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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远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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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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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楼往事之:挑盐

“挑一担盐得三斤脚盐①,一斤盐换八升米。”7月11日,笔者在岑巩县客楼镇下寨村龙山组采风,90岁高龄的罗道海老人告诉我们,以前,有很多客楼人去石阡挑盐,他也当过挑夫。

自古而今,民以食为天,自结束茹毛饮血,食盐逐渐成为人类生活必需的调味品,甚至用来治疗疾病,“以咸养脉”。在传统农业社会里,绝大部分地区的生产和生活资料都能自给自足,但盐必须从外界获得,不像粮食那样有土地有水就能生产,因此,历朝历代都实行盐铁专卖政策,打击私盐,安抚民心。

客楼位于岑巩县西部,地处云贵高原向湘西过渡地带的高原上,东为岑巩县腹地,南邻镇远,西北接石阡,古时是川盐销往镇远县都坪及岑巩的必经之地,国民党岑巩县政府便在龙田设置盐务局,负责食盐的采购和销售,下寨村和附近的村寨因处在龙田和石阡之间,很多人充当挑夫,挑盐贴补家用。

从下寨到石阡有七十里路,挑一趟盐到龙田,一个来回要两天。盐务局需要挑夫的时候,由队长召集人手,罗叔人勤劳、踏实,从小和父母劳动练就了一副铁肩膀、一双铁脚板,挑一担盐不在话下,队长乐意喊他。出发前,挑夫们准备好扁担、草鞋、斗篷、防雨油布和干粮。扁担选软一点的,这样即可以一闪一闪减轻肩膀压力,又不容易断。草鞋用旧一点的,包布的,免得磨伤脚。

从下寨出发,翻山越岭沿着客楼、凉水井、五德、梨树坳,然后到石阡。到石阡不过夜,返回到梨树坳再过夜。这一路忽上忽下、谷小路窄、溶洞众多,单单看风景,倒还值得一看:

山上层峦叠嶂,云雾缭绕,头顶上的天空如同锅盖一样将那些山盖住。春天里,各种各样的野花都开了,白鹤在山里飞来飞去。夏天,山里的野果熟了,顺手摘来就吃。路过寨子,当地的乡亲热情地喊进屋,喝茶再走。

回来就不一样,挑着担子上山下山、穿沟过谷,汗水从额头流到眼睛,看不清路,十分艰难。上坡时,一只脚抬起,另一只脚要挺住,不仅不能被担子压趴,还不能摇晃摔倒。下坡时,脚千万不能踩在松动的石头、软泥和木棒上,更不能前俯、后仰,如果前俯、后仰,必然摔倒,造成盐散人伤。

雨天,除了上坡下坡路面很滑、很危险,田边的小路、有草的小路也变得十分难行,不知道踩哪里好,一不小心就人倒担子落。人倒了就倒了,但担子不能摔在泥巴里,盐比命还贵,要拼命保护它。遇到洪水、塌方,只能绕着走。路窄的时候,如果遇到对面来人,要辨别是不是土匪,如果不是土匪,他们会退回去,让路。

带的斗篷,很多时候不管用。太阳天,太阳火辣辣地晒,汗水直流,像要把身上的油都熬出来似的,肩膀痛,皮肤开裂,成块成块地脱。

如此这般,实在累了,眼花晕眩了,也不能及时休息,要咬紧牙关,坚持走到某处平一点的地,再放下担子歇一会儿。

过了一山又一山,过了一寨又一寨,每个挑夫都全情投入,眼睛全神贯注看路,同时,耳朵认真辨听各种声音,如果是野猪和老虎来,不是受惊的话,穿过林丛荆丛发出的声音比土匪的小;如果是土匪,土匪奔来的速度快,还喊话。

土匪常常拦路抢窃。当时,岑巩和石阡都有自卫队,因为腐败造成管理混乱,没有战斗力,不管用。一次,土匪在岩尖坡将罗叔他们拦住,要罗叔他们交“买路钱”。这些土匪很狡猾,嫌盐巴重了背不起,只要钱不要盐,罗叔将大洋藏在粑粑里,但还是被土匪搜去。

来来回回,在哪里休息、喝水,什么时候到达什么地方,都是算死的,雷打不变。夜宿梨树坳,挑夫们都是挤在一起睡,盐巴和扁担放在旁边,有的干脆用扁担做枕头,有个意外拿来防身。夜里乌漆麻黑的,打蚊子却看不见蚊子,就点一杆烟,用它驱赶蚊子。出门在外,尤其是山里条件恶劣,不能讲究什么,有个地方躲老虎、躲风雨,安安稳稳吃饭、晾衣服,就谢天谢地了。

那时,农民的收入极为有限,挑夫得到的报酬相对很高,三斤脚盐合90多斤米②,但盐务局有严厉的贩运制度,少了要赔,少一合赔150克,少一勺赔15克,加上那时苛捐杂税多,有桥谷、船谷、保丁谷、自卫队谷、教师谷……这里缴那里缴已经所剩无几,如果运气不好,摔倒撒落一次,或者弄脏一次,或者被抢一次,那就赔不起……

备注:

①、用盐做报酬,叫脚盐。

②、当地一升米为3斤多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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