照料老人。
李琴：好呀，妈的这个打算太好了，妈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辛茹(如释负重，长舒一口气)：琴琴，妈给你说的事先不要在外嚷嚷，免得外人说三道四。到时候，该办的事情办妥，我们说走就走。
李琴想到鱼塘不好处理，有些犯愁，皱起眉头，被辛茹发现了。
辛茹：琴琴，你好像有心事?
李琴：是呀，我担心鱼塘不好处理，拖我们的后腿，想走也走不了。
辛茹：你大哥对我说，他想经管鱼塘，搞一份副业，到时候给我几万块。
李琴(高声叫好)：那就按我大哥说的做。
辛茹脸面泛出忧虑神情，左思右想。
辛茹：就怕他一心二用，影响工作，闯乱子。
李琴：不会吧。
辛茹：计划不如变化，要不就到时候再说吧。
辛茹家 中午
辛茹正在院门边的压井旁取水，忽然听到院外有汽车声，估计是家里来了客人，便放下水桶跑了出去，打探究竟是咋回事。
院门口停了一辆黑色小轿车，车门忽然一开，冒出来一个小伙子，并非陌生人，而是辛茹的小儿子李新，大约二十四五，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李新看到辛茹就站在眼前，显得有点不安。
李新(勉强一笑)：妈，你正好在家呀，我没给你打电话就回来了，是不是太突然了？
辛茹：这也是你的家，想回来就回来，还打啥电话。(开心地发笑)
李新(还有点不安)：起码得让你事先知道，我还是感觉不对劲。
辛茹(快言快语)：新新，你说话咋这么古怪。
李新没有作解释。麻利地付清司机车费，偷偷打量辛茹一眼，就提起随身携带物品匆忙往院子里走，似乎有人在背后追他。
辛茹(望着李新的背影起了疑心)：新新，你到底咋了，是不是没有吃早饭，肚子饿得难受，才慌慌张张跑进去，要找吃的？
辛茹随后走进屋里，看见李新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在想什么难事，就故意干咳了一声。李新好像被吓了一跳，就马上回过神来。
李新：妈，你可吓了我一跳。(有些失态)
辛茹(着急的样子)：新新，我越看越觉得你，很不对劲，到底遇上了啥事？是不是身体出了毛病？
李新(含混地一笑)：妈，我好好的，浑身没一点毛病，不必担心。
辛茹：没毛病就好，我也就放心了。看样子你是饿坏了，那我马上就给你做饭。
李新(掩饰地一笑)：对对，我确实饿得心里发慌。
辛茹：那我给你做好吃的，让你吃得饱饱的。
李新(心情有所放松)：妈，我吃啥都行，都很香。
辛茹：让你喝苞谷面糊糊，就不会说香了吧？
李新：也很香。(打量辛茹一眼，下意识地把脸扭了过去，好像无颜面对辛茹)
伙房 中午
辛茹做饭时，特意叫李新过去，要和他说一说心里话。李新好像特别心虚，害怕面对辛茹。非要坐在门外，一副心事重重样子，不时地朝院门外张望。
辛茹(有点生气)：新新，看样子你的心思还在外头。好长时间也不回来，你在外头到底忙啥？
李新：做生意，挣钱。(故意轻松一笑)
辛茹(刨根问底)：到底在做啥生意，钱好不好挣？
李新(不由得苦笑)：钱当然不好挣。人才说，狗屎最难吃，钱财最难挣。
辛茹被惹得连声怪笑，李新就陪着辛茹好笑。
辛茹：（疑惑的样子）：我必须要弄清楚，你到底在做啥生意？
李新：啥生意能挣钱，我就做啥生意。(神情尴尬)
辛茹(有些不耐烦)：那你快说，到底靠啥生意在挣钱？
李新(陪一脸笑)：三言两语可说不清，等以后闲下了，我再给你消停说。我得赶快吃几口饭，还要出去办事，事情很紧急，耽误不得。
辛茹：那行，我就不问了，快快给你做饭。
炒了两个菜，一荤一素，主食是拨鱼子。李新真是饿了，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碗一放，李新慌里慌张就要走。
辛茹：新新，你真要走？出去到底要办啥事？(很不放心)
李新：我要去见个朋友。(慌忙出走)
辛茹(心悬了起来，一脸恍惚神情)：新新不愿交底，是不是在搞传销？那可要害死人呀！你可千万不能出事，要是再出事，我恐怕经受不起，说垮就垮!
院门口 偏午
辛茹孤伶伶地站在风天里，神情不安地东张西望。
辛茹向过往村民打听有没有看到李新，一无所获。
辛茹心慌意乱地走来走去。
辛茹疲惫地坐在小板凳上，无奈地唉声叹气。
辛茹忽然跑回屋里，望着镜框里的李盛照片，不停地眨眼皮，眼泪就簌簌往下流，懒得伸手去抹一把。继而含着泪水不停地嘟囔。
辛茹：李盛，你可真是害人家伙，宁要跟我结婚，害得我再也回不了乌市，一辈子都得窝在农村陪你受苦。可你倒好，实在招架不住了，就跑到堡子街上，非要跟人家比赛喝啤酒，结果把老命搭了进去，头一扭朝西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撇下我和儿女，还有那么重的家庭负担，差一点把我压垮。可我偏就不垮，硬撑着熬到现在了，我要比你强一百，一千，一万。老滑头，眼下我又要操心老的，又要操心小的，都快忙死了，你该来帮我一把！老滑头，你要敢不来，我绝对绕不了你……
辛茹家 下午
辛茹忽然听到院外有汽车声，还以为李新打车回来了，精神为之一振，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院外，就看见不远处停了一辆乳白色小轿车，车顶有警灯，心里就不禁发慌。
车门被打开，下来两个穿制服的民警，一胖一瘦。
瘦民警(主动向辛茹问好，顺手一指)：老乡，这里就是李新家吧？
辛茹更加警觉起来，睁大两眼审视问话人。又望了胖民警一眼。
辛茹：这就是李新的老家，他一直在外做生意，就没有回来过。(想让来人快离开)
瘦民警(忽然好笑)：我明白了，你就是李新的妈吧。
辛茹：没错，我就是他妈。可他不在家，你们要有啥话，就都说给我，我再想办法转给他。
瘦民警：可有人看见李新回来了，就在前几小时。
辛茹(顿时紧张)：可他又走了，一声没吭。
瘦民警：可你知道他去了啥地方吧？
辛茹：我真不知道。你好像在审犯人，我可没犯法。(怨气涌上心头)
胖民警(出面帮腔)：他完全可以这样说。要知道，我们是在执行公务，该问的就得问清楚，而你非得如实回答。
辛茹(顿时拉下脸，显得很不耐烦)：那你们想问就随便问，反正，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
瘦民警：我想知道李新几点回来，能不能说个具体时间？
辛茹(语气挺冲)：他的腿长在他身上，想到哪就到哪，我哪知道他几点回来。
瘦民警（苦笑)：他是你儿子，你最了解他，应该知道他在哪，几点能回来。
辛茹一声惨笑，无奈地摇头。
胖民警与瘦民警在说悄悄话。胖民警居然变得和颜悦色。
胖民警：大婶，我们也算你家客人，想进去坐一坐，你看行不行？
辛茹(哭笑不得)：当然行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