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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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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柏树坪(年少篇2)

年长月久,柏树坪几近原生态的“容颜”丝毫未变。

隆起的柏树凸犹如乳汁饱满的巨乳,丰盈地滋润着爬满乳丘的一草一木,四季更迭而风光旖旎。偶尔裸露屹立着的奇石形状各异,像乌龟,像野鹿,像“八戒”,像嫦娥……一个个浑身黢黑中透着迷人的灵光,墨绿的苔藓在凹凸不平的石面上尽情相拥,向阳而生。怪石嶙峋的罅隙间多生兰草,伸展对生的叶子宛若在向苍穹繁星欢呼雀跃,又好似击剑手柔中带刚般刺向寒风冷雨时的碧绿闪电。一夜间,这野生的兰草花竞相绽放而香飘四溢,含情脉脉地招引来多情的蜂儿痴情的蝶儿,或是嗡嗡调情,或是翩翩起舞,雕画着一幅幅大自然才能读懂的图案,渲染了柏树坪的与众不同。日益林立而生的小柏树,愈发嫩绿,像刚出生的娃娃,一身稚嫩新鲜。

偎依在这“巨乳”东侧的层层梯田,俨然一座天然秀颀的“金字塔”。犹如人类赠与大自然的一个数层“大蛋糕”,每一层都是当年的能工巧匠们用青瓷般坚实的青石头顺着地形蜿蜒砌成,柏树坪最不缺的就是这厚重结实的青石满地,最亲切的也是这光滑柔嫩的青石席地。就地取材而极为廉价,人工开凿出大大小小的石块儿叠加而砌着,不夹杂半点儿水泥钢筋,却能砌至高到丈许,令人刮目相看而拍手叫绝了,甚至几十年而从未垮塌或陷出豁口。正面远望又宛如筑起的一道道单面“长城”。数十年来,这一面面不朽的“城墙”洋溢着坚忍不拔和始终如一,默默守护着柏树坪一抔抔养人的黄土,堆砌成一方诱人的田野。麦黄时的金色“蛋糕”,玉米时的绿色“蛋糕”总是那么秀色可餐。季节在人们念叨着“绿豆年年绿,黄豆年年黄”的嘴边变迁着,可柏树坪依然如故。

柏树坪的夏夜并不是笼罩在寂静中,更不是死气沉沉的模样。

夕阳的余晖拽着晚霞拖曳在天边的衣襟,晚霞的最后一抹光彩在遥远的西天边际与黛黑的山峦厮磨一番后极不情愿地沉了下去。暮色笼罩在傍晚中,柏树凸上的一株株柏树在夜幕里傲然挺立,好似迎接夜色的忠诚“哨兵”,从山脚站到崖畔再到山巅,全裹着青褐的风衣,岿然不动、棱角鲜明的站姿很是令人敬慕,甚至心生怜悯起来。置身其中,膜拜着广袤的夜空纹丝不动,依稀聆听到青褐的风衣中心在跳动,微风在山谷间安耐不住了,一阵阵喘息,伸手掀开“哨兵”衣角,逗弄着,颤抖着,甲壳虫闻风在脚下的枯枝败叶里穿梭寻觅着爱恋的同伴,夜色袒护下的一场交欢。多情的蛐蛐儿三三两两、时断时续的弹奏着温情缠绵的乐曲,时而亢奋急促,时而困倦舒缓。白天藏在山坳悬崖隐蔽间的羊鹿子口渴难耐,急于趁着夜色探至谷底水潭,蓦然一声嘶哑沉郁的嚎叫,招引着同伴而行。回音袅袅,似有“哀转久绝”之感。在烈日里痴情歌唱的鸣蝉再也安耐不住了,藏身柏树枝干间放开了歌喉,动听的旋律招来了打着灯笼的萤火虫,跌跌撞撞的穿越在石林草丛间,闪动着多情的浴火,求偶心切的来来回回,使得夜色分外氤氲,游荡着爱的精灵,散发着浓烈的芬芳。两只夜莺先后振翅飞来了,仿佛犀利的目光在夜色里愈加鬼鬼祟祟,青蛙爬在水潭边嬉戏着,呱呱不停的谈说着柏树坪的过往。柏树坪仿佛是一个大自然的演播厅,每个角色都不可或缺,每一段相遇和过往都令人难忘。

夜深了,一轮圆月姗姗来迟,其实圆月并没偷懒,一直马不停蹄的在官山东边往上滚动着,直到越上山巅才把清凉的光辉抛洒下来,隐隐感到圆月的丝丝喘息,凉悠悠的月光铺满了柏树坪,照耀在梯田里青葱傲立的一株株玉米杆上,恍惚折射着绿莹莹的光芒。此刻,圆滚滚的玉米棒子正在疯狂充浆成长,像一个个裹着绿蓑衣的“大棒槌”,裹挟其间的玉米粒儿一天一个样的疯长着,玉米棒顶端吐出来一簇簇“胡须”由柔嫩的火黄历经烈日炙烤后慢慢变得干燥黑红起来,活脱脱像一缕“包公”的胡子,铁面无私而虚怀若谷的“包青天”人人皆知的,难怪玉米又被俗称为“苞谷”呢!

然而散发着成熟气息的玉米棒子,终究会招来潜藏在柏树林间垂涎已久的猪獾子,也许它们早都蓄谋着伺机而动了。借着清澈的月色悄然潜入靠近柏树林边的玉米地中,遥闻林地清晰地传出“咔吧”几声脆响,白天刚刚上满玉米粒儿的鲜嫩棒子瞬间被猪獾子捷足先登给糟蹋了。让悯农恨得咬牙切齿,面对“鲜嫩的包谷”心疼不已,面对猪獾子又无可奈何。通过林业部门宣传得知猪獾子属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肆意捕猎是要犯法的,与之和谐共处才是正道。猪獾子也就是猪獾,是鼬科、猪獾属的哺乳动物,别称沙獾,山獾。其体粗强壮,四肢短小,脚趾前生长强而粗的长爪,爪子和前脚趾一样长。吻鼻部裸露突出似猪拱嘴,鼻头有发达鼻垫,类似猪的鼻子,故名猪獾。猪獾的体重可达15千克,体长50厘米左右,尾长10厘米左右。身体肥壮,头小,长得嘴尖、眼小、耳短、脖子短、尾巴短。猪獾是杂食性动物,喜欢穴居,在夜间活动,有冬眠习性。

于是在玉米成熟的时日里各家采取轮换值班,男女老少齐上阵彻夜看守玉米地,只要听闻玉米地中稍有异响便猛然使劲儿将手中的大锄头在青石头上面掸得(撞击)咣咣响,嘴里拼力大声吆喝着:少嗷—食——响彻山谷,回声激荡。让偷吃的猪獾子闻风丧胆,趁着月色一溜烟儿逃窜进柏树林里,半晌都不敢露面出来作恶了。于是看守的年轻人顺势席地盘坐在清凉的青石上眯一会儿,对付一下深夜里撵不走的“瞌睡虫”;年老者瞌睡少便独坐在青石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袋,烟锅子里断断续续地冒着的一撮儿火红的光点儿犹如夏夜萤火虫的屁股,闪烁跳动在柏树坪的地畔坎边,恰与头顶夜空上点缀的星星默契地共舞,交相辉映,勾勒出月朗星稀的柏树坪夏夜里一副神异的图画。

年长月久,大家便纷纷思虑着夏夜里撵猪獾子的“金点子”,五花八门的招数全抖落出来,就地取材而亲手制作出一件件稀有的“乐器”来:敲“渔鼓”,击“铜锣”,吹“牤筒”,放“爆竹”……柏树坪恍若霎时间幻化成了一个施展“非遗文化”的广场,热闹非凡。

盛夏月夜“撵獾夺食”是柏树坪难忘的一段年少时的记忆,常常萦绕梦中。

                                                            


柏树坪富有接近大理石密度和材质的青石头,可谓铺天盖地都是。青咣咣的石碴子上偶尔衍生着蜿蜒雪白的筋脉,形成各种图案,十分好看。甚至还会遇上青石间夹着一道半尺多宽而白亮亮的方解石,方解石易碎,多成子粒状,大拇指般大小的常成为院里伙伴们天然而成的免费“玩具”,五颗或者七颗为一组,三五个围着一块儿石皮或平底,由手掌抛出后又迅疾用手背接着,嘴里还念叨着配词,接得石子儿越多者为赢家,赢家有继续攻关下一步的优先权,最终胜者就是“白钻石”般方解石子儿的拥有者,可以光彩骄傲地装进衣兜里成为战利品,拥为己有。我们把这种儿时的游戏叫“逮子儿”,那时候院里的伙伴们在一起整天玩的不亦乐乎!

柏树坪除了丰富的青石,还有富饶的泥土,这儿专生“红土”,到处都是,浅则寸许,深达几丈,干燥后炸裂,水润时泥泞。红土应该是从千年厚重的黄土里衍生出来的一种土,其土质很黏,杂质少而容易粘合,感觉是变质了的面粉而已,精选质量高的红土直接就可以筑墙盖房了。如若加水搅和而让其发生变化的话,通过调节干湿度和水土比例值后就有了另一些用途:和稀泥能摸房屋墙面,红墙灰瓦愈加美观,和干泥能做成泥坯、瓦坯,练就出一门手艺成为令人羡慕的“泥瓦匠”,如今成了传统工艺中的“非遗”文化符号。泥坯放置太阳地里几日暴晒愈加干硬结实,成为修圈盖棚的廉价材料。大批量瓦坯经晒干窑烧之后也成为最低廉的修缮屋顶材料,结实耐久的青灰色瓦片儿缮在房顶遮风挡雨而数年不漏,且有起到冬暖夏凉的功效。一切都取材于天然,环保实惠之极。

柏树坪的红土不仅养人,还是小时候最美好而廉价的“手工泥”。

雨过天晴,泥土芳香。院里的伙伴们兴高采烈地来到柏树坪,精挑细选一番后,个个采集一疙瘩软硬合适的红土来,然后席地坐于清凉干净的大石皮上,开始经营起自己的“手工作坊”,不多时已是满脸泥浆,而眼前也变得丰富多样:土汽车、土大炮、土飞机、土电影……琳琅满目,柏树坪软和的泥土在手中玩着“变戏法”似的,让立在旁边观望的小伙伴们目不暇接,羡慕的目光和着拍手称赞。

感恩当年柏树坪的一地红土,是她赐我了无尽的想象力,激发我无穷的塑造欲。

最难忘的是用柏树坪的泥土亲手塑造了一台仿真电影放映机,那年月家家没有电视,更不知道手机是什么玩意儿!人们的文化生活比较匮乏。就是看场电影也得深更半夜地来回跑十里八里的山路,只要闻讯邻村放电影,村里的大人小孩儿纷纷打着火把或是提着手电筒如期而至,真可谓“不远万里”看电影,就这样也是一年半载碰不上三两回的,有时候大老远奔去仅仅能观看一个短小的影片就没戏了,人小个儿低且远道而来的我们往往不可能奢望拥有最佳“黄金位置”,只能远远地挤在旁边的角落里,凝神屏气将脖子伸长到极致,受苦受累而很不尽兴。

终日为此耿耿于怀,一次玩“手工泥”时有伙伴提议造个“土电影放映机”来,大家张望着那片最美的红土地不禁喜出望外,几天功夫下来,有了“土放映机”雏形,我们模拟着最简单而原始的成像原理,为此我拆烂了家里唯一一个半新半旧的手电筒,又偷来妈妈当年仅有的一件珍贵的陪嫁—一面小方镜子,将镜面想方设法裁成想要的形状一步步装入“土放映机”的内脏主要部位。事后虽遭到了父亲不舍的怒目瞪眼和母亲一番心疼的怒骂,但他们从未舍得打过我一顿,因为对我太疼爱。

当“土放映机”大功告成后,心里别提有多兴奋和自豪了,我家道场上每晚很是要热闹一阵子的。伙伴们每到夕阳西下,煞有其事的吆喝着:看电影喽!然后纷纷搬来家中的小凳子整齐排坐于场中。叽叽喳喳的像白天落满树枝的小山雀,好一个热闹啊!我也煞有其事地用“土放映机”插放着白天在厚纸片上用墨汁描摹出来且已变了形的“孙悟空”、“白骨精”……影像之光模模糊糊的从“土放映机”镜头射出,被放大化的投在墙上挂着的一块儿白床单上,其实影像更加失真模糊了,可爱天真的伙伴们却为此小小的成功而欢呼鼓掌,孩子们的快乐就是那么单纯而简单,只见他们稚嫩的脸上个个洋溢着过新年似的欢笑,突然感到自己浑身绽放着骄傲自豪的光环……

这些欢乐难忘而有趣的童年生活,都是从柏树坪的红土泥捏而来的。

                                                            


温和的春风吹醒了柏树坪,除了那一株株四季常青的柏树而外,最早萌发的是从青石缝间或梯田石坎边三三两两钻出来的狗尾草和蒲公英,狗尾草总是迫不及待地露出青翠而毛茸茸的一截儿脑袋来,闻讯春风的脚步声点头哈腰;蒲公英要强地挺起粗壮有力的腰身,尽情伸展鲜嫩褶皱的片片叶子,生命在春天里彰显着新活力,也许它们极易生长和极为普通吧!也许它们只选择在清贫的石缝和贫瘠的坎边路旁随遇而安吧!这些旮旯拐角处不会轻易引起辛勤锄禾的老农革除的目光,于是狗尾草和蒲公英在春风里尽情疯长,甚至有互相攀比的架势,几天下来柏树坪里就有它们郁郁葱葱的身影,油绿发亮的叶子在阳光下舒展摇曳,揭开了柏树坪春天的帷幕。

每逢春暖花开,情不自禁地漫步于柏树坪的蜿蜒小路和沟畔地边,企盼相遇的蝴蝶翩翩。初升的太阳游弋在一团团形态万千的云朵里调皮躲闪,一丝丝春风拂面掠过,柏树坪南下的谷底一缕缕炊烟正在袅袅腾空,和着一阵儿升腾的薄雾含情脉脉地亲吻着柏树坪的每一寸肌肤,在恋恋不舍中离别,怅惘地碎失在广袤的天地……

烟雾缠绵而过的一簇簇狗尾草愈加妩媚迷人:垂目颔首,毛茸茸的头顶悄然挂满一串串晶莹剔透的露珠,清纯可爱;蒲公英舞动着苍翠夺目的裙罗应和着遍野盛开的无名野花,只有拇指大小的花朵像袖珍式的“向日葵”,密麻麻、金灿灿地飘溢着自然的清香,阵阵扑鼻而来。

朦胧沉醉间,忽现两只结伴而行的白蝴蝶沿着柏树凸的翠柏身旁影影绰绰飞舞而来,雪白轻盈的翼翅在空中划着一道又一道精致迷人的弧线,舞动着震颤着,纤细黝黑的身体在庞大白嫩的薄翼底下悠然飘悬着,他们形影不离,忽而卿卿我我;忽而躲躲闪闪。一路身心相悦,倾诉爱慕。时而前后嬉戏;时而并肩狂舞。一路欣赏着悄然昂首仰慕的狗尾草,陡然挥手调笑的蒲公英,还有遍野甘为悦己动容而香远益清的小野花儿,痴痴两蝶偶尔在青草繁花间驻足停留,偶尔在晴空田野里纵情蝶舞——柏树坪笼罩在凄美浪漫之中……

柏树坪的这对儿相伴共舞而比翼齐飞的蝴蝶啊!又怎能不让我情窦初开呢?

凝望着眼前翩翩起舞的两只白蝴蝶,耳畔再次回荡着老师在语文课上动容地讲着《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千古传诵而家喻户晓的一段浪漫凄美的爱情,含蓄而忠诚的前世今生,流淌着爱河里一朵坚贞不屈的浪花,似那蝶舞般美妙;似那苍白间凄凉,抖落在柏树坪的沧海桑田;遗留在柏树坪的生死相依;镌刻在柏树坪的字里行间。

“短暂和无常才是生命!”

每每回忆,怎不使我潸然泪下……

                                                            


在苦难的夜晚,你是挂在西天瘪瘦的月牙,是柏树坪里寂寞的落雪。心在啼血彷徨……

刺骨的寒风咆哮着来来回回,并没有疲惫退去的念想。一夜之间,压满枝头的白雪凝冻在柏树梢上,死死扣着一抹绿意丝毫不肯放手,也是存在尘世的唯一寄托,连咆哮的寒风也无可奈何。仿佛一夜间有得道的仙人在柏树凸修炼起一幢幢并不高大但很灵异的镇妖白塔,柏树坪浸没在一片冰雪的世界。

青石、红土、枯草、麦苗和坟冢全被皑皑白雪埋葬,冻僵。道道梯田成了冬眠的银蟒,愈加纹丝不动。仿佛柏树坪骤然停止了心脏的跳动,让死亡趁虚而入……

焐压在厚重被褥里的鼾声此起彼伏,是该到了歇息的季节,年年终日全把身子埋在柏树坪一溜子田地中:种了收,收了种。整天不歇点儿地挖、挑、扛、背着日月星辰,挖驼了背,挑弯了腰,扛偏了肩,背矮了个子,种出了一额头的道道皱纹,年长月久竟把柏树坪的梯田沟壑全搬到了脸上,䦆头和锄子的把儿磨砺过的双手像是皴裂开的柏树皮。寂静的深夜,鼾声越来越响亮,起初匀称、舒缓而平和,最后逐渐加快、紧促而热烈。或许是浑身十分解乏吧!或许是一年到头太辛苦、太累了。当舒坦时光来临,轻松的闲气从心底升腾,惬意地穿过心扉、喉咙,一路越来越变得狭隘艰难起来,满嘴无牙企图死死堵住来路,无齿的牙床格外密闭,不得不拼力挤身启开凹陷已久的唇,直到一吐为快。再后来变得呼吸慢慢急促起来,喉头的小舌调皮地跟着一起打搅,不时截住来自心地深处证明活着的一股股气旋,吃力冲击时的酣畅淋漓,于是就传出如雷贯耳的鼾声,不禁响亮而且富有节奏变化,一长两短的演奏着:呼——噜噜,呼——噜噜——

身上厚重的被褥随着鼾声起起落落,遮挡不住的一种快活滋润感倾诉着柏树坪里一个个往昔岁月里甜美的记忆:春风蝶舞,夏夜蛐鸣,秋雨缠绵和冬雪鼾声。

拂面的春风吻醒了含苞待放的花蕾,暖阳下在枝头尽情舒展,五彩的花瓣绽放着扑鼻清香,潋滟诱人。花丛间一对儿彩蝶纵情欢舞着,舞动的花翅膀情意绵绵,时急时缓,时高时低,时前时后……

夏夜醉了,柏树坪在睡梦中起初是一片安宁,安静得连空气都懒得动弹似的,第一个挺身打破这种寂寥的是夏夜的蛐蛐儿,洗耳恭听一番,最近的一只蛐蛐儿鸣叫清脆动听:嘀—嘀嘀嘀嘀,一长四短共五下,隔五秒叫一次。蛐蛐儿就这样不厌其烦地歌唱着,大约半个时辰后,远处苞谷地忽而传来同样韵律的鸣叫声,于是近处的蛐蛐儿兴奋地鸣叫八声: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四下一顿,隔八秒一遍。远处的蛐鸣渐近渐清晰。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蛐鸣戛然而止。此刻似乎能闻到柏树坪正沉浸在一种甜蜜幸福之中,一定是柏树坪夏夜里谈情说爱的蛐蛐儿缔造的,大自然的爱也是甜美的,更是五彩缤纷的。

缠绵的秋雨时刻惦记着柏树坪的。只见雾霭之中,丝丝秋雨自天而降,穿针引线而来,多情的秋雨温柔地敲打着柏树坪的青石板、青石块儿和青石岩,雨中的青石板叮叮当当地应和着动听的旋律;青石块儿在秋雨的温润下愈加光滑清亮起来,石面上那一条条激情四射的白色筋脉正在亢奋舒张着,情欲难耐;一座青石岩再秋雨的洗涤之后更加青黑动人,岩下寻藏罅隙间遮风挡雨中的蚂蚁虫儿门正闭门酣睡,享受着悠闲的时光。青石板、青石块儿和青石岩让日益润湿起来的红土包裹着,湿湿滑滑的。有一种厮守叫不离不弃,柏树坪的秋雨便是如此吧!

柏树坪梯田里盖着雪白棉被的麦苗儿是冬的宠儿。麦苗尽情吸吮着来自天上又穿过人间的清甜雪水,根儿就日渐粗壮有力,将一条条根须深深地插入期待已久的红土深处,痒痒地生长膨胀,疯狂地欢叫歌唱……

                                                            


柏树坪北靠了不起的宇泰山。

宇泰山,真名银台山,年纪大的老人也有称其于太山、余台山。宇泰山相对于名山大川来讲这山不出众,很谦卑。

矗立于正南方远观宇泰山,其山势形状宛如金銮殿里的龙椅,中间高两边低。山上青树翠蔓如翡翠连缀,山腰屋舍桑田闻鸡鸣犬吠,山下公路盘旋现谷壑尤美。

宇泰山的山梁正中最高处——“龙椅”的椅背状下面有个自然形成的溶洞之地叫天井凹,有一口天井深不可测,由于洞口垂直陡峭险峻,无人进入洞里探险过它的深浅和景致。

状如“龙椅”的椅背后边(宇泰山北边)藏着已有名气的4A级景区——天蓬山寨。宇泰山这把龙椅的“西扶手”处叫庙丫子,其与月明村接壤,“庙丫观月明”是一道不错的景观。宇泰山这把龙椅的“东扶手”叫庙梁,庙梁东邻峡长近十里的毛家峡。“庙梁瞰峡谷”也别有一番风情。庙梁和庙丫子的山势神似“龙椅”两边的形态,其最低豁口处各有一座青石砌成的小庙,那是宇泰山的子民大年正月初一清早祈福接财神出行的地方。宇泰山这把龙椅的“椅面”上自东向西坐落着三个大院子——后院子、前院子和坪地院子,繁衍生息着近百户人家。

宇泰山有山无水,山美缺水。说其无水指的是山上没有涓涓流淌着的泉水,这可能与山上天井凹的那口天井有关,相传天井凹的天井是有出口的,而且有两个出口:西出口在十几里外的红岩子,传说东出口就是毛家峡之中的白水洞。当夏天一场大暴雨过后,惊闻天井凹的天井内有水声轰鸣,此时毛家峡里已是河水暴涨,站在宇泰山东边的庙梁上都能听见峡谷里河水咆哮,势如破竹,恍如来临“黄河壶口”境地。峡内白水洞直径近十米的洞口水流急喷,飞溅百米谷底,形成了壮观的白水洞瀑布。据宇泰山一位年逾八旬的老者讲,曾有好奇者实验见证:其将一背笼金黄色的麦糠从天井凹的天井罐倒里面,半日时辰发现麦糠竟从白水洞口飞速而出。

取名其为宇泰山,寄寓“气宇轩昂、稳如泰山”之意。因为这里的一草一木是我不断的根,这里的一石寸土是我不变的魂。

宇泰山空气清新,物产颇丰,风景宜人。这里有农业学大寨时代的“符号”——梯田层递,这里有当年地质勘探队的足迹——石磙堆砌。这里民风淳朴,人杰地灵,如今是个适合民宿旅游的风水宝地。

有一小调赞曰:

银台无银遍地金

金银财宝寄于人

人才辈出兴盛世

世代隆昌照子孙

孙膑饮马峡谷伸

伸张正义白莲军

军营驻扎天蓬寨

寨主穿金又戴银

不禁附和颂曰:

银台无银遍地金,

金银财宝寄于人;

人才辈出兴盛世,

世代奋斗满台银。

银台山——心中了不起的宇泰山,难忘你珍藏着一个美丽的传说:

远古时,状若 “银元宝” 倒扣着的银台山北靠“天蓬寨”南眺“黑龙潭”,方圆三五里,地域荒僻而无人问津。其山极为普通,除偶生怪石嶙峋之外,既不高峻巍峨,也无古树参天,更无泠泠清泉。绕山的羊肠小道崎岖险阻,出入迂回。山腰凹宕若台,故名为“银台”,土地甚是贫瘠。

相传银台最早住着一对年逾七旬的善良夫妇:童颜白发的老头儿,身体硬朗刚强而精神矍铄,终日以上山打柴采药为业。家中老太太眼明手巧,整日居家纺线织布。传说他们是为了躲避土匪战乱而来此“绝境”,他们极少下山出行,因为沿途总会碰上土匪或者官绅设卡索要“买路钱”或是无名的苛捐杂税。因此他们躲入银台山的日子算是过得清贫安然些,偶尔也会为家中缺少油盐酱醋而一筹莫展。

适逢炎夏大旱,数日不见雨水。一天午后,上山采药的老头儿独自一人徒步翻山越岭行至“天蓬寨”脚下。此时,大汗淋漓的老头儿直熬到口干舌燥之时方才解下随身携带的一自制水壶,壶中盛满途中灌装的清凉井水,老头儿从未舍得喝上半口呢!就在此刻,老头儿猛然发现前方烈日暴晒的磬石之上躺着一头野猪幼崽和一条浑身黝黑的小蛇,石面若滚烫热锅一般,显然他们都没有了自护之力,反而状若奄奄一息,一定是遇上了久旱缺水和烈日炙烤的灾难。心地善良的老头儿不容迟疑地疾步上前将满壶凉水全饮浇于猪崽和幼蛇。即刻得水之野猪幼崽瞬间站起钻入古寨荫凉深处,得水之黑身小蛇瞬间游走进古寨罅隙之中……

忽而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暴雨将至。采药的老头儿为躲避大雨一头钻进天蓬古寨之中,寨内漆黑无比,借着闪电之光偶然目睹寨中石桌、石凳、石炕、石灶,还有石锣石鼓等等,琳琅满目,摆设美观而惟妙惟肖。顷刻间天蓬古寨外面雷声轰隆而暴雨倾盆,老头儿滴雨未淋,安然无恙。坐于石凳上的他在轰鸣的雷声之中清晰耳闻有人言语:“当你困难之时,逢每月初一或者十五的子时,如果西行至庙丫子三拜土地爷,再从“扁路凹”赤脚走八十一步至“天井凹”大石头下会有一盘银秤,秤盘中会有你所需银两,取完银子继续东行沿“毛家峡”边的“庙梁”赶“黑龙潭”传来的二遍鸡叫前回家关门,除了老伴儿不可告知身边任何人……”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语过三遍之后便销声匿迹,人声戛然而止,只听闻大雨滂沱之声……

夏天行风走暴,来去匆匆,不多时天蓬古寨外边已是夕阳西下,老头儿急忙离开破旧的古寨,原路返程回家。夜里,老头儿忍不住把白天的见闻告诉了老伴儿,老伴儿得知后倍感新奇,但又有点儿半信半疑。于是老夫妇俩在一个月圆的十五日夜里西行“庙丫子”,赤脚徒步“扁路凹”,觅得“天井凹”的大石头下,果然见得一杆银秤盘盛着白花花的银子。自此,心怀善念的老两口再也不用为油盐酱醋而发愁了。

一年之后,又赶上天遇大旱的岁月,有一家四口人从山外逃难迷路而闯进了银台,两个大人看似实诚且年富力强,男人叫富贵,女人叫荣华;一对儿女幼小可爱让人怜悯,男孩儿叫戴德,女孩儿叫感恩。慈悲为怀的老两口收留了他们全家。家里人口多,油盐酱醋自然费很多,老两口眼见着不到一月就有些接济不上了。待到深夜人睡定之后,老两口商计着去“天井凹”取点儿银子救济。岂料老两口的行动恰被富贵所觉察,于是富贵就一路远远而悄然地跟踪而去,老两口毕竟年老愚钝,丝毫未能觉察到身后跟来的富贵。

深夜里的银台山格外壮美诱人,深邃空旷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月朗星稀下的山峦谷壑托着人间香甜的梦儿,浪漫的薄雾在凡间自由飘逸,月下倒扣的“银元宝”散发着熠熠灵光,远处的夜莺在东边的峡谷间纵情吟唱;“庙梁”足下的白水洞飞瀑闪耀,别有洞天,谷底溪水潺潺,格外悦耳动听,他们如痴如醉地讲述着天蓬元帅风流倜傥的神话故事,“大脚印”就是最好的见证;近处青翠的草丛里夏虫窸窸窣窣,蟋蟀在月下弹琴,青蛙在月下和鸣——银台山恍若陶醉在童话里。借着银白的月光,富贵分明清晰地看到了老两口在大石头下的银秤盘里捧起的白花花的银两,富贵不由心中一阵儿狂喜,眼中泛起贪婪的光芒……

当老两口悄然神秘地关上房门后,遥远的“黑龙潭”边响起一声声报晓的鸡鸣……

光天化日之下,荣华和富贵一起兴高采烈地搬弄来一大块儿磨刀石置于道场上,荣华满脸窃喜地磨着菜刀,刀刃日渐锋利;富贵满脸诡秘地磨着斧头,斧刃异常光亮。儿女感恩和戴德一脸稚气地站在旁边观望着父母大人的行踪,神色茫然。他们夫妻俩接着又躲在房间密谋了半晌后,翘首只等太阳快点儿落山,期盼黑夜快点儿早归。

当血红的夕阳即将落下的时辰,南眺的“黑龙潭”上空悄然神奇地升腾起一团云烟来,云烟不断浓厚而形成广袤的乌云,乌云迅速弥漫了整个银台山,顷刻间从乌云深处传来阵阵闪电雷鸣,一场罕见的狂风暴雨将至。银台山在轰隆隆的雷声中抖动着,满山遍野的一草一木在狂风中咆哮着,暴雨肆虐而来。

突然,一声响亮的炸雷牵着一道迅雷不及掩耳的蓝色闪电直扑向银台山的这户人家:

“妈呀!——”只听富贵一声痛心疾首地惨叫,眼前漆黑一片。

“老天爷啊!——”再闻荣华一个声嘶力竭地惊呼,再无言语发声。

感恩和戴德却安然熟睡在炕头上,一生善良而慈悲的老两口却不见了踪影……

从此以后,富贵眼前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荣华多年语不成声,结结巴巴。“天井凹”的那块儿大石头深陷成了一口深不可测的天井眼,那杆银秤从此不翼而飞……

长大后的“感恩”和“戴德”各自在银台山成了家立了业,坚持自力更生,子孙后代身上一直继承着先人的善良和慈悲,于是,日子也越过越好……

传说一生善良而慈悲的“二老”那个傍晚是骑在一条黑龙身上而去。传说仅是个传说而已,不用去刨根问底了。

       柏树坪南踩横断险峻的黄鹰崖。

柏树坪脚下的黄鹰崖啊!一座突兀而起的长方形石崖,曾宛若一面坚实的“厚障壁”,死死堵住了出行的路,崖上有笔直千仞的峭壁,青白相间,熠熠生辉。

记得小时常盘腿席坐在柏树坪地头坎边的青石上,闲不住的双脚在青石塄坎儿上无忧无虑地跷动磕碰着,右脚的旧布鞋前端不知何时被踢了个窟窿眼儿来,调皮的脚拇指探头放眼着百米开外面对着黄鹰崖那段垂直光滑的峭壁嘚瑟着。若不是隔着圆潭河深深的谷壑,似乎身展羽翅则能轻而易举飞向崖顶的青松毛竹之间,一番自由自在的嬉戏。这峭壁叫望岩。的确静心凝望这峭壁时,总能荡起满脑子无限的遐想来:天公一番鬼斧神工之后,劈开望岩青白的面色,倒垂的一道道时断时续的血红崖石,如若当初渗出的血浆凝固千年而成;青白的石壁宛若一副天然无比的巨画,浓淡相宜,点染皴擦的每一处有着妙笔生花之感。望岩峭壁正中悬挂着神秘一洞,洞顶成弧形,状若城门高若两米左右,洞内幽深黑暗。迎面远观就像望岩张开独眼俏皮一笑。一笑竟是春去秋来;一笑面对电闪雷鸣;一笑解去愁肠辛劳。伙伴们时常迎面望之而揣测其间的万端神秘:洞穴里可否藏身一条恶龙?或是一条巨蟒?正欲张着血盆大口而对峙;这洞穴里可否堆满金银财宝?或是灵丹妙药?琳琅满目而延年益寿。

终于有一天,大家看见一只灰黄色的老鹰盘旋于柏树坪的上空,一圈圈悠然地旋转着,久久不肯离去,时而低沉滑翔,时而高傲振翅。老鹰趁人们昂首困顿,心生麻痹大意之时,陡然凌空坠下,探空的利爪擒起村头一只正带着十几只小鸡仔悠然漫步而雪白肥实的老母鸡,黄鹰拼力展翅且低低划过柏树坪后笔直落在望岩的那个神秘的洞穴口。我们跟随着发觉的大人们屁股后面声嘶力竭的吆喝着,驱赶着,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一切无济于事。大家不约而同地站在柏树坪的高楞巨坎上眼巴巴张望着对面得逞的老鹰和鹰爪下还在挣扎的白母鸡,那群受惊的小鸡仔一个个张着稚嫩的小黄嘴还在可怜巴巴地呼唤着鸡妈妈回家,血红的夕阳忧伤的铺满在整个黄鹰崖上,崖畔上一簇簇青翠的毛竹在瑟瑟发抖,一种居安思危的心绪袭上心头……

望岩的右侧百米峭壁处凹陷有两间房屋大的空间,全以光滑无比的坚石围拢而成,凹宕环生,视其状貌联想着凌空的那只黄鹰,人们取名其为“黄鹰窝”。然而数年之后大家再也没有见过柏树坪上空盘旋伺机的黄鹰,“黄鹰窝”变成了一个雄鹰空巢的传说而已。

       柏树坪东临岿然不动的棺盖梁。

棺盖梁是座高大的石梁,一道横贯东西而浑然一体的石梁,一块块平坦如席的厚如墓碑的青石板天然镶嵌,参差叠加。凌空鸟瞰,这无数块博大的青石板竟然砌成了一方巨大的“棺材盖子”似的,一端大一头小,两边伸展倾斜下落并渐渐陡峭开来,中间隆起一条西低东高的脊梁,神似矗立在天地间的巨幅“棺材”,惟妙惟肖,因而得名为“棺盖梁”。

无色无味的青石板,像天地之间翻阅着一页页“经书”,历经日晒夜露、风吹雨打之后日益分外坚硬结实而不易被粉碎,岁月是大自然最好不过的“熔炉”,淬炼出人间一道道奇异的“风景”。只可惜青石板在这里极易常见,也极为普通,甚少被人视如珍宝,甚至心中还有些嫌弃。惹人注目的倒是覆盖在满山梁的青树翠蔓,胳膊粗细的青藤缠绕其间,如游龙奔走,若青蛇狂舞;姿态各异的崖柏,或钉入青崖罅隙,或嵌缀悬崖峭壁。每当棺盖梁东临的谷底雾霭弥漫升腾,汹涌而上,丝缕成团,静谧的薄雾冥冥舞动,一阵阵笼罩掠过山崖怪柏,恍若仙境悄怆,久望又倍感彰显不尽的人间苍凉。

棺盖梁东端有一数丈峭壁悬挂——千尺崖,灰白泛青的峭壁之上腾起一道道火红,凝神远观犹如《西游记》中的火焰山,烈焰灼灼,美不胜收!其与上游的“水帘洞”交相辉映,崖间和谷底曲折跌宕的清泉一路讲述着齐天大圣神奇的故事。令游览者赞不绝口。

棺盖梁正中下方藏一灰洞,洞外石垛子护卫,层峦叠嶂般的石垛子是就地取材而成还是从谷底扛运所得呢?至今还是个不解之迷。数年未朽,从不垮塌,石砌炮台瞭望哨,固若金汤,当年曾有剿匪战役于此发生。灰洞若城,石垛为郭,内城外郭,演绎着往昔一段峥嵘岁月。

爬上一段荆棘丛生而回环往复的毛草路,一路披荆斩棘来到“石垛子”下,惊叹当年修葺者是如何将这成千上万的方正沉重的青石块运上此处?而且砌的如此坚固美观,宛如一道“古城墙”傲然矗立,历经数年的风雨而不倒,残壁处流露着当年炮击的痕迹。

钻进一道石门,眼前豁然一亮,犹如踏步一天然演艺大厅,这便是“灰洞”了,洞里宽敞明亮。主洞口高大无比,主洞口上有一小洞,如“天窗”,所以洞内光线十足,站洞口其间一目了然,洞内近乎千余平方,洞内最高处达三十多米,最低处也有十几米,令人诧异的是洞内无比干燥,浮尘厚积,抬脚处已是风尘仆仆,这也许是“灰洞”得名的缘由吧。整个山洞成三层阶梯式结构,地面凹凸不平,石笋偶生,一层处左侧有一合抱粗高达三米开外的巨大“石笋”,也是整个洞内最大的石柱。惊奇之余拾一青石头敲击几下,“石笋”竟发出清脆的锣鸣之声,禁不住连敲数下,锣鸣声响彻全场,再登三层高处,见一直径两米左右椭圆形的土台子,如“鼓”似“炕”的模样,登上去跺脚几下,竟发出轰隆隆的鼓鸣,于是蹦跳一番,奇异清晰的听得见鼓点声余音袅袅,惟妙惟肖,情不自禁在“大鼓上”忘我的跳跃起来,鼓声“隆隆不已”,震耳欲聋,惊飞了“天窗”上悠闲栖息的百余只灰色野鸽子。于是野鸽呼啸齐飞的身影飘游在峡谷间。一时间鼓声、锣鸣与鸽影,酣畅淋漓的为毛家峡演绎着难得的自然“盛宴”。

       柏树坪西探神秘莫测的圆潭河。

圆潭河,在我心中称其为源潭河。一条不深不浅而又无名普通的小山谷而已。

这阴柔无名的小山谷,自西向东大约有两三里,其地势西高东低。新奇的是整段山谷全以常年裸露着的青石为底,溜滑隐耀而蛇形蜿蜒。凌空鸟瞰,这道峡谷恍若放大的女人私处——美幻神秘的状貌令人浮想翩翩。跌宕错落的谷底有一条时断时续的小溪流淌,时而低吟欢畅,时而又悄无声息。不知从何时起,繁衍生息在两岸的人们习惯叫它圆潭河。其实这里算不上是一条河的,之所以两岸的人们那样叫它源于点缀在山谷之中唯一的“圆潭”。

一道山峦谷壑间遗落着的、凄清的小水潭。常常萦绕在思乡梦里的一个神秘而难忘的水潭……

留在儿时的记忆里,圆潭河的这孔“圆潭”像是席地而坐的大仙歇息之后留下的偌大“臀印”,骨盆状的潭形,似圆非圆,直径约十米有余,潭水清冽,西深东浅,竟也全石以为底,只是比唐代“河东先生”笔下的小石潭大十多倍罢了。潭势顺着山谷而生,西接上游溪流注入,东低陷出豁口,潭水盈满而溢并自然流向下游。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潭底曾有一孔筷子粗的弱小泉眼,每到淫雨霏霏之后就会孜孜不倦地射出水面而形成奇观。

相传天庭里的一花一草都是灵异而有仙气的,圆潭河的圆潭就是王母娘娘当年动怒而扔下天河之中的一朵莲花,只因这朵莲花曾经悄悄给下凡的织女通过风报过信,还帮当年痴情的牛郎循着一朵“莲花灯”上天找到了深爱的织女。因而此事惹怒了王母娘娘,这朵莲花便被王母降罪打入凡间,从此落在了圆潭河里。受罪的这朵莲花每年只能现身一次——在大年三十夜晚的某个时辰,这朵带着仙气的莲花现身时全身的流光溢彩会照亮整个圆潭河,而且圆潭的上空呈现出一片光明。谁能在年三十的夜里碰上圆潭河的圆潭里那朵神异盛开的莲花现身时的火光流萤,瞬间许下的心愿即刻就能实现,而且新的一年会行好运成为天下富贵之人。由此,圆潭河两岸的人们就世世代代传承延续着“熬年”的习俗,“熬年”的乡亲们张望着能碰上那道神奇的福光!更期待着来年好运连连……

记得少时的夏天,圆潭河里格外热闹:骄阳下,水波荡漾的圆潭倒影着两岸的青山绿树,林间山雀百灵歌声婉转动听,远处清幽的山谷偶尔回荡着几声牛羊的欢叫。一群浣女村妇沿着山间小路呼唤嬉笑着向圆潭飘然而至,围拥着水清见底的圆潭洗衣搓衫,已而圆潭里影影绰绰,荡漾的涟漪格外得激动欢快,一次次忘情的拍打和狂吻着水边的岩石罅隙,激荡的水声泛起一串串淋漓玉滴。顷刻间,潭边不远处的阳光下清亮净滑的大石皮上铺满了花花绿绿的衣衫床单,仿佛“织女”下了凡间。

多年前,应是我去山外谋生的年月。其间偶闻一帮远道而来的人在圆潭河的南岸发现了宝贵的矿藏,离可爱的“圆潭”近在咫尺。于是山谷里昼夜机器轰鸣,开山凿洞,肆意地取矿泄渣,不多时日就掩埋填平了清静安宁的圆潭,也死死堵住那孔弱小神秘的泉眼……

源潭河是我想给取的另一个名字,以寄托其为生命的源泉,更是追求理想和幸福的起源。

      心中对故乡柏树坪的爱恋与怀念,犹如源潭河的涓涓细流,汩汩流淌在涌动的热血里,一路奔腾在思乡游子的梦中,源远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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