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果园

端午三天假的第一天，天气晴朗，黄庄主邀我们再来荒路岭果园，感受他的百果香。我们欣然前往，甫一到荒路岭，一点也不荒，仙人撒网似的山峦，郁郁青青，散发着青草的气息，我闻到这样的味道，就有一些沉醉；山脚下，六月的果园，成熟的红红的果子，和正在成长着的青涩的果子，挂满枝头；罩着轻纱的采摘客，晒得两颊菲红，正从果园里出来，挎着的篮子里，盛满蓝色的蓝莓，紫红的杨梅，笑盈盈的，满心的欢喜。我们在黄庄主的带领下，很快也加入到了采摘的队伍。

杨梅熟了

端午前后，正是梅子成熟上市的时候。荒路岭果园的杨梅树，随意地栽在沟渠的田埂上，这里一棵，那里一株，并不成垅成片。远看，根本就不见树上的果子，只见浓密的树叶，厚实发光，像伞形一样竖立；走近，才在浓密的树叶间，见着了一挂挂正紫红着的杨梅果，杨梅果圆溜的表面并不是一个整平面，也不光滑，而很像是一块绒布的褶子。

说到杨梅，我们就口中生津。小时候，在上学的路上，方明给我们讲的曹孟德“望梅止渴”的故事就浮现在脑海。在民间，没有一个成语能像“望梅止渴”这样让人耳熟能详。事实上，杨梅确有生津解渴，和胃消食等方面的作用。而我更喜欢三国中的“青梅煮酒”的豪干之气。遥想当年，孟德和刘备对坐小亭，盘置青梅，一樽煮酒，开怀畅饮，“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何等的快意，那真是一个群雄争锋的年代啊。但从小我就认为曹孟德才是大英雄，刘玄德还真不配，不知这个认识从何而来？

看着一树树的杨梅，又想起四十年前在县城读书时，也是端午节前，家居苏塘的红耀同学，总会从家中带来一篮子的野生杨梅，红得发紫的杨梅，圆溜溜的，摆在我们面前。一贫而洗的我们，那时还真没有水果的概念，只有吃得和吃不得的东西。见这么多杨梅，大家也不客气，蜂拥而上，一个个吃得肚子撑不下为止。红耀还将吃不了的杨梅置于搪瓷杯中，让时间浸出杨梅汁来，不知是谁放了点白砂糖，那杨梅汁就更沁丝的甜，呷一口，沁人心脾，暑气顿消。前两年与老献去苏塘见红耀同学，虽是三十多年后，我还和他说起当年青葱年代吃杨梅的事情。他笑着说，现在我们都老了，可故乡的杨梅树依然还年轻。说得真好。“历尽千帆，归来仍少年”。

我还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中，黄庄主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他说，这树杨梅果熟得好，可以吃了。寻着他的声音，我们的目光都聚了过去。随之，黄庄主伸手在不高的树上，摘下杨梅，一个一个的递给我们。圆圆的杨梅果，红中透紫，仿佛满身都生着汁，只要轻轻一咬，果汁就会溢出。小杜姐怕酸，接过黄庄主的杨梅，拿在手上，迟迟不敢吃。我揩都没揩，就将果子丢进口里。咬一口，哟，真甜。黄庄主的杨梅果，微微带点点酸，甜度适中，味道纯正。我边吃边对小杜姐说，小杜姐，一点也不酸，味道刚刚好，不信，你试试。小杜姐半信半疑，试着咬了咬，果然，她说，还真不酸呢。一扫刚才的恐惧，大块朵颐起来。我们都笑了起来。

栀子花开

采摘杨梅后，我们沿着山脚的小路漫步，忽见，一树树栀子花正自由自在的怒放。那乳白色的六瓣花朵，在阳光下反着光，像绢花一般质感；馥郁的芬芳，随着微风微微飘来，我们都忍不住深呼吸。我最喜欢栀子花的花香，是那么的干净，质朴，就像邻家少女般，天然去雕琢。不论是在鄂南，还是在江城，我都会在阳台上种上几钵栀子花。每当花打苞时，我就有一种欣喜，一种期待，总急切切的等待着花开。

喜欢栀子花的人不少。大作家汪曾祺在《栀子花》中写道“栀子花粗粗大大，色白，近蒂处微绿，极香，香气简直有点让人受不了，我的家乡人说是‘碰鼻子香’。...香得掸都掸不开。”我的朋友中，鄂南女子作协主席万红英就写过一篇《栀子花开》的文章，一开头就说“我喜欢栀子花是出了名的。八岁时就有过为了一朵栀子花步行10公里的壮举。”说是栀子花痴一点也不为过，而后又有大篇幅花景花情的描写，把个栀子花写得生香色动。此次同行荒路岭的小杜姐也是栀子花的喜欢者。她问黄庄主，可不可以摘几朵栀子花？黄庄主爽朗的笑着说，小杜姐喜欢就尽管摘。小杜姐得到庄主的允许，欢喜地去摘那些还打着苞，半开未开的栀子花。她说，在武汉，她隔不了几天就要去买几把栀子花回家。不只是她喜欢，原来家里还有一个外孙女，比她还喜欢，用时下时髦的语言说，那是超级喜欢。每年栀子花开季，家里是不能断栀子花的，每个房间都得有。几天下来，养在花瓶里的栀子花眼看就要蔫了，外孙女就央求外婆去街上买。外婆就立马上街，在地铁口的花摊上，五元一把一把的买回，这段时间下来，竟花了几十块呢。

试想，小杜姐把栀子花带回家，外孙女那个高兴劲我们是可以想象得出来的。一家人，饭后，坐在都市的楼上，闻着满屋的栀子花香，赏着新月，该是多么清新雅致而又惬意的一个所在啊。“雪魄冰花凉气清，曲栏深处艳精神。一钩新月风牵影，暗送娇香入画庭”（明沈周《栀子花》）。美，就在孩子的心中不知不觉的养成。

小赵也顺便去摘了几朵，放到车内，只是等我们离开时，已被灼热的太阳烤成了栀子花标本。我们笑他是摧花辣手。

牛藤隧洞

在山里，到处生长着牛藤，茎呈黄色，叶常绿。顾名思义，牛藤，乃夤援之物，可以顺着树木或一个方向无限伸展，可以长得又粗又壮。牛藤极有韧劲，却不能成材，当柴烧都没人要，只是它的茎和根可入药。所以，多被山里人弃之山野，极少关注。黄庄主却利用其搭成一个牛藤隧洞，现在已俨然成了一个网红打卡点。

牛藤密密循着扎起的弧形铁棚攀援，已长得密不透风，外面灼热的阳光完全被挡在隧洞之外，不见丝毫的光线，连光斑都透不过来。黄庄主说，这牛藤不知长多快，你们看，这两边的牛藤才两三年就长得像成人的胳膊那般粗，而枝枝蔓蔓就发得更快，一天不折，就长得老长。他说着就折断了从顶篷上向下生长的一根牛藤。

我们沿着牛藤隧洞里的台阶抬级而上，台阶上砌满青苔，厚厚的像绒毯。看来，密密的牛藤隧洞能挡住阳光，却很难抵挡得住雨水的渗透。想象得出，如果下雨，雨水从那密不透风的藤蔓中一滴滴的滴下来，是不是很有诗意？黄庄主说，现在有不少拍婚纱照的情侣，把这里当成了背景。可以想象得出，后面是满目的青山，背靠着牛藤隧洞，一对新人盛装出镜，装点此江山，今朝更好看啊。

我们从隧洞下来，也蹭热度，在牛藤隧洞的拱门前来了张合影，看能不能当一回网红。

蓝莓与鸟

沿着牛藤隧洞旁边的另一处小径上左边的山地，路过原来的桑椹园时，发现已不见了桑椹，而是更换成了其他果树。树苗还很小，要挂果，起码得三年后。我诧异地问黄庄主，好好的桑椹树，怎么都斫了？他回答说，桑椹爱长虫，不好盘。哦，我叹道，好好的桑椹园全毁了，甚为可惜。正叹息中，一群鸟，“扑扑”，从临近的一个园子里飞起。

哦，蓝莓园到了。一片片蓝莓乌央央的盖满了山。不高的树枝上，结着一串串的蓝莓果，深蓝浅蓝，有的成熟了，有的正在成熟。以前，一直以为蓝莓是北方的品种，只有北方才能生长。因为，当年去长春，到处是卖蓝莓的店，而生长蓝莓的地方则在更北的大小兴安岭和长白山。而且介绍说，蓝莓是五大健康的水果之一，果实含有丰富的营养成分，尤其富含花青素，对防止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增强人的兔疫功能有着明显的作用。当时的价格不菲，富人以吃蓝莓为荣，不是我等穷人消受得起的。

想不到，就几年的功夫，蓝莓就从“旧时王谢堂前燕”，已“飞入寻常百姓家”。黄庄主的荒路岭果园也在近几年开始栽种蓝莓，今年已进入丰收季，来采摘的人都是趁着太阳还没出来就开始采摘，等太阳出来时，他们就下山了。

我们到得晚，上蓝莓园时，果园的就只剩下鸟了。我们一进园子，才惊得鸟“扑扑”飞起。我们看着飞起的鸟，又看着被鸟啄去一半的蓝莓果，指着对黄庄主说，鸟把蓝莓啄了啊。黄庄主笑呵呵地说，我这蓝莓园的果子，三分之一是被游客采摘的，自己采摘三分之一，鸟吃三分之一。哦，还有这一说？怎么不张网？我们问。黄庄主说，那怎么行？爱鸟协会不允许，搞不好，捕到了国家保护的鸟，哪还不违法？罢了，罢了，就让它们吃吧。

其实，在我们那一带，都有这样的传统，树上的果子是不允许，也不会摘完的。记得，家里的后院，有一棵桔树，和一棵金钱橘树。每当果子挂满树时，就有三三两两的孩子，在果子还是青色时，就翻过院墙，去偷摘树上的果子，搞得我们很头痛。而母亲，则不经意的在树上挂满果子的季节，打开院门，让孩子们从院门进来，还在树下放置一个条凳，任他们光明正大的摘个够。我不得其解，问母亲，您不是怂恿他们偷吗？母亲说，不就是些果子吗？要是他们翻院墙折了腿，岂不更坏事？等到果子成熟时，母亲满心欢喜的去摘树上的果子，然后用蛇皮袋装着，让我们带回城里来。走进后院，你总能发现，母亲摘果子总也不会摘尽，总会让一些果子挂在枝头。我们以为是母亲遗忘了，当入冬后，江南的雪也压满枝头，那挂在树上的果子逗来众多的鸟雀时，我们才明白母亲的苦心。她是怕那些鸟雀过冬没有吃食，而专门给它们预留的。

黄庄主的话，让我们明白，这何尝不是一种美德呢？人与自然和谐是一种最高的生存境界。

百香果饮品

夜幕笼罩着荒路岭果园，叶子歇息了，果实在沉睡，果园一片沉寂。喧闹让给了各种昆虫，唧唧，蛐蛐，忽长忽短，忽高忽低。久违的乡村，一草一木，让我们这些从乡村走出来的人，感到亲切和舒坦。人真是一种怪物，在乡村时，天天渴望着走向远方，而且是越远越好，有一种永远都不要归去的愿望，可当已在城里居久了，又巴不得早点回到曾经生活过的乡村。这不是矫情，而是人类心灵追求的一种皈依吧。

在黄庄主那吃晚饭时，女主人莉莎回了，她热情地与小杜姐拥抱，和我们寒喧。经过这多年的创业打拼，莉莎已有了干练的女老板的气场。坐在一桌佳肴前，黄庄主问，喝什么酒？大家说，不饮酒，等会还要开车啊。黄庄主笑着说，也好，我们都过健康的生活，那就喝点他们这里生产的两种饮料吧，一个是百香果汁，一个是黄金百香果胶原低聚肽。哦，黄庄主还有工业产品，农供商一体化了。

说起他的两款饮料，黄庄主滔滔不绝。他说，这两款产品，是广州的一家生物用品研究所研发的新产品，从去年到今天，刚刚有一年的时间，产品基本成型，可望7月投入批量生产。百香果汁，含有17种氨基酸、维生素等对人体有益的物质，被称为水果中的维生素之王，被誉为“上帝赐于人类的水嫩肌肤之物。”而黄金百香果胶原低聚肽，是以黄金百香果汁为底料，致力于“补回流失的肽”。肽，是有史以来改变人类健康命运的最伟大的发现，可增强细胞活力、修复受损伤的细胞、清理代谢的细胞、促进细胞新生，保护细胞免受病毒攻击。在黄庄主的推介中，我们喝了百香果汁，酸甜酸甜的，很好喝，只是香味太浓；后又喝了黄金百香果胶原低聚肽，这个口感更好。黄庄主说，这两款产品，还具有良好的解酒醒酒功能。有句顺口溜在酒桌上传“沁酷爽（饮品商标），解酒好张扬，一罐解三两”，原来喝二两酒的，现在可以喝半斤。我们听了大笑，黄庄主说，大家莫笑，真的，百香果汁含有丰富的有机酸、果糖和大量的钾元素，能够迅速分解排泄酒精中的乙醇。蛋白肽中的丙氨酸和亮氨酸能够有效促进乙醇的分解和代谢，达到醒酒的作用。我们怎么样着让廖行长和小赵试试，看能不能解酒？他们直摆手，等会还要开车哟，不敢造次。黄庄主继续说，黄金百香果胶原低聚肽还能有效改善睡眠，因为胶原蛋白中含有三种能改善睡眠质量的“安睡因子”：甘氨酸、谷氨酸和色氨酸。对焦虑、神经衰弱等具有良好的改造效果；百香果汁中的100多种水果香味也能安神助眠，尤其是失眠者，更有效。黄庄主指着莉莎说，你们看她的面色，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都是喝这两款饮品的结果。小杜姐说，是的，这次来，我就觉得莉莎的面色，确实比以前更光润了。

一顿饭，吃了几个小时，出餐厅时，已是八点多了。我们要返程了，黄庄主一再挽留我们，说难得来一次，住一晚，晚上还有篝火晚会呢。但客走主人安吧。我们笑着说，等葡萄和提子熟了再来。

出了餐厅，仰望苍穹，繁星满天。多久没看见星星了？仿佛上一次看星星都还是上个世纪的事。我们仰着的头一直不愿再低下来。凉风习习，吹在身上，舒服极了。临上车时，黄庄主给我们每人带了一篮子的蓝莓，当然更没忘记那解酒的“沁酷爽”黄金百香果胶原低聚肽。

小赵发动车，车灯照在果园的黑色沥青路上，雪白的光柱把这路照得像六月的果园一样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