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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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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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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照记:枯萎与繁盛

    

    其实我不爱爬山。我不是体育爱好者,更莫提运动。记得读初中时最怕体育课,往往找种种理由拖延或溜号。跳高不会跳,跳远跳不远,跑步800米总不能坚持上岸,连集体跳绳的项目我都不敢进到群跳的队伍中去。只能排排队列,做个广播体操什么的。仗着学习成绩好,体育老师也睁只眼闭只眼,从不像批评别的同学那样批评我。

    就那么一个瘦小、弱不禁风的青涩小丫头。只爱读书,爱学习。成绩在全校基本总是第一,偶尔掉到第二那是要难过好几天的。

    是初中毕业那年暑假,读了我哥买的好几本三毛的作品集,如《撒哈拉的故事》《送你一匹马》《雨季不再来》等,如痴如醉。在黄冈幼师读中师班那会,又疯狂爱上席慕蓉的诗,《七里香》《时光九篇》《无怨的青春》等,反复阅读,辗转传抄,沉迷其中。只不太喜欢琼瑶的小说,虽然有很多同学被她那些美丽而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故事弄得五迷三道的。我的文学梦是席慕蓉影响的,我的旅游梦则是三毛点燃的。想想看,遍游千山,看尽世间沧桑与繁华,多么惬意。

    工作之后,职业是教书,每年有寒暑假,可以外出看看世界。有时是学校组织的活动,有时是自己随性出游。去了北京、桂林、杭州、苏州、无锡、上海、西安、扬州、青岛、恩施等地。成为省作协会员后,参加了湖北省作家协会组织的一些活动,去了东三省、陕甘宁等地。行程所至,眼界渐开,对万事万物的看法也在逐日变化。我知道,我不一定能清晰记得沿途景物和同行人士,但那些“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的经历,已经让我的文艺生活变得有声有色,并逐渐构成我灵魂的脉络与血肉。

    说到上面这幅照片,是“团风著名摄影师”邹文倩抓拍的,我很喜欢。并不高大上,不过是几个情投意合的伙伴一次秋游记录而已。时间大约是2017年10月底,几个女伴相约出行,目的地是马曹庙薛坳村的落日山。当时山坡上风很大,我抬起手按住乱飞的长发,文倩适时为我留下这美好一瞬。

    彼时秋已渐深,满山草木大多已变黄。尤其是遍地茅草,一派杂乱衰败之象。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的心情,相反,有共同爱好的人在一起,无论身处何地,都是一种快乐。我们在茅草丛中前行,时而扯掉勾搭衣裙的荆棘,时而欣赏遇到的每一种野花,时而寻找角度尽情拍照。我们共同创造了一句名言:“外出游玩,只要照片拍得满意,就意味着玩好了!”

    到达山顶时,大家即兴进行才艺表演。有的唱歌,有的念诗,有的讲故事,或者玩个简单的游戏。我们并不喜欢谈论国际局势、人生哲理等等宏大主题,我们热衷于在镜头前展示身姿与笑容。我们愿意把一座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山,玩出浓浓的文艺范儿来。

    记得我为大家背了一首米沃什的《礼物》:

    如此幸福的一天

    雾一早就散了,

    我在花园里干活。

    蜂鸟停在忍冬花上。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

    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记。

    想到故我今我同为一人

    并不使我难为情。

    在我身上没有痛苦。

    直起腰来,我望见蓝色的大海和帆影。

    同行的张姐很喜欢这首诗。多年之后,她说还记得我背诵这首诗时的情形。她说这首诗听上去好懂,画面感很强,诗虽短却蕴含了很多思考,引起了她的共鸣。是的,好诗就是这样,可以跨越国界,跨越时空,是别人替我说出了我想说的活。

    秋日山色有些萧条枯萎,我们内心却无比繁盛充盈。

    诗人许玲琴有诗道:“老了,我即兴写诗,即兴抒情,不爱白月光,爱眉心的朱砂痣。”爱远方,更爱当下,珍惜生命中每一个普通的日子,便会经常看到“蓝色的大海和帆影”。

    惊秋时节。人生之秋,更是让人惊心。年已五旬,半百惊秋,却从未觉得自己老了。当然,老也并不可怕,自然规律而已,我愿意在老去的路上,活得从容,过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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