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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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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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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重奏的中元夜

秀美迤逦的遗爱湖,恰是古城黄州澄澈善睐的明眸,水汪汪的如同秋波,勾人魂魄。黄梅戏大剧院,则是绽放在湖畔一朵芬芳润泽的花,不仅外形别致、艺术,据说内部设施高档、豪华,偶从外经过,必禁不住钦羡之情投目以观之。本就是造型独特的水泽楼台,再加上格兰道、纽宾凯瓦尔登这些名称的点缀,颇有些异域风情,绝非市井气象。

自然想去领略一番。

何况,以音乐之名:德国古典音乐大师,《爱的四重奏》,拨动了心底那根弦。

何况,同行的都是对的人:少年时代的同学,情投意合的几枚女子。

《秋日私语》《献给艾丽丝》《梁祝》《二泉映月》这些中外名曲,青涩时代就耳熟能详。作为中等师范学校的学生,除了音乐课上基本的乐理知识、视唱练耳之外,也有音乐鉴赏,正是那时,我们知道了柴可夫斯基、肖邦、勃拉姆斯、贝多芬、冼星海、瞎子阿炳……犹记学校里每天早、午、晚饭后,广播室会准时响起这些乐曲,滋润抚慰了我们的耳朵和心灵。正是这日复一日的熏染,我深深喜欢上各类钢琴曲、小提琴曲、古筝曲等。

因此这次亲聆演奏会,算是对青春岁月的一次回望,一次诗意缤纷的怀旧。也算是主动靠近高雅,披染一身文艺的光芒。

七点半,演奏会准时开始。我们在服务员的语音提示下,屏气凝神,作端严之姿,婉然之态,向舞台投去文艺情深的一瞥。这场合,讲究的是素质。

四位来自异域的音乐家各执一琴出场,两男两女。两女子皆身材高挑,一金发红裙,一黑发银装,相映生辉;两男子均着黑色休闲装,虽略胖,风度仍佳。一把大提琴,一把中提琴,两把小提琴,他们姿态娴熟地站到相应的位置,向大家深鞠一躬,没有过多客套,右侧那位年长的男子用十分纠结的汉语向全场观众问候:“晚上好!”

听上去倒像“皇上好”,观众们发出善意的笑声,奉上得体的掌声。

久违的音乐声响起来。琴声宛转悠扬,巴赫,舒伯特,海顿,莫扎特,贝多芬,德沃夏克,《小夜曲》,《浪漫圆舞曲》,《黑色的眼睛》……这些顶级音乐家的名曲依次奏响。四位音乐家个个都像闻风知天、经验饱熟的农夫,信心满怀地耕犁播种,期待着满畦满畈的秋收。

观众也是听众。人们沉浸在乐曲带来的意境中:森林中小鸟吟唱,草叶上露珠滴落,天边落霞绯红,乡间炊烟缭绕,季节依序登场,人生轮回沧桑。音乐魔力无边,可令人产生无穷想象。《礼记》上说“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一直没有想明白,音乐这种最抽象的艺术,为何能以丝弦之细发千钧之力,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音符居然能立体环绕,夺人心魂。

有多久没有听这么纯粹的音乐了?迅猛的城市化和商业化,已将人类逼到了角落,眼前只是纷乱的人群、奔忙的车流、喧嚣的市声、逼仄的高楼、金钱美女、海景房、LV包……这个时代,人们的耳朵正被纷繁复杂的各类信息充塞,最热闹的要算娱乐圈,沸沸扬扬的炒作,轰轰烈烈的情变,扑朔迷离的纠缠……

正如台湾作家简媜所说,我们该找一条清澈洁净的河水洗洗耳朵,专心听取自然之音、心灵之声。

也许聆听一场演奏会并不是事情的关键,我身边悠然回荡的,是30年的同学情,时光都去哪儿了?无奈的中年之慨或多或少也在我们中间蔓延开来。彼此端详,脸上虽有了细小皱纹,头上虽有了几根白发,但粗糙的生活面前,都没有失却一颗精致的文艺之心,才是这次聚会的核心所在。

走出剧院,遗爱湖畔那一轮明月格外明亮,蓦然想起,今天正是阴历七月十五,历史上的“中元节”。

余韵在心。音乐为伴,此去路上,无论春秋皆是佳日。

原载《鄂东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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