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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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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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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尘一日淡然之

浮尘一日淡然之

文/马志高

今天是2021年8月18日,辛丑年7月11日,星期三,阴天有小雨

初秋的早上,这面坡上的空气清新的让人不忍出气。各种鸟已经按奈不住它们酝酿了一夜的歌曲,它们从晨雾中中飞出,在树枝上相互对唱或者呢喃。它们叫醒了这初秋的早上,它们的声音赶走了我的瞌睡,掰开了我干涩的眼睛。它们在深绿的树林中闹闹嚷嚷着,似乎这个世界只有它们的存在。它们在这面坡上自由的飞行,自由的觅食,自由的恋爱,自由的呼唤。坡上的人们在它们的歌声中起床,在它们的歌声中劳作,也在它们的歌声中悲欢离合。我二十年前从这面坡上出走,经历种种,突然又出现在这面坡上。这之后的岁月,我将应该是天天看着粉色的早晨或者雾岚缭绕的早晨,

   耳闻这自然的和琴,愉悦的享受这干净的空气。想到此处,我的血液仿佛就流畅的快了一些,我的脚步也就快了些。

   在自然的歌声中晨走,甚感愉悦,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小名,声音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谁。这声音又转向叫妻的小名,我就不很在意了,妻在家里。许是这坎下的某个组民找妻咨询什么事吧,妻是村民组长,繁琐的事,婆婆妈妈的事,就是一个村民组长的每天的工作。不过,这大清早的,不应该有人这么早上门打扰吧。

   继续前走,碰到王家二哥,他提一把锄头,微躬着腰。我们站在路边谝了几句,他说昨晚上的雨及时很,地上好墒,去挖一砣地出来,种萝卜与白菜,还要并点大蒜与小葱,正说,他媳妇也过来了,手里挎个竹篮。她未语先笑,说我雨天还转啊。我说,我只是闲转,你们雨天还干活呢!他们原来喂牛,最多的时候喂六头牛,用牛给人犁地,可换工,可换工钱,而且每年还另外喂五丶六头猪,待年底时换不少钱。现在,他们已经不喂大牲口了,王家二哥说,我已经七十一岁了,种点菜自家一年够吃了就行。其实,这是王家二哥很谦虚的说法,这些年,他们已经不喂牛了,夫妻俩只凭一双手,举锄挖地种各类应季蔬菜,除了自家吃,多余的提街上换取零碎钱。二哥一只手臂还是伤残,三十年前,帮人车上卸货,司机忘了车辆拉闸,造成车翻人伤,那时候看不起病,只请草药医生扯些草药贴敷,实在是疼痛难忍,便去了医院,医生检查伤口,发现感染,让锯掉手臀,王家二哥坚持不同意,他说我一个劳字号,少一只手膀子,以后靠啥养活人?靠谁侍候?至今,他的那只手臀一处骨头凸显,挖地的时候,那只手臂只起个辅助,另外一只手起主力作用。他有三个孩子,一个女儿远嫁外省,俩个儿子务工在外,而他们的老年生活基本不靠孩子们,日升劳作,午下时光带带孙子,日落家里喝二、三两自酿的烧酒入睡,颇为安逸。

   一场秋雨一场寒,那是到了深秋时才有的体验。顺路前行,路下有一家人,白墙青石板房,那是我姑家,很安静,一只小黄狗在门口转悠。姑大(姑父)去年八十岁寿诞时无常(病故),留下腿疼的老姑。据说姑大临死前喃喃而语:明娃子,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了!语落人终,甚凄凉,旁边的子女个个泪水滂沱。

   姑育四女俩儿,姑大临终而语的“明娃子”是小儿,也在我的记忆里,一个细高个,白白净净的脸膛,皓齿红唇,甚俊。九十年代的高中生,毕业后的1994年参加西安一家叫“篮盾”的保安培训,之后据说分配广州一家企业当保安,每个月都给家里汇500元,有一天,给家里打电话,匆匆说了几句话,其中一句是说让家里给准备点钱就挂了电话。从此,我这个小老表音信全无,他们一家人出门两眼黑,不知道去广州哪个地方找人,两年后,我让姑大去当地派出所报警,派出所也汇报了县局,协助查询无果,这一晃荡近三十年,姑大每每一想起他的小儿子,就醉酒,醉酒了一个人在家里吼秦腔,我家离他们只百米左右,声音传过来,甚是凄厉。不几年,姑大挺拔的身体弯曲了,每天放几只羊到坡上,羊去吃草,他坐一边,呆呆地望着天空或者沟水,一些时候竟然忘了驱羊回家吃饭。渐渐地头发也白了不少,人也萎靡的少言寡语。之后胃癌,手术后医生告诫:千万不能喝酒。他听了,但是,任何事物也抵挡不住一个人对突然失踪的骨肉的痛与思念,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健康与生命,去模糊这种痛与思念。他复喝酒,借酒去浇灭这思念的痛,有时候,他在醉酒后的嚎啕大哭,让这面坡上的夜格外瘆得慌,像是一股悲怆的水流汩汩着流,响动沉重!他前年病故,留下姑姑一个人,幸好有儿女经常来看她,在她跟前逗留一定的时间。

   我不想前去了,濛濛细雨软毛一样轻轻触摸我的赤膊。我敏感的神经感觉到它们是一些冷清的泪。这人间,多少酸楚多少悲苦,有时候它们比真正的伤痛更令人窒息。

  午饭时,妻告诉我,早上有人找我。我说我听见象是有人喊我名字。她质问我为啥不答应?她说是王家舅爷,请你写东西。哦,难怪声音熟悉。

   饭后,去坎下舅爷家,保姆领我进屋,老俩口见我到,甚是高兴。

   原来舅爷让我写份诉状,说是要讨回三十年前被冤枉的一个公道。

   舅爷膀粗个大,见我等这些晚辈,都是一脸笑。今年八十有余,但是看不出像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人。道像六十岁人。他年轻时,是搬运队工人,在蜀河古镇的汉江码头扛货,传说182斤的粮包,别人扛一包,他扛两包。曾兼任搬运队会计,交账后,上边查账,说他短款1500元。他自认清白,却说不清楚,幸亏儿女们都有工作,把钱给他,让他退赔了事。几年后,他意外的在银行查出这笔账,原来钱在搬运队银行账户上。他曾经找过相关人,要求恢复名誉,退还冤赔的钱,当年本应落实,却因换届,原领导去了异地,这事就搁下了。舅爷认为,他现在已经老了,不能让污点留在身后的人世,要留清白在人间。我开始赞同他的观点,让他找来当年的票据,他搬来几大纸箱的账账本本。我本来准备为他写份诉状,当问清楚了事情原委,我又突然不想让他去告状了。我说,您老人家儿孙成群,个个有能耐,那是您教子有方,儿女们成器,您现在已经四世同堂的人了,说明您一生积德行善修来的果,若为这等陈年旧事去诉讼,固然您有理,许多人却要去调查三十年前的事,要麻烦一些人,很不划算了。

   舅婆有病,卧在床头,舅婆向我竖起一个大拇指,我就知道舅婆也不愿舅爷此举。经我这么一说,舅爷似乎开朗了,他说:不写了就不写了,我这一口气憋了几十年,早就散开了,只是心有不甘,你娃子这么一说,一天的云雾自然是散开了。

   我的每一天,都是虚度的一天,傍晚时分,我坐在木椅上手机写作,小儿玩他的游戏,嘴里不停地与游戏中的人话语,不与我说一言,见他如此沉迷游戏中,我说你的人生不是游戏,你也抽空看看书,他回我:你也不是在玩手机!

   我愣怔三秒钟,站起来走到他跟前,对他说,你好好的看看,爸在干什么。他睄了一眼,站起来出去了。

   浮尘若梦。对于儿孙,父辈们的心似乎永远都跟着他们,而他们能体会到为人父母的一片良苦用心吗?

2021年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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