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老师曾经教过一首《打靶归来》的歌,每天早上上课之前,班里文娱委员常常打拍子领唱:“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歌曲仿佛把我们带到校外乌河东岸,那一座紧挨着铁路的打靶山,枪声阵阵打起了精神,又开始了一天新的学习生活。
我的老家地处鲁中平原,那里没有真正的山,只有一望无垠的希望田野。一条乌河从村东缓缓流淌而过,河东岸不远的地方有一条铁路,跨过铁路有一座耕土堆成的土山,此山名曰——打靶山。我出生在七十年代后期。那时的小孩子,都有一个参军入伍当兵的梦想。老家离着乌河对岸的打靶山差不多有三四里路的样子。记得那时,经常听到砰砰砰砰、嘣嘣嘣嘣、噼噼噼噼、啪啪啪啪的打枪声从远方传来,清脆的枪声一阵接连一阵响彻寂寥的天际,叫我很是惊奇和害怕。我问母亲,这是哪里打仗打枪啊。母亲说,那是西边的打靶山在打枪打靶啊。也就从那个时候,知道了有这么一座打靶山。
打靶山在老家乌河对岸东南边,紧挨着淄东铁路,杨家庄以北,兰柳树庄西侧。有一次,看见几个比我大一级的大孩子们,炫耀从打靶山捡来的铜泡子和挖来的子弹头,很是羡慕和惊奇。内心就对这座山充满了好奇之心,就很想去看一看。于是有一次跟随着大孩子们去了打靶山,捡到了不少铜泡子,挖到了不少子弹头,让我大开眼界。
以后一有时间就经常和大孩子们去打靶山去玩。记忆里难忘那开心的欢乐画面:我们一群孩子们,都捂着耳朵,远远地看着解放军战士趴在地上射击打靶,清脆的枪声,啪啪啪啪,一阵接连一阵划破天际,射击结束了,一阵追逐跑闹如一溜烟抢拾着崩落到地上的铜泡子。随后在那长满荒草的在打靶山上,一双双手拿泥板、木棍的小手奋力的挖着:“哈哈,挖到了一个;哈哈,又挖到一个……” 挖完子弹,玩得兴起的我们又玩起了攻打山头的游戏,你攻我赶,冲啊杀啊,一片尘土飞扬,个个灰头土脸,撑起黄瓜架,誓死保卫山头。
初中毕业那一年,因为视力不好的原因,我与儿时的军人梦想擦肩而过,记得那时候我难过了好长时间。随后考取中专,学业上的专注,让我渐渐地似乎遗忘了这座打靶山的存在。再以后成家立业了,因为工作的原因,长年累月离家在建筑工地上打拼,家乡的打靶山似乎好像与我再也没有了联系。
一转眼十七年过去了。四年前的一个冬天,在网上QQ空间里看到朋友写的一篇关于《打靶山的记忆》的文章,文字饱含着童真童趣,满是温馨的回忆,儿时那去打靶山的一幕幕场景,又一次深深地触动了我。于是童心未泯的我,又一次去了久违的打靶山,又一次去山上挖了子弹头。土山依旧,荒草丛丛,曾经的玩伴们,如今天各一方,他们是否还会记得家乡还有这么一个叫做打靶山的地方,这一个充满着童年梦想的乐园,他们现在是否幸福安康,是否还保持着一颗童真未泯的心。
今年冬天,我又一次去拜访了那座打靶山。寒风瑟瑟,枯草飘飘。打靶山已今非昔比。打靶场四周已经建了围墙,高大的铁门索闭着,把我拒之门外。敲敲铁门,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犬吠声。竟好长时间无人开门。爬上一旁高地,远眺院内已旧貌换新颜,新修的水泥场地,里面整齐有序,只是那座朝北的打靶山依旧沧桑依旧熟悉。院内一只小黄狗朝我厉声吠叫着,好像那么不大欢迎我这个曾经熟悉的陌生人的来访。
下来高地,大门左边的铜牌上“军事管理区”的大字历历在目。大门右边的墙上两株茅草在风中飘逸,阳光明媚,一只飞鸟,在墙外飞旋着,像是我童年的影子,久久不肯飞离。
(备注:此文发表于《淄博晚报》总第7966期:2018年3月24日,夜聊斋-新青年文学副刊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