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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学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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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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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章奏尽 诗书漫卷

惊闻傅聪先生因感染新冠在英国逝世,我不禁思绪万千。

知道傅聪是从《傅雷家书》开始的,那时候只知道傅聪是个极具天赋的钢琴少年,享有深厚的父爱,也曾羡慕傅聪何其幸运能拥有这样一位事无巨细、关怀备至的父亲。后来也陆陆续续知道了傅聪的成就——第一位参加肖邦国际钢琴大赛的中国人,22岁便享誉全球,被誉为“钢琴诗人“。

第一次觉得傅聪离我很近是一次在朋友家做客。走在老街上,朋友随手指着路边的一处老房子说:这是傅雷旧居。语气和神态就像在介绍一位邻居。从外观看,长满青苔的砖墙确实和普通邻居无异,紧锁的门和斑驳的窗反而显得比周围民居更凄冷,让人觉得和傅雷父子的成就相差云泥。这是在诉说着主人的故事吗?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呢?傅雷父子在这里是怎样生活的呢?我似乎又离他们更远了。

2013年,得知傅聪《琴痴爱乐》独奏音乐会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举行。动辄数千元门票的演唱会、音乐会让我望而却步,大师级演奏会我更是从未听过。但傅聪的名字又触动了我几年前的心绪,我想离他更近一点,于是决定不计成本去听一场他的音乐会。又一次让我没想到的是,票价异常亲民,我不禁欣喜若狂,又迷惑不解:怎样的辉煌场面才能配得上有这样成就的大家呢,金碧辉煌、花团锦簇、众星捧月……那这样的票价又怎能配得上那样的场面呢?

到了现场才发现,舞台并没有我想象的豪华,台上没有摆满乐器、乐谱架、指挥台,只有一架钢琴孤零零的摆在舞台中央,诺大的舞台显得空荡荡的。钢琴前摆放的也不是琴凳,而是一把普通如家用的椅子。我心里好像有了些许失落,这让我又想起了几年前看到傅雷旧居时的感觉。

疑惑着、猜测着,不经意间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黑色丝绒中式套装来到台前鞠躬致敬。整个过程静悄悄的,没有主持人渲染,没有乐队簇拥,没有指挥引领,演奏者本人也没有任何语言,只是鞠了个躬,便坐到钢琴前。全场鸦雀无声,只有两侧的屏幕上显示着当前曲目。

我坐在后排,努力抬起头盯着台上,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动作和音符。音乐响起,再一次让我没想到,不像我看过的其他音乐会,演奏者除了音乐外,还会用丰富的肢体语言诠释每一个音节,时而陶醉,时而激荡,时而悲苦,仿佛是对音乐内涵的补充。傅聪只是安静地坐在钢琴前,无论是轻柔的《小夜曲》,还是悲怆的《命运》,演奏者都平静如水,而指端流出的音乐却时而清新如荷尖露珠,时而轻盈如淙淙流水,时而华丽如金衣玉缕,时而磅礴如万顷波涛,无论你坐在演奏厅的哪个角落,每一个音符都能清晰地、毫厘不差地送进你的耳朵。这时候他已经不是他,他是音乐,音乐也不是音乐,而是他的心绪,他和音乐已浑然一体。他不是用肢体演绎音乐,他是用心,外我已不存在,所有对音乐的理解都成于心尖,一气呵成,直流指尖,无需任何多余的衬托。这才是真正的“听”音乐会,我不需要伸长脖子盯着舞台,只要静静地坐着,同样用心感受。

这时我才明白,他不需要谁的簇拥 ,不需要谁的点缀,没有乐队烘托的乐曲如此纯净,绵绵不绝。

如今,“钢琴诗人”华章奏尽,戛然而止,诗书漫卷,墨尽灯枯。在天堂里他会不会也是不需簇拥的那颗最亮的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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