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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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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之冬

立冬了,一股寒风拼命从门缝挤进身来,这是别的季节遇不到、摸不着的,丝丝寒意沁人心脾,总会让心底想起过往:不单单只是刻骨铭心地感伤和苍凉,还有月光下爽朗的笑靥,甘泉般汩汩流淌。此刻,囚窝着的苗听见风儿在浑身打颤,分明哆嗦着一地的心思……

当初是幸运的,苗若嫦娥仙子遗落在凡间的一个梦,这梦里便是江山,月亮湖储蓄着苗的憧憬,笑盈盈地望着夜空的明月,欲言又止,但又脉脉含情。好似湖边的那泓月亮泉,潺潺绵长,惬意流淌,吟唱着岁月不息之歌:“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月亮泉啊!载梦的天使,穿越地下无尽的黑暗,才有了这一股泠泠作响。希望的种子畅饮着相遇的甘甜,滋生着爱的力量冲破禁锢的一道道枷锁,只为让光明驱除黑暗。白天有阳光明媚,夜晚有星月相随。站在泉边恍若沉浸在一曲响彻心扉的歌谣:“山挡不住云,树挡不住风,神仙挡不住人想人……”

天养着云儿,云却死心塌地抱着山;山育着树儿,树却痴迷万般揽着风。当钟情的风掠过大地,怀春的时光里孕育了苗儿,于是才会有了希望的夏,有了丰满的秋,更有了后来的曾经。

唯有冬的世界,难遇苗的身影。

冬天满眼肃穆,那些娇气的树儿早已收敛起苍翠的激情,叶子恋恋不舍地离开枝头,枯黄着一脸的无奈,树干裸露着皴裂的肌肤,时刻对抗着寒风的挑衅,让那一阵阵肆虐和狂妄扑空,呼啸着穿过千枝万节的罅隙,一路灰溜溜地离去,自讨没趣地在山谷间吹嘘一番。冬天的风啊!是令人讨厌的家伙,纵然让大地上的一切都在躲避。苗儿也一样,只好囚窝避风的土壤里,做着来年的梦。

冬天最惹眼的是雪,雪是上苍赐给大地最美的礼物,像个天使般给这个季节描摹着不朽而动情的画卷。雪是冬天里唯美的白精灵,翩翩飞舞而来的时候,本是温柔无比地相拥着大地。只怨风的作祟,纵然将这“白精灵”魔化成了冰的冷酷无情。瞬间成了冰天雪地的世界。就连苗儿也是惧怕这个世界的,只好缩着头躲藏在地底下,让天空见不到希望而整天沮丧着灰蒙蒙的面孔。

大地无比怀恋着雪飘万里的激动和从容。

严冬念着一年的始末,苗儿想着一冬的心思。

春的无忧无虑,夏的自由奔放,秋的热情洋溢以及冬的撕心裂肺。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呢?

生命的当初如春风得意,相见甚欢,每一次相遇都是繁花似锦的憧憬,每一抹微笑总在春风荡漾里舞动,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都是那么的欢愉,也许正因为“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有的是……”在这春暖花开的岁月里徜徉,忘情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美好。然而美好总是那么的短暂。短暂的来不及挥挥手,炽烈的夏便会烤干你的春梦,激发着拼搏的手脚奔向远方,背后丢失了一路的亲情、惦记和问候,随着狂风暴雨埋没。

历经奔波的脚步开始犹豫,变得困顿而胆怯起来,然而春的美好只能是一场回忆,面对夏的炙热必须忍受,人生的选择走回头路的机会并不多,而且一旦回头会失去的更多。顽强和坚韧才会让生命的夏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秋风萧瑟中,那是一阵阵猝不及防的意外,也是天地间一场场磨砺。秋风吹醒了灵魂深处的模样,潜滋暗长的苗头尽情伸展起来,无惧嘲讽和背叛,只为真实的自己心安。与其羡慕别人的肩上的丰收在望,何不独自脚踏实地的扛锄于肩?哪怕是秋霜满身,无惧来日方长。秋风傲霜中透着冷暖自知,沉淀着生命中的喜怒哀乐,尘世间的一缕缕薄凉化为了血脉和裹体的霓裳。

北方的麦苗躺在雪被里是冬天最幸福的日子,她从不刻意雪被的薄厚,只要拥有就很知足快乐,雪被的每一缕棉纱都是雪花织绣的,雪花又是天堂的宠儿,晶莹剔透而纯洁无瑕的那种,就像人间真爱的化身。不用辗转反侧,无需翘首以待,只需要安心呼吸着来自天堂的甘露,吸允着彼此相濡以沫地亲昵。也许幸福就那么简简单单,或是平平淡淡,在太阳和大地成全下,互相融合在彼此的生命里,点点滴滴都是最宝贵的,然而却也是感天动地的一幕。

有了这贴心的“雪被”,麦苗不再担忧冬会干涸,不再惧怕风的猖狂肆虐,不再为明年的干瘪消瘦而伤心。反倒是满怀喜悦,无惧无畏,经受了冬的考验,成熟自是必然。

尽管只是孱弱青色的苗儿,但骨子里却承载着一种豁达乐观,那一片片向上伸展而刚毅如剑的叶子,正是在向命运发出的挑战,让寒风刮得更刺骨些吧!

云是雾的闺蜜,云儿把开心的花朵送给雾儿一起分享,雾儿把烦恼的心思诉给云儿一同解脱。时而形影不离,时而牵挂朝夕。冰又是雪的什么呢?只有冬知道。

爱如冬天里的火苗,尽情点燃的每一刻都渴望温暖,燃烧着岁月静好!每一寸烈焰背后贮存着鲜为人知的痛苦和牺牲,甘心情愿为了大放异彩而默默付出,哪怕陪伴到岁月灰烬。

等待是寒冬里的夜,无论蜷缩在哪个角落里,总会被寒意寻觅而遇。一遍遍翻阅着过往的心事,那人那事,那山那水,那爱那恨。灵魂早已不安分在囚窝着,冲破寒夜的那层云雾,紧紧拥抱着如山的鲛人,哪怕是每一寸肌肤早已冰冷如铁,仍坚信铁石心肠的缝隙间会奇迹般长出心动的苗儿。更坚信如意之春,热情之夏和饱满之秋并不遥远。

人生犹如冬遇的那泓月亮泉,暖阳在湛蓝湛蓝的天幕上望着大地,也照耀着月亮泉,闪烁的光芒和着心跳折射在欢声笑语间,一道道清亮的精灵从石涧争相跳跃而出,落在月牙状的青石上泠泠作响,如若一群可爱的孩童在争先恐后地讲述着人间的好奇。那一尘不染的泉水在明媚的阳光下愈加温柔,格外惹人遐想:人间的纯真还有胜似这泓月亮泉吗?七夕月夜的月亮泉啊!愿你能赐予凡间情义绵长、爱如泉水吧!

蓦然间,方觉冬如一个奇异的梦,梦见登上珠峰之巅和心爱的人正一起堆着一尊可爱的雪人,不再为其融化走形而多愁善感,不再为其容颜改变而昼夜忧叹,更不再为其冷若冰霜而提心吊胆。

可谁又曾心疼过这一路跋涉的艰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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