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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柯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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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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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锦城卖樱桃

朋友从乡下回到锦城,发给我一张照片,上面是几枝近景的樱桃。因为近在眼前,眼眶就给几颗樱桃装满了。那樱桃三、五颗一株与枝叶簇拥,晶莹剔透,不说摘下来吃,就是看一下照片,都有咽口水的感觉。

这使我想起儿时与樱桃的一些往事。

父亲所在的工厂是一家生产糖果糕点的国营厂。工厂制作糕点需要不少果脯,其中就有樱桃。每年樱桃一出来,工厂都要收购一大批。制作樱桃果脯的第一道工序,先要将樱桃里的核去掉。怎样去掉呢?当然不是把樱桃生拉活剥开来抠去里面的核,那样会把它晶莹的外表给破坏了,里面的瓤汁也会流失不少。给樱桃去核需要一种特殊的工具,这工具没卖的,也无需买,自己制作就成。一根筷子,一节棉线,三根大头针就是它的全部材料。把三根大头针绑在筷子方形的一头就成了。当然,三根针须呈三角形分布,针尖向外,露出筷子头约一颗樱桃直径的长度。使用时,一只手轻轻捏住樱桃,另一只手将筷子带针的一头往樱桃里轻轻一戳,核就从另一端冒了出来。用这种方法去核的樱桃,几乎看不见被戳的针眼,只有核冒出的地方有一个小孔。这个小孔也不碍事,果脯做好后还要分成两瓣,工人师傅沿着这个小孔分瓣正好。

我已记不得一斤樱桃去核挣多少钱,只记得剥一斤核桃四分钱,剥一斤花生三分钱,包一斤硬糖一分钱,在邻近的郫县豆瓣厂择一斤海椒一分钱。这样算来,给樱桃去核最多也就一斤两分钱,这样一天可挣两三角钱。

我们全家七口人七张嘴,全靠父母每月加起来不足五十元的工资,日子过得很是紧张。所以,我很看重这一天挣得几角钱。每次把钱上交父亲后,父亲总会返两分五分钱给我,像是对我的奖励。这是我感到最高兴的事。这下可以去街上看一两本娃娃书——我们那时把连环画书都叫娃娃书——我就是用这样奖励的钱看完了《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等许多连环画的。

也许是少时孕育了这份樱桃情缘,长大成家后,我便在屋后园子种了一棵樱桃树。有一年樱桃红了舍不得摘,想它再红些,红到用手指轻轻一碰,它就会脱开枝头掉落下来的时候。假如世间的樱桃都能等到那个时候采摘,就一定没有酸味,就一定没有不甜的。可惜卖樱桃的人家想抢个上市早,卖个好价钱,在樱桃八、九成熟时便开始了采摘。我自己种樱桃先是为它结果子好看,然后再是为摘果子吃,我很有耐心等待满树的樱桃红透。红透了也就熟透了,这时再轻手轻脚把采摘下来。当然啦,是一定会一边采摘一边吃的。虽不一定比得上东坡居士“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沉醉程度,但毕竟自己种树自己收成,那番品尝果实的心里滋味,东坡居士未必有。

终于等到采摘的那一天。下班回家,我拿上梯子和装樱桃的筲箕去园子。可在我打开栅栏门的那一刻,却一下看不见了红色?一点红色都没有。我忙走到树下一看,早晨还满树的樱桃却一颗也看不见了,有的枝头还残挂着光秃的核。我突然明白,给鸟啄食了。唉!这鸟,啄食就啄食吧,给我留几颗也好,还啄食个精光!如是邻家小孩翻栅栏过来偷摘的,还可以要回一些来,这鸟儿啄食,叫谁要去?我于是想,这鸟一定是先来了一群,吃饱了回去又叫来一群。要不,满树的樱桃,几只鸟是吃不完的。至于那些个残挂枝头的樱桃核,定然是鸟儿们吃得有些打饱嗝又舍不得离去,便站在枝上一小咀一小咀慢慢啄食的结果。

朋友发给我一张樱桃的照片,把我拉回往事的回忆。少时的磨砺,成人后的书卷气,像久违了的乡情、乡音,全然没了苦涩和懊悔。毕竟,那是我生命走过的季节。再看照片,樱桃依旧晶莹剔透、水灵欲滴,住在柏条河边的我突然想问朋友,该有村女,明早锦城卖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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