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梦碎

燕子是她的名字，这是她的父亲给她起的名。燕子出生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家境非常贫困，吃穿都成了问题，父亲给她起了个燕子的名字希望她长大成人后能像小燕子一样勤劳，守护好自己的家，安安稳稳地过好日子。

在我遇到燕子时已是十多年的事了，之后也就再没碰到过。遇到时她已经有了一个1岁的儿子。尽管她穿着非常朴素，可仍掩饰不住她的妩媚和迷人。

燕子是个特普通的女人，却很有女人味。这么多年来，时光似乎没有从她的身上走失，她笑开时依然那么动人，说起话来照旧爽朗响亮。

燕子是我的一位堂兄的女儿，我长她六七岁的样子，论辈份得称我为叔叔。农村人对称呼没有那么多讲究，因此一直以来见面时她都直呼我的名字。

那年遇见时燕子是带着儿子回娘家的。只见她一边哄着儿子，一边与邻居大嫂大婶们嬉笑着聊着天。儿子不是很像燕子，大多的基因可能遗传了儿子的父亲。

见到我时燕子感到特别地意外，也特别地亲切。她撇开边上的儿子，冲着我热情地招呼起来，脸上始终充满着笑，笑得特别的甜。

燕子很小的时候是个特别聪明的小姑娘，嘴巴很甜，非常讨人喜欢。她的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小时候家境并不好，加上父母亲与爷爷奶奶关系处理不好，所以，很少得到爷爷奶奶的痛爱。但是，她那活泼可爱的样子和甜甜的嘴却让左右邻舍叔叔婶婶、阿公阿婆们格外的喜爱。

天生伶俐的燕子，悟性特好，念书时学习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可不知什么缘故，燕子才读了二年的初中就再也念不下去。一开始班上的老师三天两头轮番来到她家劝说回校，但都没打动她。这三番五次后，老师们带着惋惜和难过再也没出现在她的家门了。再后来，我隐约才从邻居嫂子们口中得知，燕子因为不堪每天穿着一身破旧缝补的衣裳，而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才休学的。听了这话，多少让我对燕子的辍学感到惋惜。

一个大姑娘家爱打扮也是常事，可是燕子不同，她的父母真的没有能力给她买一身完整像样的衣服。在那个年代，不仅是燕子的父母，大多数家庭都难以为子女像模像样地装扮。

燕子很懂事，她知道家里穷，并没有责怪父母亲。可心爱的学校从此就与她永远告别了。这之后，燕子还经常梦见自己坐在教室里聚精会神地听着老师讲课。

燕子辍学后的几年时间里就一直呆在家，织着草编帽子，帮父母做些细活贴补家用。虽然成了闭门不出的农家姑娘，可燕子心里头却有着另一个世界，她不愿受枷锁禁锢，她想有朝一日走出这传统落后的村庄，走得好远好远，飞得好高好高。所以，燕子到二十五六岁了也不愿意谈婚论嫁，这个年龄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可是个大龄姑娘了。

燕子后来来到了一家私人家具厂做起营销工作，瓣起指头一数也都二十多个年头了。凑巧的是那时我正在装修房子，无意间走进这家家具厂。燕子看到我时似乎感到特别的意外和紧张，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出，燕子想在回避着什么。燕子告诉我，在这里不要称呼她的原名，她已改叫阿素。我心里揣摩着，但不愿多问。

燕子说她在家具厂主要工作是协助老板搞营销，老板特看重她在生意场上的能力，对她特别器重。我隐约发现燕子的脸有些憔悴，但不敢往深处想。尽管燕子的脸色没有过去那样嫩白有光泽，但少女阿娜的气质尚在。我们告别时，燕子显得有些依依不舍起来。

在进入家具厂之前，燕子还曾与她的堂姑姑一起走了一趟远门。回来经过我的单位时，她像变了个人似的，情绪异常高涨。她信誓旦旦地称再过几年她就有房子和轿车了，而且大多数人也都腰缠满贯不再辛苦劳累。燕子还说，听了老师的辅导，心都快蹦出来了，恨自已炼铁不成钢的样子，恨自己没有尽早加入到这支队伍，不然早就不是一般的人了。她说，这次从辅导班回来就是想先让父母和亲戚们先富起来。

我明白燕子所讲的是什么行档，便告诉了她加入这个队伍的危害性。我对她说，这是“传销”活动，是个诈骗手段，切不可去尝试，但已被洗脑的她这时已经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了。

燕子藏在心里的梦想一直都没有实现，可能因为她是女人，可能因为她的文化程度不够高，还可能是她的心太高，能力不够。燕子像她的名字一样注定不会飞得太高，最后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归到了现实。再后来，嫁人了，嫁给了特普通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