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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荣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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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1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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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响遏大风歌

大海响遏大风歌

(报告文学)

引子

才入四月,大地已经有了炙烤的味道。

南来的风,带着温热、潮湿的气息。

在雄浑壮阔的大海上,高天流云之下,有一艘超级油轮正缓缓在海上游弋,船艉的螺旋桨搅起一排排浪花。在木麻黄掩映的海岸线那端,有三、四艘拖轮正朝着超级油轮开过来。

拖轮上,一群精壮的汉子正凭栏而立,迎着温煦的阳光,脸上洋溢着乐观和自信的光芒。对普通人而言,出海无疑会饱受晕眩,呕吐之苦,那种晕船的感觉,就像命运罗盘置换了经纬度。然而,对于饱经风浪的海队人来说,眼前这么点风浪,可算微不足道。

2020年4月5日,这艘来自科威特的“奥帆塔斯”油轮,是单点大修前接卸的最后一艘油轮。天刚蒙蒙亮,接卸油轮的人员早已全副武装,穿戴好防护服、口罩、手套、护目镜,背上厚重的背包等一应装备。这些装束,颇有点像开赴前线的战士,进入了疫情防控的“战时状态”。

拖轮靠过去,他们手脚麻利地从舷梯登上了油轮。经过靠泊,联检等一系列工序,到接管时,已是中午时分。阳光炽烈如火,炙热的长风与海水的潮腥气腻在一起,身穿防护服的作业人员,头顶烈日,热汗如浆,就连衬里的汗衫和短裤也湿透了,脸上汗珠“叭嗒”一声跌落甲板上,一会儿就气化了。他们顾不上喝一口水,湿润一下早已干涸的嘴唇,只知连贯工作,甩开膀子挥汗如雨。经过一轮苦战,终于完成了接管作业。

接下来的日子里,7个人住的是简陋的苏伊士房,吃的只有自带饭和速食面,他们用毅力和汗水将油轮上的原油“吃光榨净”。

出海两三天,往返六十里……

而4月3日,茂石化九号船在完成“奥帆塔斯”油轮靠泊任务后,连夜前往海南八所港拖航“南天柱”施工船。“茂石化九号”拖轮是首次跨省拖航,琼州海峡深浅莫测,一向被视为水上交通的畏途,这次海上航行线路最是错综复杂。面对困难,他们沉着应对,于4月3日至9日顺利从海南八所拖带“南天柱”到水东港。

白浪如山哪可渡

4月10日,在港口分部杂货码头东面,举办了一个庄严而隆重的开工仪式,工程船“南天柱”、海队四艘拖轮拉响启航的汽笛声,向单点检修施工现场驶去。

这天天高云淡,风清气爽。

远去的工程船上,党旗迎风飘扬。为发挥党组织的核心引领作用,港口分部党委成立了临时党支部,分部副经理邓毅锋任临时支部书记,率队奔赴单点大修最前线。

这次单点大修,计划已久,工作安排也相当详尽。单点大修是大型的海上工程,主要有两大板块,分水上和水下项目,而且每一项目的分工也非常明确:铆焊、起重、安装、油漆、防腐、潜水的、做饭的、勤杂的……每人肩上都有一副沉重的担子。

海上的天气,变化很快。刚刚还是风平浪静,晴空万里。眨眼间便暗下来。天气格外闷热。天上积聚了厚厚的云层,海天之间几乎是一片铅灰色。随即天气预报发出了强“冷空气”的预警,有一股海上气旋急速积聚。很快,狂风疾雨先期而至,海面上霎时急风巨浪,波翻浪涌。只听得一阵呼啸,海浪撞击着船体,连续发出“嘭嘭”的响声。风浪越来越大,掀起的巨浪铺天盖地而来。惊涛拍岸,浊浪摩天。这才干了一天,两条单点锚链刚刚解开,还未来得及吊起,出于安全考虑,正在施工中的工程不得不中辍了。好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并没有打乱他们的节奏。他们清扫检修现场,紧固已经解开的锚链,登上单点解缆。负责拖带的茂石化八号船,船长长何远祥稳妥操舵,将工程船拖带到锚地抛锚。

对于海上工程,天气是一个不可抗拒的因素。眼下,这天气的影响正近乎是一道看不见的墙,宿命般地横亘在面前。按照年度大修计划和茂名海域天气规律,一般会选择在4月中旬进行,检修任务包括6条锚链检测和单点漂浮软管更换,工期大约十多天左右。如果遭遇冷空气,工期定会相当紧凑。

冷空气又是持续了一整天。

“唉,这天气!”

如此状况,压力可想而知。海队主任张国伟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往外走,不时观察外面的情况。外面的横风斜雨将他堵了回去。他站在檐下,双眉紧锁,宛如天狼星一般冷峻地注视白蒙蒙的雨幕。正在施工关头,强冷空气来袭。当他看到浪涛汹涌,丝毫没有减弱迹象,不禁忧心如焚,愁绪像乌云一样在心头越积越厚。

其实他的担心也非多余,这两天,老天就没有一个好脸色,依旧风雨横斜,海上全是白花花的雨雾。

嗣后,风也小了,雨也停了,可强冷空气的余威仍在。海浪一会儿哗地一声扑上来,一会儿唰地一声往后速退。是抢拼,还是等待?有人担心此时抢拼,会冒上较大风险。

风啸浪吼,尽管天气不尽如人意。可为了工程,其它的暂且抛到脑后。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张国伟挥了挥手:不管了,干!

他们执着、果敢,在天气尚未好转的情况下,稳稳地站在了上下浮动的作业舢舨上,配合工作船上的工作。工作船也响起了各种声音:有金属切割声,打磨声,焊接声,包括海浪的拍击声。这些声音有节奏地响着,仿佛进行着一场盛大合奏。

随后几天,烈日如焰,海上刮来燥热的风,偶尔云翳投下的暗影,但都抵挡不了炽烈的阳光。而烈日只蒸发了他们的汗水,却丝毫没有消减他们的干劲。海队人苦干的精神让人佩服,工程进度同样让人吃惊。他们一个个以一当十,干累了,换一批人继续干。他们抓住了天气好的有利时机,优化施工方案,大家通力合作,接连更换了两条海底锚链。

正在高歌猛进,天气却又反复起来。刚刚还晴空万里,转瞬却乌云密布,雨是说下就下,成绵绵不绝之势,时有蓝色电火花在空中迸射。当雷电撕开了铅一样沉重的云幕,瓢泼的大雨打在脸上让人隐隐生疼。急聚的雨,雨点打得人睁不开眼。大家吆喝配合,一张嘴,雨水就直往嘴里灌。雷声、雨声、闪电、大风……在风与雨两相夹击之下,从船头到船尾,不时有海浪倒灌上来。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知什么时候,风停了,雨住了,霎时云收雨霁,拨云见天。当极端天气消除,大海褪去了焦虑,天上飘荡着棉絮一样的云朵,这个世界开始变得温情脉脉。风徐徐而干爽,海温驯而轻漾。茫茫大海是那么蔚蓝,蓝得纯粹,好像预示着工程即将进入崭新阶段。

可当工程进入了攻坚时刻,施工节奏完全不一样了。有时候为了抢拼进度,他们日以继夜,白天阳光灿烂,夜晚灯火璀璨,将甲板照得如同白昼,施工有时持续到凌晨两三点。在人们都进入梦乡了,他们才开始洗澡。在洗澡间,有限几个电热水器,有些人还得等,有人极度困乏,等得久了,在沙发上仰天八叉,摊成一个“大”字,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

就这样持续多日的煎熬,随着最后一条漂泊软管的安装,历尽艰辛,苦干苦拼,直至四月底,单点大修终于顺利拿下。

白浪如山哪可渡?海队人却在战风斗浪中高唱了一曲大风歌。

底气,在他们身上积聚

“八号船舵桨控制发信器坏了,这个需要厂家派工程师过来调试,维修费是2万元。现在正处于疫情期间,厂家说人来不了。”海队负责设备的副主任董晓在车间会议上说。他环视一周,缓缓地说:“这个问题,其实我们可以试着自主解决。”

更换舵桨控制发信器可算是“技术活”,没有两把刷子不行。大家一听,对望了一眼,没人敢主动请缨。

也是,这玩意儿就相当于电脑的中央处理器,是船只航行的中枢神经,接收从驾驶台发出的指令,且同步控制舵桨进行工作。由于传动齿轮十分精细,安装和调试都不容有失,否则会造成反馈混乱。这是关键的核心部件,不能轻易一碰。

就在这时,八号船轮机长崔锦勇站起来说:“我觉得董主任说得有道理,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虽然我们的技术或者不能与厂家相提并论,但我们也有技术基础,可以自己摸索着干。”

海队人一向讲究效率,言出必行。很快,他们在机舱里将发信器拆了下来,已经拆开的控制反馈装置控制箱里,一组组精密的传动齿轮紧密挨叠着。他们小心谨慎地拆下旧的发信器,重新装上新的,并按标记完成啮合齿与发信器的对装,并接好信号线……没到半天功夫,发信器更换完毕,可以开机调试了。

刚通上电,对讲机就传来了驾驶员的声音:“老轨,控制手柄在零度指令位置时,舵桨指示偏差大概45度。”看来每一个发信器电机相位都是不同的,必须通电后找准控制、反馈的参数,才能最终确定啮合位置。崔锦勇只好将它又拆下来,慢慢转动发齿轮,将舵桨调回到零度,进行重新梳理。但在锁紧螺栓时,一小点不均衡又让舵角发生了偏差。

圈定在这狭窄的地方,手脚都酸麻了。几次尝试未果,不禁让人气丧。可就这么来回对比,倒是让崔锦勇悟到了些什么。他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你看,传动齿轮每齿大约偏差5度左右,而舵桨控制误差一定控制在±1度,这里面的调整也有规律。”如果不懂分析,节奏就乱了。董晓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我说嘛,调来调去,不是偏左就是偏右。”

可要调试这±1度也会让人腰腿发麻,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还真别说,进口设备就是精细,这传动齿轮每齿只有0.5毫米的宽度,要在那么细的地方做标记太难了。”但不记吧,一旦拆开不能恢复原来的啮合齿,驾驶手柄控制指令、反馈会乱,后面的调试会更麻烦了。董晓点头说:“看来只有做标记这一个‘笨办法’了”。崔锦勇找来了一根直径只有0.5毫米的小铁丝,用铁丝粘上油墨,小心翼翼地在齿边上点标记。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对电气连接线路进行了拍照,做足了这些措施,才开始拆卸发信器。

“笨方法”果然有用,他们固定发信器,一丝一扣慢慢校对,将转动齿轮调到零度位置,用螺丝刀手柄将发信器慢慢推至齿轮啮合位置上。

难题破解,于海队来说也是获得了极大的惊喜,其可贵的是为今后自主解决总是趟出了一条新路子。

单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们对生产、设备上的事思考得比谁都深,都透。

另有一次,茂石化七号船在单点进行靠泊作业后,返回途中,三管轮王美康发现右副机的调速器PT泵电磁阀有渗油。

“轮机长,右副机调速器电磁阀处柴油滴漏,快过来处理”。

这事要紧,轮机长黎志才听到后,飞快来到机舱。原来是调速器PT泵油管接口处渗油,必须马上处理。他拿起扳手紧固螺丝,螺丝紧固后,滴漏现象依然存在。为了航行安全,他决定紧急撤换用左副机航行。

船靠码头后,黎志才和王美康更换了油管接口胶垫片,装上试车,泄漏依然没能有效解决。

黎志才拿起胶圈看了看,怀疑是质量问题,换上铜垫片试车,结果还是漏。在接二连三的窘迫里,看似简单的一个的密封圈,却如此难以摆弄。由于机舱里密不透风,汗水在不停地淌,轮机长顾不上这些了,用衣袖胡乱擦了把汗,他倒是纳闷:问题出在哪呢?是不是先入为主,忽略了其它细节?他将电磁阀拆下来,扛到甲板上,他把整个电磁阀进行一番梳理,最后推断,问题可能出在电磁阀内部,解体后一看,果真是电磁阀端面的密封圈失效了。

这种密封胶圈的通径为40mm,线径为1mm的方形胶圈。当时船上库存的胶圈根本用不上。不过这决不影响他的思维,他跑到里间翻出以前换下的旧电池阀,拆开取下胶圈,装上一试,妥妥的了。

分部领导知道这两件事后,竖起了大拇指:“我们的职工有想法,不简单!”

他们施展拳脚,将节能降耗渗透到了细处。

有一次,“茂名石化三号”船大副唐木良皱着眉头,蹲在船头缆机旁摆弄着缆绳,思考着如何延长缆绳的使用寿命。一旁经过的水手长周光见状,看稀罕似的凑了过来,见他对着缆绳发呆,就打趣说:“怎么?在跟缆绳交流呐!”“不是,我看缆绳带桩的时候,靠近绳扣的部位最容易磨损,正在想办法改进一下。”“哦,这个呀,早说嘛!”周光似乎胸有成竹,他呵呵一笑,很快便从杂物间找来一段废弃的水龙带,唐木良一看,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随即竖起了拇指:“周师傅果然有办法!”两人马上用剪刀将皮龙剪开,间隔一段钻上小孔,用穿旗绳依次绑扎,一条扎扎实实防的磨缆绳转眼就做好了。

海队人锱铢必究也是出了名的。

2020年4月22日,“萨美尔”算是领教了。这一票货是第二港,在上一港卸货时,出现了货量短缺的现象,所以在这一港,东主还专门委派人员过来监卸。在船方装港的报告中,比提单量多了一百六十多吨。特别是这种油粘度较大,最大的可能就是存在“油包水”的现象。这不仅意味着在计量中,需要盯紧计量尺,每一步操作也都需要锱铢必较。

这艘油轮的计量员是许明成,为了确保油轮检测数据的准确,他顾不上吃饭,会同商检、公证行和船方代表进行测量。在计量过程中,他紧盯每一步操作,有时候为了小数点后一个数都和船方争辩半天。用国际通用的试水膏来进行检测原油含水量,但试水膏并没显示到油中有水。船方大副想以此为借口,不承认所载原油有明水,只承认存在水迹。按以往经验,这似乎不太可能,油轮在海上漂泊数日后油水自然会分离,明水也会不断沉积。最大的可能是原油粘度过大,试水膏无法与明水接触,所以测试不出含水量。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情况依然没有改观。大副的脸开始拉长了,再怎么说,死活也不肯松口。

不管大副的脸色有多难看,许明成还是据理力争,毫不妥协。他一方面积极争取第三方公证行和商检的支持,另一方面向船方提出使用油水界面仪(简称UTI)对含水量进行重新检定,而UTI是电子感应探头,对杂质水迹反应比较灵敏,适用于“油包水”这种情况的检测。经过一番唇枪舌战,最后船方也抵受不住,只好同意用油水界面仪进行检测,其结果也正如许明成所料,检测仪下滑到一定深度,马上发出水迹警报声,在事实面前,船方也只好确认了237.5m3的明水量。

这里面所呈现的是茂石化人的底气。

水东湾,有他们深深的脚印

海水深蓝,总有说不完的故事。

车间设备员周志勇说:“我自小就喜欢大海,命中注定我要跟海打交道,那就一辈子以海为家,把海上的设备呵护好。”

设备对他有着一种特别的吸引力,每次检修,他都力求到场。可他女儿却不这样看。“爸爸又要去海上玩了,去很久很久,我们又要回外婆家了。”小薇总嘟着嘴跟妈妈告状。2020年4月10日,由于车间要对单点进行为期10天的检修,周志勇要全程参与现场施工统筹。由于妻子一人照顾两个孩子的确忙不过来,两难之下,还是要做出决断。女儿是那样招人喜爱。临出海前便把妻子和两个最大不到三岁的孩子送到了岳父母家。由于这一次离家时间较长,孩子们要送到外婆家,他们都以为爸爸出海是去玩的,却不知道这玩儿的过程全是艰辛。在海上施工才1天,就遇上冷空气,施工被迫滞后2天。为确保工程能按期完成,作业人员每天早上6点半开工,中午连续作战,一直干到晚上10点左右,有时为了完成阶段性施工任务,甚至作业到凌晨3点。这10多天“玩儿”回来,孩子们发现爸爸又瘦又黑,脸上的胡子都长得老长,扎得小脸蛋上疼极了。

有一次,正在海上作业,妻子打来了电话,说小薇因为肠叠套要住院,“抽点时间回来吧。”妻子话到嘴边而不忍心,说到这儿,妻子的啜泣声小了些。这最寻常的一问,让周志勇沉默良久。这时,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小女儿小薇稚气娇弱的声音:“爸爸,宝宝肚子疼,你回来抱抱。”站在工程船上的周志勇,眼睛霎时红了。这里与岸上相隔15公里,何况施工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身为设备员,自己就临场退缩?可他何尝对女儿没有牵挂啊,他内心的酸楚并不少,却只能眼望着茂名的方向,所有的挂念凝铸于一汪深沉的目光里。

像这样的事,他痛苦过,纠结过,但从不抱怨。直至施工完成后,他才急匆匆赶回茂名。

当女儿康复出院,周志勇又连续出海接卸了2艘外国油轮。对于妻子和女儿,他内心非常愧疚:“因为海上作业,陪伴家人的时间不多,我是一个不合格的丈夫,不称职的爸爸。”

一个人究竟达到什么样的境界才能做到这样?或许,这才是一个海队人的真实写照。

4月30日,在茂名石化公司青年岗位能手颁奖会上,有领导在颁奖会上说,“公司青年岗位能手周志勇此时正在海上卸油,未能回来领奖,让我们以掌声向他致敬!”是的,这是他在海上连续作业的第20天。

海队人为海所困,也不是第一次了,那些窘态,可以讲上三天三夜,也能让你笑得满地打滚。

在港口海队茂石化七号船上,船员们常念叨一碗“油盐粥”。“那次在海上一干就七天,由于风浪的阻隔,羁绊了两天,菜都没了,大厨也是巧手难为无米之炊,给大伙做了一碗油盐粥,想不到,吃起来跟小时候吃的味道一样!”说起油盐粥来,水手长邹亚坚一脸陶醉。

那一次,茂石化七号船在海上进行单点检修作业。原计划是4天完成,前3天单点维修工作还顺利。但进行到第4天时,天有不测之风云,海上刮起7级大风。2米多的海浪下,施工只好暂停。七号船就地抛锚待命。

船长赖华欢眺望着远处乌云密布的天空和船舷边翻滚的浪花,转身走进了厨房,揭开冰箱仔细查看。这次出海只备了四天的菜。看情形,这种海况还要持续一二天,船上肉菜是不够了。等他打开冰柜一看,实际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糟糕得多。已难保证餐餐有肉,顿顿米饭了。于是下令,蔬菜肉类减半供应。

第6天早上,海况转好,七号船重新靠上单点进行检修。但船上的伙食存货已然不多,平日里应急用的面条、榨菜也一扫而光了。“如果车间另派船为我们补给的话,来回一趟需要消耗两吨多柴油。”船长和大副商量着。最后,船长拍板说:“海队人又不娇生惯养,啥苦没吃过?也就一两天的事,没菜嘛,煮点粥,撤点油盐对付下,咱们克服克服。”晚饭时,厨师把最后两斤面粉和剩余的白糖倒出来做成了馒头。船上十几条大汉一人只分到一个馒头。

第七天,天空已复明净,这是难得的好天气,大家争分夺秒,抓住有利时机大干苦干。可等到吃饭时,却见厨师满脸堆笑,搓着双手走进来说:“大家辛苦了,没菜了,我煮了白粥给大家清肠胃。如果觉得没味就吃油盐粥吧。”说完,转身端过来一锅热腾腾的粥:“来来来,吃粥了……”大伙们一个个往碗里盛粥,再撒上点盐粉,再添上点花生油搅一下,用筷子一旋,放到嘴咂巴一下:“噫,还可以。”于是一边呵着热气,一边用筷子往嘴送,边吃边点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小时候吃油盐粥,就是这个味。”

他们,没了后顾之忧

3月份以来,随着境外疫情的加剧,登轮返航人员需要隔离72小时才做核酸检测。由于隔离期间不能与外界接触,支部组织党员志愿者提前做好隔离房间的消毒、生活物资的准备、早中晚夜餐的配送和核酸检测的全过程跟进等工作。

4月8日凌晨,顺利返港的人中有7人需要进行隔离。在海上三天了,谁都想赶紧回家,可知道要隔离时,心中难掩一丝失落。

不过,当他们走进隔离室,里面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有热气腾腾的小米粥、面包、牛奶等,心里不禁一阵激动。“生活上有什么需要,或者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们。”李书记非常体贴地说。

天气变暖,有人说蚊子太多挺烦人,服务队员周志勇马上购回电蚊器。有人想喝茶,书记早已递上茶叶和热水壶;有人血糖高,综合室杨天文联系食堂准备了低糖食品。许明成在防控隔离钉钉群中无意中提到想吃捞粉。第二天上午,陈小燕就把地道的茂名猪杂汤和捞粉送了过来。志愿服务队的每一名成员都真正做到了他们承诺:“隔离人员需求在哪里?服务跟到哪里。”志愿者们有求必应,将贴心服务工作做得更加细致,让人如沐春风,感受到了一份浓厚的工友情谊,让他们有更多获得感和幸福感。

尤其值得称道的是,海队建立了党员志愿者服务队,其中有许多细节相当感人。

这里有一个典型的例子:

三号船大副唐木良妻子快到预产期,也许是一种对生命的感应或者说预知,随着新生命脚步的临近,休息时,唐木良总是把手机放在贴近耳边的地方,这样睡起来踏实。

5月19日,茂名石化港口分部海上作业队三号船大副唐木良正在休息,突然听到耳畔电话响起一阵急骤的铃声,电话是他老婆打来的,说孩子快要生了,怎么办?预产期不是还有几天吗?他紧张地问。

“应该是提前了。”

“怎么办?”情急之下,他想到了志愿者服务队,于是打通了李书记的电话。电话通了,书记“喂”了几声,事到临头,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觉得这种请求实在张不开嘴,临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犹豫再三,最后他还是脱口而出:“书记,我老婆小英刚打电话来,说羊水已破,应该快要生了。但我现在海上,回到岸上起码得三四个小时。”

李书记马上安慰他:“真的吗?别担心,我来安排。”这时,她首先想到了周志勇,他和唐木良在一个小区,为人稳重,办事也有章法,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于是马上联系他。

休息在家的周志勇接到李书记的电话,脸色显得越来越焦急,一边不住地点头。“怎么了?”妻子关切地问。他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妻子,一边转身往外走,他妻子也紧随其后。

他一边走,一边拨通了唐木良的电话,电话接通,里面立刻传来唐木良的声音:“志勇,这事真得麻烦你。”

“没事,有我呢。”

听到这话,唐木良心头不禁一热,他的最大顾虑是没人能帮上忙,这一下感觉就踏实了。唐木良从海上赶回来,正好赶上夜班的下班车,心情忐忑,一路上不时看着窗外。

周志勇和妻子早已将唐木良的妻子小英送到了医院。从送进产房的那一刻起,周志勇夫妇就一直在旁陪护。晚上22时左右,小英在市人民医院顺利产下一女。

看到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时,唐木良禁不住眉开眼笑。他转过身来,对着周志勇夫妇一迭连声地道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光顾着高兴了。”

这是最为感人的一幕,让人于细微处见浩大。海上作业,经纬万端。假如缺少这种帮扶,又焉能解决得了后顾之忧?

尾声

在南海之滨,水东湾畔,海队人坚守与海为伴,以船为家,从冬走进春,从白天走进夜晚,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赢得了响当当的口碑……

人们注视着成功者头顶上的光环,却往往容易忽略成功者背后的艰辛。

大海的馈赠是丰厚的,旷日持久的颠簸,练就了他们坚毅的个性。海队人的品格,或者说一种执念,像大山一样厚重。不同的是,他们的举止尽显从容,而没半点傲岸。在他们身上有一种无私奉献的敬业精神,并在岗位上有所建树。如果要往深处追溯,这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他们身上有一股茂石化人的优良品质,并烙上了清晰的印记。所有这些,都是用汗水来写就的,就像一部厚重的大书,能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

李悦 许荣波

广东茂名石化公司港口分部海上作业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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