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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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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走毛家峡

夜是雪夜,大年三十的前夜,确切说是腊月末的寒雪夜,时光一晃竟是二十多年前的大雪纷纷的那夜。夜幕下刚开始落雪的样子,因一桩收购药材的小生意耽误折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心里急着从毛家峡外赶回家过年。临行时找不下手电,庆幸找到了半截蜡烛,于是找来一空啤酒瓶小心的敲掉瓶底,将蜡烛点燃后固定在倒立的啤酒瓶中,小心翼翼的举着前行,当时还为自制的“小灯笼”暗自骄傲。这微弱的光亮勉强能见到脚下不足二尺远的路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毛家峡方向迈步,夜走毛家峡是回家必经的唯一道路,寒风凛冽,举灯的手冻得有些麻木,漫天飘舞的雪花砸在脸上已全然不顾,甚至还要和雪花抢速度,要赶在大雪覆盖毛家峡羊肠小路之前通过为妙。走进毛家峡我反而格外胆正步健,大雪飕飕下落,还有我气喘吁吁的相伴着脚步声,然后四下里死寂一片,窒息的寂静,连河水似乎也封冻无声,方圆两步开外什么也看不见。这雪夜却已不是我第一次夜走毛家峡了。

平生第一次夜走毛家峡是在十八岁的时候,意气风发的我身上张扬着胆大孤傲,我是唯物主义者,“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那天正好是放暑假,归心似箭,那时我正酷爱吉他,几乎天天为伴,离校时我背上它就匆匆出发,一路颠簸到毛家峡东边的丁家山,下车已是傍晚时分了,好在早有心理准备,带着一把小电筒,下山的时候走的很快,为了趁着一丝光亮早点踏过谷底,只顾埋头疾行,疾行的脚步和着路边旁逸斜出的荆条拨弄着背上吉他“噔噔”作响,弹奏别样的“行军曲”。

很快到了毛家峡的谷底,大汗淋淋的我行至“头道瓮”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四周黝黑一团,空气陡然凝固了似的,两旁的山如黑色精灵挤压下来,令人喘不过气的感觉。猛然想起当年这里曾是血流成河的古战场,不知多少英魂在此冤叫飘荡,顿时有点儿毛骨悚然,感觉地狱之门近在咫尺,贯入耳边的全是潺潺的河水声,伴着迎面丝丝凉意,可怎么也无法撵走心里的恐惧,不容多想的打开电筒,在微弱的光亮中寻觅过河的石头,奋力疾步,直向“石梯子”攀爬而上。当攀爬过这段最为惧怕而陡峭的路段,我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透湿,如在“牛肚潭”中打过滚儿似的。但脚步依然不能停下,沿着羊肠小道转过两道弯,方觉头顶豁然亮堂许多,此时已经气喘吁吁,两腿酸软,实在是寸步难移了。于是不顾一切的怀抱着吉他一屁股瘫倒在道中青石皮上,闭了眼。直等到我不再难受的喘息了,便微微睁开两眼,发觉这亮光来自于东山头挂起的一弯月亮,此时此刻,月光正照在峡谷腰间,依稀可见近处的团团草丛,远处模糊不清的峭壁,倏尔一只猫头鹰箭一般射向谷底的黑暗中。平心静气后,耳边飘荡着夏夜丛林悬崖间的虫鸣,远处山洞里几只夜莺低沉的对歌,应和着谷底隐隐约约的水声,哦!夏夜的毛家峡并不是人们传言中的恐怖和沉寂啊!她这不正在为坦荡荡的我上演着毛家峡的“月光曲”嘛!顿悟:最可怕的不是黑夜的毛家峡,而是心虚的自己啊!

浓浓月光下,胆壮的我禁不住抚弄怀中的吉他,热血沸腾起来,何不也为夜色幽美的毛家峡弹奏一曲呢?也许是毛家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次特别的演艺啊!调好琴弦,手指间一曲《橄榄树》回荡在峡谷里:“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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