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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尔迪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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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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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致苦难后的诗》

我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1930年在我们这个民族最多灾多难的时段,一个普通女人的出生是如此的平凡无奇,毕竟,那一年发生了很多大事,民众在压迫之下生存,活着已经是不易。

尽管如此,我的出生应该还是给自己的父母带来一丝欣慰和欢乐,当周围的人只求平安,只求能苟延残喘着,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的时候,我的父亲,作为一个有文化的知识分子,因为对我深沉的爱,绞尽脑汁得为我起了一个充满祝福和期许的名字——纯孝。

在我出生的那个年代,很多孩子的名字都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但是我的名字却因为父亲的爱和希望,有了不一样的意义:他希望我至纯至孝。

当我长大了,父母把我名字的意义告诉之后,纯孝这两个字就像是一粒种子,在我的心中默默的长大了、发芽了,最后开出了一朵——或许是不起眼的小花。

可是,没有人能嘲笑小花的渺小,古人说: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以我的人生经历来说,只要你坚持着,愿意盛开,再小的花朵,也能在寒风中瑟瑟的美丽着,寒风过去总能迎来属于我们的阳光。

这就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坚持,这份坚持也如父亲给我起得名字一般跟随着我,陪伴着我长大了。

只可惜,父亲过早的离世了。那时因为父亲的病重,我们家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母亲为了挽留住父亲的生命,变卖了所有值钱的细软。

但命运的齿轮总是无情的。即便是亲人们再不舍得,父亲对我们再念念不舍,他还是在寒风中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罪恶不堪的世界。

父亲离开之后,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母亲柔弱的肩膀上。

其实,自古以来,中国人总是很含蓄的。他们表达爱情也是脉脉的,我能看到的就是,在父亲死后,母亲就像是一朵失去了阳光雨露的花朵,渐渐的枯萎了。

后来,因为过于思念我的父亲,也因为娇弱的花朵不堪生活的重压和打击,母亲也得了重病——骨癌。

当然母亲是有机会可以治好自己的病的,但是如果想要她的病彻底好,就需要做一个大的手术——截肢。

对于母亲来说,截肢就意味着她会变得残缺不全,这种残缺会成为她生命中的遗憾,也会成为别人生命中的负担。

所以,面对疾病,母亲失去了求生的渴望,就如同秋落的花儿一样,零落成泥碾作尘。

有时候,我总是在想:他们是不是不够爱我?所以才会离开我?

因为母亲的离世,我的人生就这样从安稳和富足,被分裂开了。

亲戚们给我安排到了另一个家庭来生活,算上我,新家庭里面还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我在新家的日子,过得并不顺心。三个姐姐不喜欢我,她们对我始终充满了戒备和敌意,总认为我的出现其实是一个掠夺者的身份。是我分割了她们应得的父母的爱。

生活与我而言,也算是不幸了。失去了父母,每天寄人篱下讨生活。从小,我就学会了看人的脸色。生怕哪一个举动惹了姐姐们不高兴,她们就会再对我冷嘲热讽。

人就像是花一样,再恶劣的环境可以变质,花儿可以选择不开。人可以选择变得和不美好的环境一样冷厉。

但是我们没有,因为我是纯孝。

带着父亲给我的教诲,面对每一天的不如意,我都柔顺的生存了下来。如果我是一朵花,我的选择就是无论环境如何,我都会坚持开花,坚持着自己应该坚持的东西。

我想:父母是希望我变成这样的吧。

再后来,再后来我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和新家庭里面的男孩,结为了夫妻。

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吧,婚后的生活大多是幸福的。

幸福是什么?幸福或许就是你做出的努力都得到了回报吧。

和丈夫成婚之后,我生了四个女儿四个儿子,只是两个小儿子早早夭折了。我那两个孩子,也就如同我的父母一般,如花儿凋落了,归入大地母亲的怀抱。

我想,终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的,我会再一次抱着他们,听他们叫我妈妈。

人生的生离死别就像是花儿开谢,花开的时候我们欣然欣赏,享受阳光雨露;花落的时候,我们勇敢面对。

如果你问那个时候的我,生命的苦还有多久才能尝完?我想我是没有答案的。

婚后的我还是如同父母对我的期望那样,带着至纯至孝的信念,我不仅照顾丈夫,更孝顺着丈夫的家人。虽然,那三个姐姐对我总是诸多挑剔,好像是我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办法达到她们的满意。

但是我并没有去抱怨她们,毕竟在我最孤苦无助的时候,是这个家族给了我庇护,给了我一个家。

可是平淡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那个特殊的时代里,作为一个中国知识分子,我的丈夫成从厂里面的书记一下子就变成了被打倒的对象。

这对我们家的打击是很大的,包括我。但是我总是尽力鼓励丈夫,积极的面对生活,一切都会过去的就像是花儿会面对疾风骤雨,但是疾风骤雨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只是,我的丈夫,他面对着政治风暴的疾风骤雨,作为一个“要留清白在人间”的知识分子,最终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们。

我想:他做出这样的选择,除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节,也是为了避免我们因为他而遭受更大的挫折和磨难。

丈夫死了,有一瞬间我觉得家里面所有的支撑都坍塌了。丈夫的三个姐姐,把失去弟弟的怨气发泄到了我的身上,给我本来就悲痛的心情雪上加霜。

只是,三个姐姐似乎忘记了,那个死去的男人,不仅仅是她们的弟弟,更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是我们家的顶梁柱。

人生几大悲痛事:幼年丧父,青年丧子,中年丧夫。

这些悲痛,我全部尝遍。可是,泪尽之后,看着身边还小的孩子们,我好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也在年幼时就失去了父亲的自己。我不能让孩子再像我一样,失去了父亲还要面对失去母爱。带着对孩子们无尽的母爱,我含辛茹苦抚养了六个孩子长大成人。

你们说:生活苦吗?

当我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回过头,总会开到那些被苦难浇灌后盛开的花朵。再往前看,看看这些爱我的儿孙,看着他们在我身边展露出来的一个个笑脸。

我想说——

我们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像是一朵朵花儿一样,无论疾风暴雨都么严酷,但是,只要我们坦然面对,积极生长,最终所有的风霜都会过去的,总归会迎来阳光雨露,经历过风霜的花朵,总会迎来阳光,盛开后会更加美丽。

我叫纯孝,至纯至孝,这就是我平凡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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