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脚楼剪影
一个人一生中,回外婆家的次数会很多,而印象特别的,不知多少,就我而言,小时候是月亮,因为,外婆常用儿歌哄我:月亮,月亮,粑粑,火烧垃渣,垃渣拍了,好喂宝宝,宝宝吃饱,好长高高。于是对月亮总多看几眼,从吊脚楼窗内看,镶嵌在窗心月亮,就像火塘中央煎粑粑,若位于旁边,则像火塘边上烤粑粑,伸手可得。凭栏看,那群山,那林海上的半月,就像没吃完的粑粑,架在火塘上重新烧烤,看着,看着,远远就闻到,粑粑被烤到金黄时候的香。
等到大了,突然发现,人有时就是一个会思考的垃圾,从前门上公交车,粪便一样从后门排除。同样,在女友面前是小鲜肉,她一背转身,你就粪便一样从她背心排除,她捂鼻飞逃,你则像斗败的狗,去找地方舔伤。
于是乎,走出了闹市,回山里听外婆讲故事。 而外婆好象不知道她讲的故事好听,老是催人去睡觉。 却总是不想睡,就理了铺盖后登上吊脚楼。吊脚楼支撑在悬岩上,下面黑古隆冬,打一岩下去,半晌才有回声。所以,不敢大胆落脚,试踩一阵,发现没事,才敢倚栏托腮,去想外婆讲的故事。
这时,山里的夜很静,火塘的火都熄了,只有灯光象星星一样含在山腰,毛毛雨轻柔无声,就象拉上乳白的轻纱。 这轻纱,睁眼看着没动,闭眼听才动,因为外婆故事里的仙女就披这样的轻纱,说不定她们正向这里飞来吧!
远处静而神秘,近处滴雨传声,不时有凝结的雨珠敲在柚子树叶上,每响相距老远,象是牛郎追妻的汗滴飘落人间,又象在自言自语:‘静——静——静……’,还有冷气直透背脊,更添青春的寂寞,再看那黑黑的山坳,说不定就跳出《聊斋》里的画皮鬼来。 心想,没有什么场合能比此刻更渴望有心上人陪伴。
但到底没有在吊脚楼碰上仙女飘带,倒是夜鸟,俗叫挖孔雀的,冷不丁,鬼嚎一声,格外吓人,感到背脊发麻,冒汗,只好回房钻被窝,梦里才容易见到田螺姑娘。 那也很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