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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荣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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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4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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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有诗

远方有诗——读马行诗集《无人区的卡车》

大地绵延,总有人迹罕至的地方。无人区,顾名思义就是无人居住的地方。因此,无人区的丘陵、沙漠以及旷野的贫瘠与荒凉便可想而知了。而诗人马行,足迹却遍及罗泊布、塔里木、柴达木、准噶尔、克拉玛依等地区,并逐渐触摸了这片土地的脉膊,写出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诗歌。

他身处旷野,笔耕不辍,在诗歌创作的道路上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可谓独树一帜。他出版了几本有关无人区的诗集。《无人区的卡车》便是其中之一(山东文艺出版社出版)。这是诗人马行深入无人区体验生活时的精品力作。诗人将诗集寄给我前,扉页上面印着一方钤印:“我们就是旷野,我们就是远方。”在我的眼前,立即呈现出无人区旷野广阔无垠的景象,以及那些我们无法抵达的远方。马行是一个对大自然充满热爱的深情者,他抱朴守真,所以诗歌的底色深邃,明净,堪比蓝天。

常言道,盛世多意气风发之作。翻开诗集,映入眼帘的是一首名为《大风》的诗,这诗让人眼前一亮。

塔里木,大风分两路

一路吹我

另一路跃过轮台,吹天下黄沙

诗要超越平庸,才能脱颖而出。

这是首诗回归自然之作,写得恢宏峭拔,意境深邃,展示出一种不凡的气度。像这样率心随性的写法,就算放眼当今诗坛也不多见。诗写得唯美,出尘拔俗,如同一缕清风扑面而来,加上意念开阔,分寸感拿捏得极好,这就显得愈显邈远幽深。往深里说,这首诗尽管短小,却清心涤尘,并不亚于任何一首精心佳构。甚至抵得上一帘风月,满庭闲花。

我相信,马行在写这首诗时,无人区的风沙以及天空飘荡着的云彩在他眼里有着异样的神采,当他的目光穿透平凡的旷野时,心起苍茫,定是有某些东西触动了他,于是展纸提笔,诗随意走,仿佛瓜熟蒂落一般。

有时,一个转念,不经意的一瞥都会催生出妙不可言的作品。当情感堆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灵感就会随之喷涌而出。诗歌一向是马行的感情载体,他在创作诗歌时,总是把诗意掩埋在纯朴的字词后面。然则他正是工于此道,在诗的把控上就显得要绝妙得多了。

一首好诗固然需要妙手偶得,然而,更多时候需要苦苦经营。在精雕细琢方面,我就特别喜欢他那首《铁人》:

王进喜识字很少

“石”是一个字,“油”是又一个字

王进喜画两个小人

再在两小人之间,写上“言九”两个字

专指两个人在研究

王进喜画一根管子

再画一颗圆形的心

地层深处,就有了“岩芯”

王进喜写啊,画啊

写出了工业,大风

以及松辽大平原

后来,王进喜成了两个人

一个,已逝去

另一个依然在大庆油田,还在一线工人之中

这诗写得朴实、自然,却又感情丰沛,无论内涵还是外延,都给予人一种强烈的艺术感染力。“铁人”是全国知名人物,描写铁人的诗文已是数不胜数。如果以纯叙述的手法,就难免会带有匠气。可诗人却另辟蹊径,作者没有开宗明义地写“铁人”如何如何,而是不蹈故常,以一个全新的角度切入,别出心裁地对人物进行了艺术加工,将重点放在“铁人”认字和画画上,不仅彰显了个性,更是对“铁人”精神作了全新的诠释。这种情感一经展现,很快就引起了读者的共鸣,绝自非一般的赞誉诗可比。

正所谓:“感人心者,莫先乎情。”为诗作文,莫不如此。其实诗带感情才算美,感情真挚的诗,往往最是动人,因之诗歌才显得弥足珍贵。这是诗歌不可或缺的元素。诗歌需要的是真情实感而非技巧,然而,好诗更需要情感与技巧的结合体,舍此便别无它途。诗歌没了两者的结合,诗歌也就没有了存义。看得出,诗人在语言和构思都格外用功,他有诗以质朴的语言传递着真情实感,在技巧处理上更是如行云流水一般,不求圆熟,但求妙曼,每一首诗都令人不住地咀嚼回味。

像《在阿奇克大峡谷发现野骆驼》就是如此:

八个,也许九个

在地球的侧面,在阿奇克大峡谷

一动不动,像敦厚的大漠使者,像幻影

又像传说中的散仙

我一个外来者

刚想靠近,它们已昂起头,掉转方向

绝尘而奔

只一瞬间啊,它们就把大峡谷内所有的虚无,所有的空

都给了我

无人区广袤,辽阔,在邈远的地平线,日色在这里开合隐没,光线穿过云层,从天空到大地,充满着一片金属般的质感,与大漠黄沙浑成一体。那溯漠的风似乎从浩茫宇宙飘来,长河落日,大漠江流,如此旷达苍茫的无人区,似乎成了地平线上一道迷人的风景。

我始终相信,好作品是触及灵魂的。这首诗不仅语言鲜活,而且浑然天成,全无斧凿之痕,当是一气呵成之作。从诗中可以看出,诗人与野骆驼相遇,互不惊扰。野骆驼对人似乎还是心存戒备,仿佛连我们都听到野骆驼远去的蹄声。这些细节耐人寻味,在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对生活发出一种恰如其分的责问。当然,诗中关键是寄寓也美好。发现野骆驼,当然寓意着生态环境的好转。这就是他的艺术直觉,是如此的敏锐,诗中有着纵深的意境,有或隐或喻的描述,像榫卯一般契合,同时诗也注意把握好了冷暖尺度,于是便有了可供回味的东西,让人感受到文字的力量,这是诗人富于想象力的建构从而成就了诗的高度。

马行的诗绝少虚饰,没有一丝媚俗。他写勘探者,写胡老六、饶晶晶、黄小桔……他写黄河、雅鲁藏布江、冈底斯山……这些诗爽朗透彻,个性张扬。见惯了长河落日,大漠孤烟,于是诗歌也有了苍茫的气象。像《这个冬天我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梭梭树》《日历牌上的黄河》《雅鲁藏布江》《勘探卡车夜半过陕北》等等。这些诗不仅寓意深远,质朴,而且注入了灵魂。

“我们就是旷野,我们就是远方。”可以说,旷野与远方是最契合诗人张扬个性的。马行是性情中人,他气度优雅,斯文内敛,对诗充满热爱,他的足迹踏遍了无人区,他始终贴近生活,植根于诗意的土壤。不论日出日落,不管是春花秋月,抑或是夏雨冬雪,其所见所思,无不被他渲染成诗。

远方有诗,我乘坐着无人区这辆“卡车”去了一趟“远方”,领略了诗境界,心灵经历了一次荡涤与洗礼。

合上厚厚的诗集,我不禁抚卷沉思:到底是无人区成就了诗人,还是诗人成就了无人区。对此,我不敢妄断。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诗人最瑰丽的诗篇,一定是在无人区写出来的。

遍览诗集,马行的诗并没有附会某个流派,大都出自然,出于自然的诗自然有大境界,这样的诗是让人悦纳的。用心、用情写诗,出手不凡也就势属必然了。

2024/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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