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花

一

我一直努力从它灰色的枝叶间

寻找一朵蓝色的花

但阳光为它展现出来的艳丽

让我面对它们时感到羞愧

仿佛赤裸着身子遗弃在广袤的农田里

没有一只熟悉的白鹭、黄鹂

或者布谷鸟，从我的头顶飞过

它们在窃笑，或者

像我一样感到羞愧

麻雀依旧在草丛里扑棱着翅膀

它们永远在寻找，但永远也无法找到

我曾认为它们是我的同伴

但它们刻意藏匿的身影让我感到陌生

像一场梦，伴随着无尽的喧嚣

停留，然后在狼尾草无法承受它们的重量

而疲惫的垂下腰杆，消失

或者如它们从未展露过的身影

隐藏在农田的四周

它们增加了这里的神秘色彩

当人们出于好奇向往那里的世界时

蓝色的花朵在灰色枝叶的中间

仿佛寻找是徒劳

艳丽才是永恒的美好

二

我习惯在它如疙瘩的树根下跳跃

它像一位被皮肤癌折磨的少年

那被贪婪的肿瘤挤出来的眼珠

使昏暗的屋子在漩涡里宣泄兴奋

他从未感到痛苦

就连那个该死的土医生

用毒蛇吞食他的肿瘤时

他在笑，像我们过去玩耍时那样

土医生使他的半个脸没有了

不是消失，但无法看见

它已经浸染那间屋子的昏暗

当人们察觉它的存在时，他们

便摸索着走过狭窄的过道

那里只有一扇碗口大的窗户

挂在墙角上，而穿透进来的光线

似乎来自屋后的池塘

他们在灰色的天花板上看见

刚刚爬出来的蝌蚪，使整个水面

呈现出一种难得的丰富

它们使我想起幕布后的投影

那场电影起始于一次灾难

最终也会以灾难的形式结束

三

我向往母亲离去的背影

在夕阳下，归来总是延迟

它使我明白这些艳丽的芙蓉花

正在培养我对艺术的渴望

当人们开始担忧我无药可救时

它们在风中摇曳的身姿是微笑

藏着讥讽，而对象

是我身后被夕阳拉长的影子

这是母亲送给我的礼物

她暴躁的脾气像六月里孤岛上的火焰

大人们不敢靠近，而我无法靠近

孤岛周围永远清澈的水流

使倒映的火焰如桥梁

消除恐惧，但被烈火灼伤的记忆

如涟猗般撞上岸边

丰满的芙蓉花将它遮挡

隔绝它最后一条与世间交流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