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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克杭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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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4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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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我金樽酒


 

 

 

 

 

饮我金樽酒

——甲辰龙年春节日记

 

2月8日(腊月二十九)

今幸逢甲辰龙年,打算去海南渡过。没想到儿子坚决反对,说海南旅游处处陷阱,为什么要去踩坑?只好在儿子和女儿的安排下,去了珠海。

珠海是个袖珍城市,只停留了五天。从珠海回来,中间只隔了一天就是腊月二十九了,早晨九点赶到理发店,必须将长头发剪短一些。我虽已年近七旬,但却不能这么胡子拉碴、满头乱发的在大年三十陪老父亲守岁吧?

在内蒙和陕北一带,每逢春节这般重大节日。是要身着盛装的,以示对长辈们的尊重与感恩。叩拜祖辈和父辈,衣帽整齐是对盛装的最简单要求。在关中地区,晚辈的孩童们都盼望着过年,大多换上新衣服,欢天喜地的给爷爷奶奶叩头,才能从长辈的手中,领取唤作压岁钱的红包。那个时候,一般就是两角或者五角钱。

今已是腊月二十九了,从网上订购的帽子还没有到,看来春节可能戴不上新帽子了。现退休闲散在家了,过年大抵不需要专门添置新衣服了。虽听闻世界性的经济发展乏力,但给自己买顶新帽子的散碎银两,还是能凑出来的。

希望拜见老父亲时,我若能戴一顶新帽子。也希望父亲能给自己的重孙发压岁钱,可惜,父亲已丧失了发红包的能力。

春节前,我一直处在休整状态,用画笔来调整休息。绘画是需要全身心投入的一种劳作,也可以快速进入状态的那种劳作。因而,对我来说:这很适合。

想到春节期间不能画画了,就将年前画的两幅山水画,从书院门装裱取回来。一幅画的是“冈仁波齐”,取名《日泽》;另一幅画的是“南迦巴瓦”的日照金山,这幅画消耗我了我两个多星期的时间,取名《见山》。但觉得画面内容有点单调,想让富有才华的青年画家刘卫涛再添加三只羊,寓意“三羊开泰”。小刘却不在,只好在年后再取了。

腊月二十九是年前的最后一天,应该为过年做准备了,睡觉前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明天去户县陪老父亲。

没想到洗完澡,被热水冲的兴奋了。已经深夜还睡不着觉,睡不着就睡不着吧,明天几点醒来都可以的。

2月9日(大年三十)

还在睡梦中,却被孙女称为“奶奶”的一个老年女性唤醒。多少有点郁闷,我又不能发火,只得起床,洗漱,吃早餐。那个“奶奶”又开始唠叨,这才是最令人头疼的事件。因为,应付唠叨,常会让我分神。就极易出现差错,去地铁站乘地铁,走到小区门口,才想起忘记了乘车卡,只好又返回家中。

去户县很方便的,乘地铁2号线在南稍门换5号线,然后在阿房宫南换乘去户县的小火车。中间的换乘非常方便快捷,地铁出口可直达小火车的站台。

顺利的赶到户县,先找个宾馆住下来,急需补个觉。原来一直习惯住的那家酒店刚装修了,还上调房价。最的是没有暖气,只好换了个民宿,房间干净整洁,条件还是可以的。甚至还有专门喝茶的茶台。

只是民宿的外面环境不是很好,觉得这会严重影响他们的生意。

房间有暖气,室温尚可,立即躺下来,这才想起没带降压药,也没带随身的折叠式烧水壶。更令人恼火的是忘记带手机充电器。

睡了一个多小时,还不到十一点,觉得该去老父亲的住处了。刚进屋就发现小敬老妹子早已准备好了过年的干果,摆放有小花生、瓜子等六七种果品。户生兄弟马上给我泡好了白茶,他喝白茶不影响睡眠。

端起茶杯,刚喝了几口,我的手机却频繁的响起来,来自全国各地朋友的拜年信息多起来了。在绍兴工作的巴盟老乡玉珍、吉林的蒙古族诗人查干兄弟、上海的梅纾博士、深圳的耿希哲博士、南京的小提琴青年演奏家卢云,都抢先发来了拜年的信息。令我没想到的是已久不联系的湖南韶阳朋友:刘爱民也发来了拜年的信息。

吃中饭时分,手机信息愈发的多起来了。在情况允许的情况下,一般都尽量给予及时回复,特别是年轻人的信息,是不可以遗误的。若是同龄朋友,迟早回复都是可以体谅的,若是年轻人,就容易会产生一些多余的误会性想法。必须及时回复年轻人,也是对年轻人的一份尊重,绝不可以倚老卖老。对一些老兄长级的朋友,尽量首先给予积极的祝福和问候,这是必须的。一般发信息前,我都直起腰来,端坐在桌前。这种礼仪是受蒙古族的几位老兄长的影响,多年来已形成习惯。

发信息之后,若有了回复。特别是对一些久不联系的朋友,一般会再打电话,专门给予问候和祝福。其中的缘由就不用多说了,年长者自会明白的。

蒙古人、哈萨克人都有这个习俗,先前不论在生活中曾出现过多少误会,都要在过年时将其消除。这种良好的习俗一直扩散到了北亚的萨哈地区。这是人类社会生存环境中最寒冷的地方。深圳的耿博士曾去过雅库特人生活的萨哈地区,他是朋友中唯一懂俄语的。

我的朋友较多,但还有一些所谓的朋友,若发两三次信息,没有反应的。一般都会选择删除,这里不接受任何理由的说辞。还有一些特殊朋友,平素虽不联系,数十年积累下来的感情却是非常牢固的。

与银川的长兄老安有着三十多年的友谊了,还有乌鲁木齐的巴哈提处长,库尔勒的土尔扈特蒙古朋友阿哈:奇·闹色,他们的电话号码三十多年都未曾改变,我虽开始健忘,可他们的电话号码,至今仍然可以随口说出来。哦,还有北京的小许,都是经过岁月洗礼的朋友了。人一生能有几个三十年?

下午,在武汉工作的三弟打来电话,他已经到西安了。还要去机场去接北京赶回来的弟媳,几年来,他们两口子每年春节都要专程赶回来,陪伴几天的老父亲,让我心中感慨。我的母亲若还健在,那该有多好呀!

每当想起母亲,都会让我潸然泪下。

我一直想在大年初一吃正餐时,肃然地举着酒怀,唱那首卫拉特蒙古的经典民歌《思念母亲》,以怀念我英年早逝的母亲。可惜,我不懂托忒蒙古文,无法将歌词翻译成汉语。

哦,每当我的表情出现恍惚,那一定是神魂离开躯体,在灵魂世界去歌唱了。怀念母亲的歌必须唱出来。

吃中饭的时候,三弟两口子和妹妹一家人都赶来了,还有三弟的朋友,伴随自己的母亲和女儿,开车来西安旅游,也特意赶过来探望老父亲,令我感动。他的母亲已年过七旬,我还以为老人家只是六十多岁。

小敬专职护理着父亲,我们早已将她视为自己的家人。她是四川人,烧的一手好菜,厨艺很高。不多久,就满满端上十几个菜,只是肉菜太多了。鸡鸭鱼虾,应有尽有。

酒是好酒,有白有红,我却一直不喜欢喝红酒,不在乎有什么高贵的身份。所谓的名酒,只不过是资本炒作的“锚定物”而已。犹太资本的那点伎俩,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看穿,还装什么装?

喝白酒,多年来,一直喜欢喝“西凤”,我将“西凤”称作白酒之父,懂者自省,不必多言。也偶尔会喝“白酒的祖父”——白水“杜康”。没想到在资本势力的炒作中,儿子辈的剑南春、五粮液、汾酒,竟越来越嚣张,势头早已盖过它爹。孙子辈的贵州茅台,更是被资本势力吹上天。

敞开肚皮喝茅台,大抵1991年的春节,是在我集团的某二级单位的厂长老孙家里,他知我善饮,春节特意邀请去他家喝大酒,我应约而往。他特意在餐桌上面的台子上,一字儿排开摆放了四瓶茅台,我们两人开始对饮,他说“今儿,就咱兄弟俩,每人至少干一瓶!”看到这架势。就笑了,“我的兄长,你兄弟随善饮,但也不是酒鬼呀?”

他大笑,“老王说,你能喝……”

他说的老王则是我们共同的朋友,一位学采矿的实干家,从基层科员干到矿长。

与老孙的密切往来,是因为有个共同的爱好:都是音响发烧友,他对音响的热烈,比我更痴迷。购置零部件,自己亲自动手组装。那时,集团公司搞产业开发,我们被分别抽调到集团新开发的不同项目单位。厂区未开发前,还是近千亩的一大片荒地,家属尚未跟随,大家都打单身。没有家务缠身,空闲时间就比较多。

老孙不善交际,下班了就一个人钻在房间里组装调试音响。我经常性的拿着一些发烧天碟,去他的出租房,一呆就是大半夜。我比较喜欢苏联红军歌舞团的合唱曲目,这个合唱团是世界顶尖的著名合唱团体,有着非常显赫的出身:诞生在苏联卫国战争时期。

《伏尔加河》是合唱团的经典曲目,它需要用这种专业水准较强的音响来欣赏,人们会从低沉、激昂、悲怆的旋律中,听到拉纤者步履蹒跚的沉重脚步,河水的波浪拍岸的涛声,甚至,还有伏尔加河面上劲烈的风声……

老孙则喜欢听《长征组歌•过雪山草地》,特别是贾世骏演唱的很有磁性的男高音,那种高亢、悲怆、雄烈的声音,在专业音响的声效加持下,直冲人的天灵盖。这一刻,连最怯懦的柔弱灵魂,也会在瞬间迸发出激昂的力量。能够在几百年来,一个积贫积弱的民族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迸发出最具爆发力的革命精神,在这一点上,李大钊、瞿秋白、博古、张闻天、王明、张国焘……都没有做到,唯有韶山冲走出来的石三伢子做到了,一跃而起成为那个时代最闪光的名字——毛泽东。

因而,我若藏族兄弟那般的敬仰老人家,将毛委员当成文殊菩萨的转世。

让华夏男儿站起身来,酣畅淋漓喝大酒的救世主的伟大教员,在春节来临之际,应该敬献他一杯华夏最香醇的美酒。

让我犯难的却是,这一刻应该捧出什么酒呢?

喝茅台者,一般多属非善饮的伪酒徒,懂者自懂。真善饮酒者,多选择柳林镇的绿脖西凤、衡水老白干、锡林郭勒的闷倒驴,这些酒精度都多在62度至67度,名副其实的烈性白酒。然而,这些都不足以表达我神圣而崇高的敬畏之情。

我想起了曹孟德的那句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令我等不解:究竟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落伍成了被遗忘的老古董?人们常说:看透不说透,看穿不揭穿。

比如,赤水河上略带泔水味的所谓酱香型白酒,当今竟然被当成神一般继续捧着!在我看来,所谓的酱香至尊,只不过是“泔水白”而已。善饮者,谁会将透出一股子泔水味的酱香白当成至尊?只能说:喝泔水白,尔等乃伪善之徒也!

平素在闲暇之时,独酌多饮——西凤,特别是绿脖子西凤。

五十年前,就曾特别痴迷绿脖西凤掀开瓶盖的那个瞬间,从瓶口冲出来的那种特有的清醇味道,是让所有男子都无法抵抗的味道。这种味觉竟然是我十一二岁时,就根植下来的无法忘怀的记忆。

喝酒的习惯是从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十几岁就分别品尝过竹叶青、汾酒、太白、泸州老窖、剑南春及泔水白(茅台)。那时,茅台就1.8元一瓶,身价比西凤差出太远,寻常的普通人家都喝得起,让这“泔水白”作妖竟妖身一变,成了酒中贵族,是近几十年来,资本疯狂作妖的恶性事件之一。

卢麒元是中国具有国际视野的经济学家,他说在中国上市公司的排名中,茅台排名第一,五粮液排名第十,这是极不正常的经济现象。

我曾偶尔会喝几口儿子辈的白酒——剑南春,庶出的五粮液卖价超过了巴蜀之地的嫡长子——剑南春,刚开始有点不明白,后来就慢慢明白了:那些有钱人,有哪个不是喜欢做妾的偏房姨太太?妾嘛,如妖孽妲己者具多。

甲辰龙年开启的除夕,怎么突发滋生出负面情绪?这种戾气是不应该出现在吉祥的日子,得寻找出滋生戾气的潜意识缘此何处?——哦,原来是房子闹的,我想将房子换到东郊的浐灞一带,房价的不稳定,让我产生了某种焦虑。不过,很快就释怀了,我又不是炒房客,仅仅属于房屋置换。房价跌与涨,和我关系并不是很大。倘若旧房子卖的低,那买入的价格自然也会较低。为何要替炒房客焦虑?看来,是我想多了,真属庸人自扰,这层顾虑想清楚了,差点笑出声来。看来,我身上的小资情调或多或少的还是存在的。

自己置换个房子积累起来负面情绪,竟将怨气撒在两千多年前的圣人孔仲尼身上,实在有点滑稽可笑。春秋时,孔丘就止步于函谷关下,从未跨入秦地一步,又没招惹秦人,事过两千余年之后,却依然让我等耿耿于怀,是不是有点荒诞了?

除夕的中饭从两点多,一直吃到五点多。

新年的除夕晚会慢慢拉开了序幕,不知过了多久,电视上出现了一群穿民国长袍的傻子,便懒得看了,开始回复众多拜年信息。还将一些写的比较有些文采的稍加修改,转发给其他朋友。请朋友别介意我回复的信息,多数是修改转发的。心想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美好的祝福,何必过多纠结文字呢?

呼伦贝尔的蒙古族诗人孛·额勒斯是东北某市旅游局的局长,比较关注文旅创意方面的信息,他发来了西安大唐不夜场的短视频,“山河诗长安”是央视在西安的分会场拍摄的盛景,人山人海的,将千古长安与盛唐诗词穿越在一起,实在是美妙绝伦。

刺激了我的诗性,望着桌上的酒瓶,便有了“饮我金樽酒,千古诗长安”的句子。

家人齐聚一起,与九十五岁的老父亲共迎甲辰龙年。才有了弟兄们一起相聚的由缘。榆林老乡甄老师看到我发的朋友圈的合影,便留言说“父在,家在!”

望着衰老的老父亲,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楚。心情并不好,没想到英雄一世,刚强一生的父亲,晚年竟无法抵挡岁月侵蚀。却又泛起一丝甘甜的味道,家中有高龄父亲在,那是我家族的一种幸运,老父亲曾偶然说自己是百岁老人。

是的,家有百岁老人者,社会必逢盛世。

晚上,大约十点钟,感觉有点困,回到民宿宾馆,刚躺下,孙女却发来视频,说三十晚上守岁,让我马上赶回西安,和她一起熬夜守岁。嘴里念念有词: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

我闻言苦笑着对孙女说“爷爷不会开车,无法返回来!”孙女则气呼呼的关掉视频。

2月10日(大年初一)

大清早,我还在床上躺着。孙女惠曼的奶奶便打来电话,说我的两个堂弟和弟媳要来户县,哦,忘记说了。如今户县升级叫做鄠邑区。给他们的大伯拜年,看望已九十五高龄的父亲,听闻心情甚好。

我的家族甚大,有长寿基因。曾祖母活到九十八岁,三祖父活到九十三岁,姑奶奶活到九十岁。祖父一辈是兄弟五人,我们属长子系。父亲这辈,老惠家长子系是兄弟三人,长公主的大姑,年龄最大,活到八十八岁,寿终。

长子系的兄弟姐妹,每年都尽可能的创造条件,在家团聚一次。宝鸡的堂弟和我都属长子系一脉,是同一祖父的孙子。

堂弟是我二叔的长子,比我小五岁。他是军医出身,从部队转业到宝鸡某地方医院,由于外科手术的技艺很棒,凭一把手术刀,从一名普通医生干到医院院长,一直做到退休。我和堂弟的感情很深,都是一起从缺吃少穿的苦难岁月走出来的,特别是四十多年前,我患了一场死亡率高达96%的大病,需要一种抢救治疗的“人血白蛋白”的药物。那年冬天,雪下的很厚。他冒着严寒,从兰州军区医院抢购回两瓶药。同样做这件事情的,还有蒲城教育局的老雷,是我年轻时的挚友。我的性命就是在兄弟、挚友和省医院医生们的共同努力下,挺过了那个劫难。

对他们而言,这只是生活中的过往。对我而言,却有救命之恩,值得我一生铭记。

早上十点多,两个堂弟携弟媳们赶到,弟媳还专门包了饺子,用保温饭盒带过来。渭北富平——富庶太平之地,大年初一吃饺子的习俗,一家人围拢在一起,必须吃一顿饺子。饺子吃在口中,儿时历经的苦难酸楚就泛上心头:1978年,遇到国家恢复高考的第二年,堂弟考入兰州军区的军医学校,年仅18岁,从未远行出过家门,却能孤身一人,在西安乘火车去兰州,家中没有长辈陪伴他出行。

少年时的苦难历程,磨砺了他的性格,身边凝聚了可在危难时挺身而出的众多铁杆朋友。这或许是军人世家的家传渊源所在吧?我三弟大学毕业,也是孤身一人,独创新疆,多年后又返回内地,曾赴国外留学,学业有成,定居武汉。

堂弟来了,照例要喝酒。我想让他们喝“绿脖西凤”,堂弟几十年都在宝鸡,对西凤酒了如指掌。其它几位竟异口同声喊,一致要坚持喝“泔水白”,让我一脸的无耐——看来,他们确实不懂酒,是一群被商业炒作而洗脑的受害者。

原本还想借捧着西凤烈酒,唱《思念母亲》。却被手中捧的“泔水白”,让心中泛起的那一丝高贵的灵魂闪光,消失的无影无踪,索性闭嘴喝起闷酒。

家里存的两瓶茅台,还是闺女出嫁前,亲家来时带的见面礼。一直没啥得喝,如今外孙女都十岁了。酒不能放得太久,在岁月的侵袭之下,损耗是很严重的。收藏在十年之上的老酒,还能有八两就很不错了,只有新酒才会是满瓶的。

端起酒杯,兄弟们一起聊起了父亲在抗美援朝时期的家事,说在1950年,全国人民都在积极支援抗美援朝前线。祖父为国家捐献出数量众多的粮食,是几千斤还是几万斤,已经无法搞清楚了。反正,当时在陕西省曾引起轰动,祖父因此被评为省级劳模,受到省长赵寿山将军的亲切接见,还曾坐着省长的专车,围西安城兜了一圈,获得的奖品是一把铁锨。

那时在祖父看来:儿子在朝鲜前线抗击美国鬼子,家人应该主动响应国家号召,为前线捐献粮食,这样的百姓若不受奖励,那谁才有资格享受呢?

当时,著名的豫剧表演艺术家常香玉,不是也曾为朝鲜前线捐献过一架飞机嘛?

父亲是参加过残酷的“上甘岭战役”的幸存者,当年部队严重缺乏识文断字的战士,倘若有战士牺牲在战场上,起码得有人能记录下阵亡者的名字,并告诉给他们的家人吧!在战场上,父亲总背着一个牛皮制作的公文包,里面装的就是每日的作战汇报以及牺牲的战友们的名单。连长、营长,乃至团长,总令严令:人在包在,人若不在包还要在。

可我对父亲的心结,在过去的五六十年的时光里,仍然没有消除。或许经历过残酷战争年代洗礼的军人,进入世俗世界。大多家庭观念都极为淡薄,或许是父亲这个致命的性格缺憾,才造成我的母亲英年早逝的原因?

母亲过早的离世,给我们兄弟姐妹中留下的心理创伤,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家庭凝聚力和正常的情感传递,这种创伤一生都没有修复过来。这也是我对女儿和两个孙女,一直都很宠爱,尽自己的最大努力,让她们在自己的家里,能够随心所欲、快乐任性、自由自在的成长,充分享受到父母亲或者祖父母的这份珍贵而奢侈的宠爱。

2月11日(大年初二)

早晨六点多,女儿就将外孙女巧克力唤醒,回娘家的力量是阻挡不了的。巧克力的外婆奶奶也闻声而起,赶快给即将回来的女儿做早餐。渭南距西安仅六十多公里,不足一小时的车程,我刚收拾完屋子,烧了壶水,女儿的电话就吵起来:“爸,下楼提东西!”

我穿好羽绒服急匆匆的赶到小区门口,车已顺利的找到了停车位。每年春节的停车都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去年是停地下车库的。刚好有个邻居开车回老家了,就借用了人家的停车位。今年正在发愁,多亏回来的早,才能找到车位。

女婿不爱吭声,我们两人一般都是充当搬运工的角色,外孙女刚进门,马上就向外婆奶奶振振有词的念起了祝福语,在这段极富感染力、充满激情扬溢的颂词中,奶奶立刻破防,心情大好地拿出一个大大的红包。

外孙女不藏不掖的当面打开,查看红包的数量。孙女惠曼一看,马上爆发出强烈的情绪:“为什么姐姐的比我多?”

“一样多,一样多……”显然,着急的只能是惠曼的奶奶,大家开心地注视着这个故事性极强的场景,颇有耐心的望着这位老政工干部出身的奶奶,看她如何应急处理这种严重的社情民意问题,这还真不敢马虎。可惜,惠曼奶奶又没研究过“社会心理学”“情绪心理学”。

还是老政工干部的经验丰富:“你手上的一百元,只是其中的一张,另外的九张在你的柜子里放着哩,奶奶先给你保管着!”

“不行,我要自己保管!”

惠曼奶奶万般无奈的取出自己承诺的数量,及时给惠曼补足。见此情此景,我立刻对惠曼说,“走,咱去舅爷爷家挣红包!”

“不去,不去,发一百万都不去。我要和姐姐玩……”

在惠曼看来,谁的红包都没有和姐姐在一起重要。乐得我开怀大笑,闺女不管不顾的瞪着眼睛,说“老爹,把你藏起来的那几瓶酒拿出来,让你女婿喝……”

酒嘛,当然有。家里存了绿脖西凤、西凤六年,还有瓷瓶西凤、杜康十三朝,也有五粮液。甚至还有一瓶俄罗斯人喜欢的伏特加:沙皇金樽。

我说“老惠家的长公主,自己去取……”

女婿笑着不紧不慢的开口了,“下午还要回去,要开车……

说起白酒之王——绿脖西凤,就忍不住想笑,记得第一次去拜见老泰山。当时,老人家已是蒲城县知名的中学校长,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令我心存敬畏:老虎不吃人威名在外。

见到老泰山时,老人家很高兴,显然,老泰山已经认可我这位愣头愣脑的年青人了。将一张报纸铺在炕上,倾倒了一些烤花生。又从火炕靠墙的高架起来的木箱里,扣扣搜搜摸出了多半瓶绿脖西凤,直接用牙咬开瓶盖,畅饮一大口。然后将酒瓶塞在我的手中。

“娃呀,喝一口……”

顿时,让我目瞪口呆的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应对。

我半天才醒过神来,平生说出第一句假话:“我不会喝酒……”真实的情况是,我一口气可将这多半瓶白酒,直接灌进肚子里。不吃一口菜。

我曾在内蒙的阿拉善左旗,和七个蒙古族朋友们喝了十一瓶烈性白酒,没一个人醉在酒桌上。半瓶西凤那不就是半碗酒嘛!再说了,老泰山将半瓶酒都会如此的珍藏着,表明老人家平素并不是善饮者。

回到家里,我将老岳父的喝酒壮举,如实的告诉了睿智的母亲,母亲赞叹地说:“我娃有福,遇到了一个好人家!这家人善良、真挚而淳朴。”我的母亲是那个时代少有的知识分子,母亲的话,我绝对信奉。

老父亲军人出身,在家里经常性的存几瓶老酒。那是一种军旅生涯留下的习惯。因而,我染上喝酒的陋习,大抵可上溯到上个世纪的六十年末吧?更有可能是在“文革”中。记得有一年,老父亲的某位发小,腆着脸凑到我家,非要讨酒喝,结果二两半酒进肚就大了,从我家出来,这位不胜酒力的汉子,被冷风一吹,酒劲上来了。夜里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叫喊了大半个晚上。几天后,老父亲的发小及时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用毛笔书写的三、五张大字报,——“文革”中写大字报是一种政治时尚。

老父亲八十岁后,曾在老家闲散生活了几年,老家的村口开了一家羊肉泡馍馆,他仍然会约上自己几位健在的发小,吃羊肉泡馍。或许,大抵早忘了文革年间的“大字报事件”,可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特别是丑画父亲的那一组漫画图案,对一个曾在抗美援朝前线——参加过“上甘岭战役”的老战士,写这种侮辱性的大字报,确实是一件不容易忘记的事情。

当然,父亲的发小肯定会认为自己没有错,他是一位有政治觉悟的老贫农。父亲曾在胡宗南司令长官的中央第一师当过兵,胡长官大军徹离关中时,父亲在四位亲兵的护送下,给家里拉过一大马车洋面。

这表明蒋委员长的军队里,腐败确实比较严重。一个普通的国军营长,都可以将军粮作为一种礼物,赏赐给自己的下属,威风凛凛的回乡探望,以展示虽已战败撤退的国军,军威仍然不减,保持着中央第一师的声威。

胡宗南麾下的几十万国军精锐,撤离陕西进入西康不久,胡长官乘飞机去了台湾,而滞留在大陆的军队,被中共地下党的策反下,在川军将领刘文辉的带领下,阵前起义,投奔了解放军。

不久,朝鲜战争爆发了,起义后被改编的解放军,雄赳赳跨过了鸭绿江……

说起白酒,对绿脖西凤还是情有独钟,令人惋惜的是酒精度由原来的62度,降到了55度。让烈性白酒特有的悠长醇厚的酒香降低了不少,不善酒者,是体验不出来的。我打算将55度的绿脖西凤和52度的杜康,各收存几箱,放个十年,届时收藏的价值就会显示出来。因为,资本炒作的热度退去之后,五粮液和茅台是干不过这些真正拥有经典悠久历史的名酒——杜康、西凤、汾酒、兰陵、泸州老窖、剑南春,这些都是值得收藏的绝世佳酿,我坚信自己的预言绝对不会错。

惠曼听闻我将女儿称作长公主,并不在乎我珍藏的几瓶美洒,固执地大家说,“我也是长公主……”

看来,又一辈倔犟的惠家长公主出现了。对此,惠曼自己很清楚。

2月12日(大年初三)

大清早,女儿就出门了。要去看望自己大学时的闺蜜,我叮咛说“早去早回……”再三叮咛的潜台词闺女应该知道。

我将兄弟姐妹的春节欢聚定在初三的下午两点钟,春节嘛。大多早上起来的都比较晚,吃中饭的时间可以适当延后一些。这个时间点和关中每日的两顿饭的时间是重合的。

在西安的兄弟姐妹聚餐,是春节前的约定,预定年夜饭的酒店是个令人头疼的事情,订年夜饭必须缴订金。按预期特意订了个20人的大包间,在约定时间,三弟和妹妹一家却没有赶到。都被偶发事件冲击:三弟两口子陪朋友去了法门寺,妹妹家来了没有提前约定的朋友,使聚餐人数减少了一半,预定的菜品数量却不能减少。

预期的约定,产生这些许意想不到的偶发事件。多少让我有点不快,若是老母亲还健在,是绝不会出现这种窘境的,我五味杂陈,更加的怀念母亲。

儿子没吱声,在众多长辈面前,当然不适合发表意见。但他对宝鸡的叔父很有感情。研究生毕业时,对他的就业问题有过鼎力的决定性帮助,这些必然为他以后的事业发展,起到了奠基石般的作用。

女儿也没按时返回来,一切的预期都被种种的意外所打断。原来,她上大学时的闺蜜,刚坐着月子,添了个孩子。父母亲却不在身边,老公是来自东欧的小伙子,不会做中餐。一直点外卖吃,女儿不忍心就给闺蜜做了顿可口的热饭。

今天,终于可以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安生饭了。心中生出无限的感慨,将去年留的那瓶五粮液放在桌子上,这是去疫情期间在盒马生鲜超市买的。当时,正处在疫情高发阶段,不知道是否还能看见明晨的阳光,脑子一热就买了两瓶。当时,还在超市纠结了一阵,究竟是买红西凤,还是五粮液?红西凤每瓶1499元,五粮液却只有1299元,从性价比上看,不得已选择了五粮液。

是的,在去年的除夕,我还想买两条鲈鱼,在稍稍的迟疑过程中,超市鱼缸里的各类鱼类,甚至一千多远的帝王蟹,也被人们抢购一空。

没想到,今年的五粮液降价了,每瓶降到1080元。感觉在那个特殊时间里,普通人的心态是沉稳而平静的,这是一种了不起的社会现象,民众没有惊慌失措,这才是一个大国民众该有的社会气象。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民族,是任何敌对势力难以撼动的。

堂弟主动打开酒瓶,给几个分酒器都分别注满,我们俩人面前各放一只,其它的则是平均两人一只。幼弟说他是开车的专职司机,儿子亦是。那就只能是被孙子称为奶奶——坐尊位的老政工干部和几位弟媳们象征性的喝几杯了。

我不善言辞,让堂弟唸叨开场的祝酒词,在老惠家他是最有资格讲话的人选。他对自己的兄弟姐妹和子侄们一直关爱有加,多少次,充分发挥利用自己的人脉资源,尽最大努力或多或少给自己身边的家人后辈们,给予过极大的帮助。

我想到了西北地区流传的一句话:慈母缝战袍,严父压马头。没想到给儿子和侄子们压马头的却是他们的叔父。

几十年来,兄弟几人一起相依为命、相互扶助,从小到大,又一同迈进了暮年。老惠家在我们这辈所历经的所有坎坷、苦涩、酸楚的滋味,我和堂兄都两人率先品尝过了。此刻,堂弟是最有资格在家族中讲新年致词者,我这么说,只有我们兄弟俩明白其中的潜台词:二叔父辞世较早,幼弟的上学所有费用都是他一人承担的。

唉,对此让我仰面长叹,七叔的长子亦如此,当年,学习也非常优秀突出,却主动放弃上大学的机会,过早的担起了家庭的责任,生活过往中的苦涩,只有我们弟兄间最清楚。他现在是一家颇有规模的私企老板,将几个在外打拼的子侄都收陇在自己的旗下,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和幼弟们在别人那里遭受歧视和欺压。他可能对我有些误解,儿子结婚都没告诉我,我得知后,只是一笑而过,不做任何解释。自家兄弟,迟早会清楚的。

老惠家的男儿,都是这个性格。这是血脉家风的精神传承所致,改变不了。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股子大男子主义的性格缺点,脾气不好,倔犟而固执。通俗的讲:就是情商较低。这在和平年代,是不太受世俗社会所欢迎的。

但,若出现强敌入侵,惠家男儿多数都会挺身而出的。

在我的几位弟兄子侄中,出现了几位中层小领导,我还是比较清醒的:这并不是他们有多少过人的才华,而是受惠于这个令人自豪的时代的宽容,仅此而已。

这顿年饭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多,兄弟们才逐渐散去。

2月13日(初四)

今天,对我而言,是个特殊的日子,雷打不动的是给舅父去拜年。这里被称作舅父,实际是妻子的大舅,是他老人家在我人生处在至暗时刻,陷入苦难沼泽地那个时间里,将我一把从沼泽地拉出来的父辈。这份天高地厚般的恩德,值得我用一生去感恩还报。

大舅,是我值得当作父亲般的去敬重和爱戴的长辈——

1985年的正月初十下午四时,我成了没有母亲的年轻人。失去母亲的时刻,我却躺在省医院接受抢救性治疗,那年冬天的雪下得很大,落雪大抵有一尺多厚,天气很冷。重症病房只有一只蜂窝煤炉子取暖,救苦救难的菩萨大概也不会想到病房里会结冰。

在医院的病床上躺到来年的八月份,才达到出院的标准,也得挣扎着回单位上班了。那时地方上的医疗保障能力较为低下,患病治疗期间的用药费用,必须先由个人垫付,年终再统一报销。而当时,我的工资却不够康复期间的吃药花费,生活顿时陷入死循环的绝境。舅父得知这境况,四处奔走,历尽周折,将我调入秦岭深山某央企所属的一家大型国有矿山企业。在这家企业所属的社会小环境里,职工似乎过着原始共产主义的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职工看病吃药,根本不用自己掏腰包花一分钱。真没想到在秦岭的深山老林里,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单位,生活着三万多人的山区小镇。

当时,与地方相比,收入立即增加了近一倍有余,一年之内就还清了患病所欠的所有债务,第二年便开始有了存折。身体康复期间,我大抵吃了两三年的中药,每个月都要到西安市中医医院的王近泉老大夫处换一次药方。这样坚持不懈的吃了多少付中药,已经无法准确统计了。

在我身陷泥潭的艰辛岁月,远赴新疆的三弟要结婚了,作为惠家老大,竟然无法前往,让孤身一人的三弟在外成家立业,身边却没有自己的家人在身旁守护分享那份喜悦,成了我一生的愧疚和缺憾。这也是老惠家欠弟媳娘家的一份深深的歉意。

1986613日上午九时许,女儿降生了。让我彻底从生活的阴影中摆脱出来。

使我命运发生巨大改变的贵人,就是我的舅父,舅父和舅母也确实像我的父母亲一般,随后在秦岭深处的几年里,又增添了儿子。舅父和舅母对两个孩子宠爱有加。在秦岭深山的十年多年里,每逢周末,都会带上孩子,在舅父家中聚餐,女儿好动,穿着鞋子在沙发上跳上跳下,舅父舅母总是将他们当作自己的孙儿,笑咪咪的望着。

只是沙发的弹簧都被女儿跳断了,从几十年后的笑谈中,才知道这些往年旧事,脸上浮起的是一丝丝甜蜜的笑容。舅父舅母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衰老,心里泛起阵阵酸楚。

大舅哥打来电话,催促着我们。中午聚餐的时间到了,驱车前往大舅哥的家中。大舅哥是位学者,是有着学术声望的经济学家,今已七十开外。大舅哥的儿子是学建筑的,是可在世界建筑设计行业获得排名的著名青年建筑设计师。但拥有这类学术造诣等级的人物,在生活中多半是缺乏世俗情商的,他竟然搞不清楚我女儿和他究竟谁大谁小。不过,大家对他半神半人的性格了如指掌,都是一笑而过,没人计较。

在餐厅,看到高建群老师的人物画,心中涌出阵阵笑意,我就在他居住的小区门口聚餐,在这里还居住着前辈肖老云儒老师,大过年的,还是不去打扰了吧?

一直想给内弟打个电话,这里专指妻子的堂弟,两个孩子和他的感情很深。这话大抵说反了,是我的两个孩子和他的小舅舅情感很深。他们的舅舅曾经顶着个“局长”的头衔,隔三差五的要把他俩外甥叫到一起,吃好吃的。还时不时的说几句鼓励好好学习之类的批评。

女儿高考期间,她舅舅一直盯的很紧。由于女儿没上过普通高中,上了三年中专。毕业后上了近两年班,却突发奇想,萌生出继续上大学的念头。

听到这鼓舞人心的消息,最兴奋的大抵就是我这个当爹的了。女儿是报考的是艺术院校,六岁时学钢琴,指导老师是西安音乐学院的一名老教授。专业基础绝对是过硬的,只是没读过高中,文化课弱得不能再弱了,让我心里没底。

在考专业课的前夕,他舅舅不放心,又找了一个临时辅导老师。并做详细的布置和安排,考专业课的前一天,却出差去了上海。晚上都十点多了,还一再电话叮咛着应注意的诸多事宜。第二天早晨,当我们早早赶到考点。绝没想到的是女儿的舅舅,却站着考点的操场上笑眯眯的等候着我们。

“你不是在上海么?”

“我不放心你,越想越不放心。昨晚十二点的飞机,就回来了!”

在妻弟看来,我这个姐夫是个不懂世俗的废人。我陷入无限的感概,孩子们有这样的舅舅,他们是幸运的。

如今,妻弟却在前不久,刚刚做了个大手术。专门请了个护工,坚持不让孩子们去陪伴他。我的内疚不在于此,妻弟在手术前,曾给我打过电话,说是要和我一起唱茶。

当时没多想,还专门等候了几天,就没有在意。谁曾想却遇到了这么大的劫难,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多么缺少心眼的废人。

2月14日(初五)

女儿一直赖在娘家,初五了才说要回去。专程将她娘俩送到高铁站,春节进入返程高潮,人流量很大,望着黑压压的一片后脑勺,我心中充满了恐慌。乘地铁,要进行几次换乘,孩子挤散了怎么办?

只有将外孙女的小手,牵在我的手里,心中才是踏实的。

三弟一行也到了武汉,终于都可以让我放下心了。春节堵车的严重程度,远超预期,原计划在下午四五点钟就可到武汉,却延迟到深夜的十一二点,春节开车出行,似乎没乘高铁方便,难以预料的是湖北又临冻雨,造成高铁大面积停车,中国的春节,确实是世界上最大的人口迁徙活动,六七亿人次的远距离大搬运,也只有中国的铁路运力有能力做到。

中国的春节,是一种具有宗教性质的文化信仰,它如同一种不可抵挡的文化潮流,传承了数千年之久,仍没有衰减的迹象。

中国人在过大年,世界其它地区的人民是否也可以过大年?提及这个话题就有点沉重了,也说得有点大。在年前的几天,短视频里出现了一个年轻人,解析并诠释演唱了一首流传在台湾的旧歌《再见炊烟》,表明这个年轻人读懂了眼前纷乱的世界时局:

在中东,以哈马斯、胡塞武装为主力的“拖鞋军”战士们,正在与世界第一军事强国展开殊死搏斗。竟然将不可一世的美西方折腾的苦不堪言,从“拖鞋军”游击战士们运用的技战术手段,立刻领悟到这是怎么回事。联想前不久,一艘055大驱,扑向美国夏威夷,单挑美军强大的航母战争群,令我突发奇想,萌生出创作一幅大型山水画的冲动,立即支撑起画板,将其取名《盛装》。画面展示的内容是“南迦巴瓦的日照金山”,藏区有日照金山,见者吉祥的寓意。创作这幅《盛装》没有打底稿,完全靠任性的感觉去肆意张扬的即兴创作。绘画艺术嘛,需要的是最真诚的艺术宣泄。这一刻,任何专业技巧的点缀都是多余的。

令我意外的是,创作这幅巨型山水,竟然遭到一位女同胞的激烈抨击,说我是在糟踏颜料,浪费宣纸。她竟然说:无法对我的所谓画作归类:即非油画,亦非国画。非驴非马的东西,纯属随心所欲,任性妄为,重涂胡抹……

对于这位女性同胞的激烈批评,并不十分认可。虽然,她有良好的油画童子功,批评的也颇有专业水准,像我这般内心强大的固执之人,当然不会因几句激烈的言辞,就停止创作。我觉得绘画是一种艺术直觉的呈现,是非理性的……

儿子笑了笑,插了几句“绘画有两个方向,一种是绘画者呈现自己的艺术感觉,另一种则是为了取悦大众,让普通人来欣赏的艺术。”

我渐渐冷静下来,若想让大众欣赏,那就必须选择从众。

这幅画有一米五高,长约八米。在大争之世,这幅充满了在民族崛起的时刻,不可阻挡的磅礴精神态势,寓意万流归宗之盛景。

漂泊海外的湾湾可能要回来了,应该唱这首流传已久的《再见炊烟》了。能读懂这段话的潜台词,需要拥有较好的悟性。也需要一幅描述祖国盛装迎接回归的台湾游子归来的盛况。在这一刻,却有春节期间,每天都可看到的煞有介事的评述中国经济下行的讲析者,稍加思考就会发现,原来这是一群在美国中情局领狗粮的文化流浪乞丐者所为。

对这些充满了“中国崩溃论”变种的陈词滥调,一笑而过,不必当真。

若有人仍然理解不了,想一想疫情防控期间,武汉那个因写日记闻名于世的老女人,那般丑陋嘴脸就应该清楚了。这个老女人最有争议的作品是描写建国初期的土改运动。因这部极为反文明、反历史、反伦理的小说,让我对她产生较为负面的看法——两千年的中国文明史,几乎都是围绕土地问题展开的。大秦帝国为何能统一六国,就是因为商鞅变法解决了土地问题。但在疫情防控的历史关头,有多少“半脑人”却为这个“恨国党”的老女人站台?——所谓“半脑人”是指那些只有感性思维能力,而缺乏理性的逻辑思维能力的智力残疾者。“半脑人”在现今社会占居话语权,是这个时代的最大悲剧。

因而,和“半脑人”探讨大国搏弈是极其荒诞的,是一种对牛弹琴式的愚蠢。

初五,一般走亲戚的活动,基本上告一段落了。曾想去探访朋友,一摸衣兜,发现私存的几枚散碎银子,在年前奉献给了珠海长隆,只好尴尬的笑一笑,窝居家中,摆好画板,画几笔水墨。

这时,海南突然暴发出阵阵炸裂之声,原来在春节凑热闹,去海南过年的各地游客被困海南。离岛机票价格暴发,尚且出不了海南岛,掀起阵阵“网暴风潮”。在许多人看来:能去海南欢渡春节的,都是中产或者所谓的富人,而仅仅满足温饱的族群,站在一旁兴灾若祸也在情理之中的。太多人对海南地方政府进行着激烈的口诛笔伐,说什么“请君入瓮”“瓮中捉鳖”“关门打狗”,大有美国中情局对华发起的舆论战的那般凶险气势。

年前,惠曼奶奶有在海南过年的强烈冲动,也四处寻找朋友了解海南的情况,并将关注的重点放在陵水、东方和保亭几个方向。还曾与这三个地方的酒店进行过若干次的电话沟通,没想到却引来儿子的强烈反对和制止。

现在看来,若年前去了海南,依我的尿性,这阵子肯定会在三亚或海口跳脚骂娘。问题是带着两个孙子,跳脚有什么用?很有可能急火攻心,弄出个脑中风或脑溢血,躺在医院里进行康复治疗,那后果就太可怕了。

这表明年轻人的建议还是应该多听一听。

海南肯定会去,只是尽量不要选在春节。旅游热点也不仅仅只有海口和三亚,陵水、万宁、琼海、琼中、东方和保宁也是很不错的。

我正在对那幅《盛装》的日照金山场景痴迷,仍然想将那种梦幻般的色彩泼洒在宣纸上,对于身旁的强烈抨击,置若罔闻。停止了手中的画笔,站在画板前发呆,索性不画了。

人家却没有丝毫的不悦,令不丁的冒出一句:“我想吃麻花!”

听闻这熟悉的言词,神情变得恍惚起来,这声音四十年前就听到过。那年夏天的,我大病初愈,负债累累,身上仅剩下二元钱,从蒲城县城往城北走,就听见说“我想吃烧鸡!”那一刻,我像个输红眼的赌徒,从上衣口袋掏出那贴身装着的两元钱,走到卖烧鸡的店铺,买了一只鸡腿,俩人边走边啃。

当时,满脑子都是想改变生存现状的强烈愿望,便向大舅父发出求助。三个多月后,传来令我欣喜若狂的好消息,开启了工作调动的行动计划。

此时此刻,面对惠曼奶奶的诉求,竟让我奔走了多处,曾被奉为美食的麻花,今已被年轻人所忽视。无奈之下在华润万家超市,终于看到躲在不显眼之处盒装的麻花踪迹。

翻看手机短视频,又有人用夸张而扭曲的声音,诠释俄乌冲突的前线战况。中俄共同开发俄远东地区,俄罗斯人的战略思绪很清楚,他们不想陷入两线作战的窘境,只能邀请中国人开发远东。

对于中国人而言,更不想让美国和日本人涉足俄东北亚地区。日本人一再叫嚣申诉北方四岛,为了自己的战略安全。中俄共同开发远东地区,实则是一种战略无耐。就远东地区而言,中国人坚持延用历史上的旧称谓,库页岛、双城子以及海参崴等等。

这时,我忽然想听苏联红军歌舞团的合唱经典《伏尔加河》,心里却想着大明王朝永乐年间的奴儿干都司所辖制的四百三十二个卫所。此处的胡言乱语,懂者自然明白,我究竟想说什么?

这个春节过完了么?你说完了就完了,反正在内蒙古的中西部,还没有到二月二,这个年就不算过完。

2024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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