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盘

一

很少有人还记得它

十三岁时买过第一张

但从未用过

锁在抽屉里，与所有的情书

那些东西打算给谁

像一朵脱落的山朴花

夹在生物课本里

三年后，使它散发出芬芳

我的第一个美梦从这里开始

两本盗版书，伟大的思想

我抚摸过你的手

在翻开书页之时

像它的纸张一样白皙

走向所有空洞的夜里

有死后的光芒

穿过无人的步行街

瞠目结舌的电脑商

头发干枯

不再与人交谈

他们的生意始于报纸

现在，终止于广告

二

我买过的第一张软盘

读录我所有学识的渊博

扔进桶里

在中学的垃圾处理厂

几个头脑发昏的老人

背过我，笑得呲牙咧嘴

他们得意的样子

在隔壁小偷的脸上见过

当时母亲斥责我的无礼

我受到处罚

站在石头上哭泣

也许吧，那是我最愚蠢的时候

但我是清白的

向往芙蓉花的艳丽

从另一头传来的歌声

赞美的却是村口的梧桐树

在几辆拖拉机的簇拥下

将石灰石堆满园子里每一个角落

我看见他干瘦的脸上失望的神情

拿起水瓢，将开水泼向堂屋里的水泥

然后

我的记忆穿过这间灰色的屋子

严肃的赞歌

唱给所有暗淡的面孔

三

我过去的人生并没有走那么远

除了二手剃刀

其它的我都用过

有一次走过大桥

喝着绿茶的家伙将瓶子扔出窗外

他在欣赏先进文化

那些比糖精还要诱人的饮料

收录所有痛苦的提问

连足迹也要清除得一干二净

四

我现在被困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

听不见欢笑

屋东在不停地装修

招引客人，还有妓女

我被痛苦驱使着坐在床上

死后的光亮，像一束白色的光晕

穿透墙壁与无知的蛞蝓

结束于此

从抽屉里找出所有的情书

但心灵变得扭曲

从翻开书页开始

白色的书页吞噬着欲望

而欲望，吞噬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