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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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草为什么在冬天探出头
霜雪割下它们的首级
并不是霜雪的错，也不是它们探出头的错
向上是使命——
向下也是
一个为统治疆域，一个为收复失地
绿草试图读取冬天
霜雪试图了解春天
我试图在雪花的册页上读取，绿草的讯息
那里有春天——
归来的节奏
2020.12.1
雪与阳光同在
背阴的地方，还残存着，值守阳光的雪
像一个人，在最后的日子里
等着另一个人
阳光照着，雪坐着
相互成就愿望
人间就是这样清纯，一缕阳光轻轻的，落在雪上
一朵雪
紧紧地抱住一缕阳光
多好的爱
在冬日午后的山野
我并不想
悟出什么天地之间的大道理
我只是看着
阳光与雪如何相爱
这爱，是生命，雪与阳光同在
2020.12.1
非诗者
叶子落的时候，我想到了春天
口语式
非诗者的脆响
雪花落的时候，我想到了芦花
抒情式
读书声的波浪涌动
古老的汉字落地无声，春风无根，推着天籁奔跑
成就春风的
从来都是雪花举着的手帕
2020.12.2
活着
一只从水里爬出来的虫子，被水淹死了
真实的情景
有好多人应该都是这样
没有人能预测
下一秒到底会不会发生爆炸
面对悬崖
我的反应总是慢上半拍
面对大树
低头只是一种本能
春天里绿着
秋天里一片黄金的江山
我会抬头
看看天空，看看飞鸟，看看白云
2020.12.2
翻山
没认真年轻过，等有机会了，必须要认真老一回
翻过去，输赢都是人生
从一页书中，从字与行之间谈论
沿途都是诗意
都是当初几乎敲破脑袋
也没有想出来的
不可再有的盛大而景致的诗意
机会合适的时候
坐着摘下，一把星星，我把这称之为
春天的前奏
我的目的地还不能泄露
我走到哪儿，自当竭尽所能，成就一切弱小无助的成就
2020.12.2
我们是脚踩在地上的人
一个男人，把家背在身上
注定的伟大
一位老师，把一群孩子扛在肩上
有时候，神圣无法形容
像是野草，在风中飘摇
没有妈妈的人
脚踩大地，大地就是唯一的母亲
信仰是冬天里的阳光
春天里的雨水
秋天里硕收的黄金是高度
谁也无法企及
根，深深地扎进泥土
点燃一把烈火
长起来，盛大春光，荣耀秋阳
2020.12.3
雪后
几只麻雀，在树枝间跳跃着，谈论各自的生活
叶子早已落尽了
伏雪坐在枝梢上点缀苍灰的天空
看着屋外的街景
想起了久未入住的村子
山上的积雪
无人行走的村路
落在心上的，落在头上的，那一场大雪
一生都扫不尽，陷在雪中
父亲一个人，守着最后的日子
等着我们不期归来
扫出一条路，直通家门口
此行，四十余里
六十分钟，一场雪化后，在心上不会留下痕迹
2020.12.1
想起另一场雪
又是一个落雪的午后，屋内灯光温暖
窗外灰暗的天空，清冷静谧
深冬的钟声，敲击着春天的胸膛，美好的季节
美好的念想同在
想起另一场雪，在一个落雪的午后
的确有一些奇怪
回忆中奔跑的流水，一直冻结于已逝的光阴中
命运中有一些声响
总在枯草之下，冻土之中
草尖上的冰珠
记下了一切风雪的来路
归途从来都不是
明亮的事物，而我所看到的，雪花最后的呈现方式
几乎所有的落雪，都不及
妈妈离开人世的那一场，厚度不可形容，深度不可描述
2020.12.1
丹顶鹤
那个女孩走了
丹顶鹤替着活下去，倔强孤傲的鸟儿
延续春天的火种
白茫茫一片，芦苇
举着纯洁的证词，为女孩接近天空的梦
一个男孩接过
丹顶鹤翅膀下云彩编织的诺言册
沼泽有填不满的欲望
仍旧是芦苇
仍旧是纯净的雪一样的国度
又一个女孩——
接过阳光，洗去心上的雾霾
丹顶鹤回来时，世界仍旧白茫茫一片，如雪，如云
2020.12.1
铭刻
雪花落着，枝头上挂着的银戒指
这定情物，芽苞死死的记在心里
雪花化了，枝头上挂着水晶挂坠
这温情的泪珠，春天死死的记在剧跳的心上
星星消失的夜晚
鸟足写在雪地上的书信，至今无人读懂
像有一把钢钎在碑上刻字
只要想起来，鲜血都会从石刻上涌出来
2020.12.2
雪后初晴
兴许对于其他人
可能是光明，对于我一定是灾难
这刺眼的光——
像是一把漏勺，打捞起
水中的浮萍
水底石头上的苔丝，都能数得清
鱼儿吐着水泡
叙述时间的漏洞
仿佛有人
揭开胸膛上的罩衣，裸呈着
清风扫过伤疤
击败我的并不是疼痛
一枚雪花
曾经是造物的宠儿，春天来时
污浊的淤泥中
长出一枚嫩芽，大地及时脱下了脏衣
2020.12.2
坟头草
在幽光里，我看到
霜花坐在花园里的枯枝上颂念晨课
静谧中
穿着粗气，生命迹象微弱的路灯
时不时颤抖一下
我相信，它们并不是因为白天，或黑夜
不论怎样都要站着
就像站在坟头上的野草，不论风雪
雨霜——
一心守护曾经给它们生命的人
那些年越长越旺
正是一把锋利勤快的镰刀
封住绿色的时光
在冬日清晨的寒潮中，等着一把利刃投向我
2020.1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