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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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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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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有个关中书院

癸卯兔年十一月六日,带学生研学关中书院,对于这座明清陕西省著名书院早就有一睹芳容的奢想。

书院门是一个特别熟悉的地方,这里是我上西安美院时多次的打卡地,因为绘画所用的材料多在此购买。这里也是我油画风景作品第一次变现的地方,那一次次的变现,虽然杯水车薪,那也是我在大学期间除去学费之外,没有向在农村的老父母伸手讨要一分钱而完成了学业。这里也是我的作品第一次走向市场的地方,它让我知道,什么叫做市场,什么叫做残酷。

书院门街口有一座古韵十足的高大牌楼,牌楼上方是书院门三个金灿灿的颜体大字,两旁是“碑林藏国宝,书院育人杰”的醒目对联,街道两旁是青一色仿古建筑,街道青石铺砌。中国四大书院之一,位于西安古城内,与著名的碑林博物馆、书院门文化街、于右任故居等景点相邻,规模较大,建筑古朴简雅,是文人雅士修生旅游的好的方。

“关中书院”是明、清两代陕西的最高学府,西北书院之冠。书院建筑规模宏大,中间讲堂六间曰“允执堂”,左右南屋四间,东西号房各六间,讲堂后边有假山,“三峰耸翠”,“宛若一小华岳”,讲堂前半亩方塘,竖亭于中,砌石为桥。书院有门两重,大门二楹,二门四楹,郡丞刘孟直书“八景诗”以壮其观,学者王大智书隶字为书院题名。关中书院建于明神宗万历年间,2009年7月,随着西安师范学校并入西安文理学院,自那时起关中书院就成为西安文理学院北校区。关中书院对西安文理学院的办学定位和大学文化建设有着重要的影响,关学精神也对西安市的经济社会文化建设产生着积极的作用。

明万历二十年,陕西著名学者冯从吾创立。清代两次重修,建有“精一堂”等。光绪三十二年,立为陕西第一师范学堂,民国初年改为陕西省立师范学校。现尚存两道门厅、允执堂、精一堂及东西两侧百米长的庑廊等建筑,形成前后四进院落的格局。如今,这里是西安文理学院书院校区,普通游客不能随便参观。所处的书院门有浓郁的文化氛围,可以购置到各种各样的文化用品和仿古制品。

书院门前,有一座朴实的砖制佛塔,塔身不高,外形平平无奇,文宗时期,在塔修建前,这里曾有座隋代的寺院名为宝庆寺。后来明清政府对宝庆寺进行重修,直到今天,寺已无存,仅剩此塔。书院门的历史故事就是要从这座千年古寺古塔说起。明万历二十年,寂静的宝庆寺来了一位教书先生,这个人就是明朝大学者一代关学大家冯从吾。他之前在朝廷担任工部尚书,为官清廉,敢于直谏,当时文人这样评论他“出则真御史,直声震天下;退则名大儒,书怀一瓣香”。身为高官的他为何跑到西安的宝庆寺讲学呢?据《明史》记载,明万历二十年正月的一天,京城皇宫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朝中大臣、王公贵族竞相入宫揖拜,为万历皇帝的生母仁圣皇太后庆贺生日。在众多的颂德祝寿的奏疏中,万历帝看到一份题为《请修朝政疏》的奏疏,上面直言他贪图酒色、不理朝政,枉为人君,顿时万历帝火冒三丈。后来经查,此奏疏为工部尚书冯从吾所写,万历帝直接罢免了冯的官职并打了五十大板。冯从吾离开了京城返回了故乡长安,闭门潜心修学。一天,他感叹“世之学者,止知本体之一物不容,而不知本体之万物皆备,此所以各堕于虚无之说,而无实地之可据,令人猖狂而自恣也。”为端正社会风气,也为主张自己学说抨击腐败朝政,他在宝庆寺开设课堂讲学,期间不少西安朝廷官员纷纷到场聆听。冯从吾的讲学得到当地官府的支持,万历三十七年,陕西布政使汪可受、按察使李天麟等按照冯从吾的意愿,在宝庆寺东侧的“小悉园”拨地,筹建关中书院。冯从吾在其写的《关中书院记》说道:“书院名关中,而匾其堂为允执,盖借关中‘中’字,阐允执厥中之秘耳”,此时的关中书院已初具规模。在之后的二十余年里,关中书院共培养了三千多名学子,被时人称为西北四大书院之冠,也是全国四大著名书院(其它三个是湖南的岳麓书院、江西的白鹿洞书院、河南的睢阳书院)之一。

明末,东林党和阉党、浙党的斗争日益激烈,而冯从吾作为东林党在西北的首席代言人,其创办的关中书院也就成了抨击朝政、反击阉党的政治阵地。明熹宗朱由校继位后,以魏忠贤为首的宦官集团逐步掌权得势,权倾朝野,但冯素来鄙视魏忠贤的为人。得势后的魏忠贤开始抓紧对东林党进行打压,天启五年八月借熊廷弼事件,大兴冤狱,大肆捕杀东林党人。

天启六年,在魏忠贤的诬陷下,明熹宗下令“一切书院俱著拆毁”。1625年9月,东林书院被拆毁,12月,拆毁关中书院,并将中天阁内供奉的先圣塑像拖出“掷之城隅”,所藏书籍也被焚毁殆尽。

冯从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呕心沥血经营多年的关中书院毁于一旦,悲愤成疾,第二年便含恨去世了,享年72岁。纵观冯从吾的传奇一生,就是一部匡扶朝政,反抗阉党的斗争史,他的清廉正直、身体力行、不屈强权,教书育人的人品节操给古今学子树立了榜样。他在七十岁寿辰时曾为自己写了一首诗《七十自寿》:“太华有青松,商山有紫芝。物且耐岁寒,人肯为时移?点检生平事,一步未敢亏。”这首诗就是他最好的人生写照。

清朝康熙年间,关中书院得到了重修,历届科举考试在此举行。光绪三十二年,关中书院改建为陕西省师范大学堂,当时成为西北五省的最高学府。到了民国时期,关中书院破败不堪、书院门街容陈旧。

如今的书院门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碑林区政府经过大规模重修改造而成的,与不远的碑林博物馆连成一体,成为了西安的旅游与文化一条街。昔日的关中书院变成了西安文理学院(初等教育学校),仍然发挥着其教书育人的作用。

研学导游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中年人,沿途她讲了灞河、浐河、明城墙、钟鼓楼,还讲了孩子们非常爱听的秦岭四宝。她的口才真好,学识渊博,党员,一看就是一个兢兢业业风格过硬的优秀导游。

旅旅大巴经北门进南门,九点二十,我们组织学生下车,在书院门大门楼三个金色大字下,我们为孩子留下了人生宝贵的一次集体合影。

静静行走在书院门的大街小巷,满目的书画作品和书画材料以及衍生品将你包围了,你会感知改革开放初期这里的商人云集书画繁华景象。几分钟后,我们就来到关中书院大门前,只见关中书院四个金色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左右两边各有两字,左边崇文,右边尚德,四根灰色圆柱上,四个石狮相互对望斜视远方,右手主要石柱上,挂有西安文理学的院牌子。

关中书院最有名的是那一副副富有文化魅力的对联,那一副副对联都有来头,对仗工整,富有诗意大爱,都是经典语录,可登大雅之堂的上等佳品。副副皆出自名家之手。

硕明真题允执堂云:藏增智良卷,育树人俊才。

清代朱兰坡题成才门云:士所尚在志,行远登高,万里鹏程关学问;业必精于勤,博闻强识,三余蛾术借光阴。

佚名题成才门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佚名题成才门又云:静以修身,俭以养德;人则笃行,出则友贤。

曹伯庸题奉献门云:满目青山峰连峰,攀登无止境;长江春水浪推浪,接力有后人。

方志敏题醒钟亭:心有三爱,奇书骏马佳山水;园栽四物,轻松翠竹白梅兰。

佚名题立志亭: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陶行知题偏廊: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

于右任题偏廊:计利当计天下利,求名应求万世名。

徐特立题偏廊:有关家国书常读;无益身心事莫为。

走进书院,学堂窗户两侧,书有《西铭》《东铭》。原名《订玩》《砭愚》,是张载手书,具有申明鉴戒性质的铭文,选自《张子全书》卷一。

道旁有彭德怀总司令报告纪念碑。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下旬,彭德怀总司令从前线回延安途经西安,应西安学生分会和各个抗日救亡团体邀请,于二十五日于西安师范大操场为西安学生作目前抗战形势今后任务的报告,彭总向学生介绍了全国抗战形势和八路军英勇作战以及平型关大捷的英雄事迹,号召全国人民和青年进一步团结起来,共同抗日夺取抗战最后胜利。彭德怀总司令的演讲慷慨激昂动人心弦,学生群情激昂,有力地推动了西安学生的抗日运动。

道旁还有世界学联代表团纪念碑。纪念世界学联代表团在西安师范中天阁举行座谈会。中国学生抗日救亡运动早在一九三六年春就同世界青年反法西斯斗争紧密结合起来。一九三八年五月,世界学联代表一行四人接受国际指示到中国考察,六月二十四日中午,世界学联代表团到达西安机场,数千名中国民族解放先锋队员高举队旗和大幅标语组成欢迎队伍,遭到国民党特务的阻击。二十五日,国民党省党部又无理取消西安学生分会在欢迎会上的发言资格,于是我党直接领导的西安学生分会西北青年救国联合会,不畏国民党的高压,二十六日,联合在西安师范中天阁重新举行欢迎会和座谈会,西安各界三百多人参加,中共中央驻西安代表林伯渠。

静静行走在关中书院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会勾起人无限的遐想。暮鼓亭檐牙高跷,六根红柱屹立,一面大鼓静静迎风,青石灰瓦,分外静穆。数棵千年国槐,迎着暖阳,枝叶高大,遮天闭日,它们是这关中书院的主人,见证着这里的风风雨雨,日月轮回。允执堂前,一代先贤孔老夫子雕像静静肃立,似在述说着无尽玄密的天下大智慧。醒钟亭与暮鼓亭遥遥相对,金顶金字,述说着事态沧桑。

在孔子像前,学生老师身着汉服,我们举行了较为浓重的拜师礼,学生敲了响鼓,背了爱国诗文,写了人字,上了一堂别开生面的礼仪爱国传统教育,收获满满。看着他们幼稚快乐健康的样子,想着巴以冲突俄乌冲突,眼前飞过一连串无家可归的悲惨画面,我不由感叹,庆幸自己生在一个这样包容这样伟大这样文明的国度而自豪。

下午归来,无限感叹,得打油诗《关中书院》一首。

醒钟亭前看云亏,

暮鼓声里观朝晖。

千年古槐今犹在,

多少风雨一眼窥。

2023年11月于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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