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州虾子湾作客

泰州虾子湾作客

文｜缪荣株

文天祥（1236—1283）在抗元救国募兵抗战渡海南归时离开江都，船打虾子湾经过，沿运盐河去通州。他在虾子湾买了青虾，留下了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唱《过泰州虾子湾》：飘蓬一夜落天涯，潮激青沙日未斜。好事官人无勾当，呼童上岸买青虾。据说，虾子湾就在港口古镇下溪村桃花岛西南一带。   

2019年5月1日，风轻日暖。桃花岛螃蟹养殖场老板汤网小驾着小挂浆船，载着慕名而来寻觅文天祥足迹的泰州知名作家徐同华、李晋(汲悟)、李华、陈爱兰、扬州丁杰、姜堰高泰东、徐杰东、高山、泰州女摄影家协会秘书长林素萍（杨宝军因事未能成行）去虾子湾桃花岛。船儿从白云、柳树、喜鹊窝倒影的碧浪清波上掠过，七绕八拐地飞向垎田深处。放眼望去，这里蟹塘连绵不断，作家们立即欢呼起来。

桃花岛所处的虾子湾和江都只隔一条河，这里水面很大，自古以来盛产长条条白嫩嫩肉滚滚的银鱼、甲坚肉嫩的大青虾。文天祥一句“呼童上岸买青虾"成就了虾子湾(虾子亦即下溪的谐音)。

午餐安排在汤网小的蟹舍上，食材皆取之于蟹塘。听听这些菜名儿吧：野药芹、马兰头、秧花草、盐煮荞荞、蚕豆手串、蜿豆雪菜、河蚌咸肉、青菜烀肉圆、豆腐蚬汤、虾子湾盐水青虾、虾子湾龙虾、五月红螃蟹、烧杂鱼、桃花鸡蛋饼、炖桃花老鸡汤、一品红烧肉、流油的咸鸭蛋……好新鲜的菜啊。网小妻是村舞蹈队的，接到接待任务，舞蹈队的姐妹们一呼百应，都到蟹舍上七手八脚的忙起来。有的用笼子罩来龙虾、杂鱼、青虾，有的在虾子湾摸来铁壳螺狮，有的在挑野菜……桌上那蚕豆手串儿立即让50岁上下的食客们找到了童年的感觉。您吃过甜蛋吗？桃花鸡蛋饼吃起来甜丝丝的，那蛋壳显绿色。问其故，网小妻答，三四月份蟹塘上的鸡啄桃花、菜花。

说到这里，我注目看门外的鸡，一只只老母鸡大概有四五斤重，冠子红得发鲜，就红的程度跟它们老公比毫不逊色，只是没有老公冠子那么夸张地下垂。母鸡似乎架子特别大，迈八字步捕捉草籽和昆虫。炖桃花老鸡汤端上桌，网小妻看我年纪大特地一碗汤一大腿，那腿上全是蒜瓣肉。她笑着说，别看母鸡们肥嘟嘟的，它们全是运动员，白天你想捉鸡待客是捉不到的，它们集体逃起命来能飞过几十米宽的小河。晚上又自动飞过来。它们怕狗欺负，晚上一只只飞上桃树趴在树杈上睡觉。冬天，桃花岛上常有野兔、野鸡出没，少不了又添野味。

那天刚迈入5月，我们已经品赏到蟹。在他地要到七八月蟹膏才会红，最早的螃蟹叫六月红，那天我们吃的应叫五月红，那是因为蟹吃的全是小鱼小虾小螺狮。网小妻每天捞取大量的螺蛳放到蟹塘里，当螺蛳出壳在水下淤泥上爬行时，螃蟹用钳子一下子夹住它们伸出的头。立秋后母蟹黄子发硬，公蟹黄子却酥润、粉糯、可口。网小将蟹10只打成一包放上冰块，乘顺丰快递寄到深圳酒店，每只能卖100元呢。林素萍自带珍藏十年的梅兰春酒，那桌菜震破天300元不到吧。作家们个个满意，玩的就是图个新鲜、独特、尽性、实惠，连在全国许多报刊发表美食评论的李晋都赞不绝口。

文天祥过虾子湾时青虾出名，是“虾窝”；700多年过去了，时移势异，1983年改革开放后，下溪出了个夏宝鱼个人开挖鱼塘带富了一方，从此这儿“鱼窝”远近闻名。后来蒯兵任党支部书记时，蟹的利润更高，于是改变养殖结构，又创成千亩“螃蟹窝”，蒯斌也升任副镇长。夏宝鱼带领乡亲走上致富路，《人民日报》发表了我的《农民朋友》的文章，在当地影响很大。今年阴历二月二是龙抬头的日子，作家中的大多数人参加了下溪的庙会，去了同处在虾子湾夏宝鱼的蟹舍儿。也许时间紧未能尽兴，再加上文天祥《过泰州虾子湾》的吸引，一个多月后更多的作家们又走进夏宝鱼蟹舍儿附近的桃花岛。我在镇里任职三年，离开这儿30多年，只有一些55岁以上的老人才认识。那时为了乡亲们致富，我落下了内分泌失调的毛病，致使后来失去了一只眼球。因此我对这块土地特别深情，去年受邀去过五次，今年已四次去参加活动。餐后，舞蹈队员们听到高山喊了一声“缪书记”时，知道我是夏宝鱼的好朋友，纷纷争相过来合影。干脆我邀五朵金花和作家们集体留个影。

村舞蹈队的职业特点都是渔嫂、蟹妹、虾儿姐、瓦匠媳妇、庄稼女，成天和水、土、太阳打交道。高山是当地人，人缘好，在山东淄博开办了一家绣花厂，每逢家乡有公益活动，他都赶一千公里路回来忙活。他将舞蹈队员的面色亲切地比喻成小麦色。我闭眼一想，妙极了！尤其厉害的舞蹈队一个个绰号叫得更直露、更张扬、更可爱！您听：黑玫瑰、黑莲花、黑牡丹、野百合、兰兰、还有紫罗兰。我们来的三个女客都过五十了，仍青春靓丽，在蟹舍上玩得开心，忘了年龄一个个像孩子似的。高山向舞蹈队介绍时干脆称她们“三个小姑娘”。

这虾子湾说来也神奇，除了文天祥到过外，还有两个传说。泰州近代学者夏荃曾说下溪是传说中的桃花源。民间传说，岳飞曾在此抗金，村里男将手持铁锹、钉耙、竹篙、渔叉奋勇杀敌，女将敲锣打鼓鼓舞士气，配合羊打鼓的军民战斗，把金兵引入菖蒲湾陷入淤泥中败亡。因此，下溪到现在还有许多抗金遗迹，像羊打鼓一样如锣鼓圩、菖蒲湾、楗子鼓（桃花岛没有改造成蟹塘前，两个垛子就像伸出打鼓的两个鼓锤，因此又叫楗子鼓）。

作家们荡舟虾子湾疯了一个多小时。正在他们实地体验当年文天祥过虾子湾过足瘾的时候，看到渔翁钓了一条8斤重的大鲤鱼，活蹦乱跳，钓杆几乎要弯断，就七手八脚帮忙拥到鱼篓里，尝到了吃鱼没有取鱼乐的味道。

原船返回。虾子湾被犁出了层层波浪。浪花里我沉浸在文天祥呼童买青虾声中，沉浸在军民抗金楗子锤击打锣鼓声中，沉浸在那幅美丽的桃花源中，上岸时要不是相送的舞蹈队员们拉一把，险些儿在虾子湾泡澡了。

虾子湾是个未被世人撩开面纱的处女地，养在深闺人未识。秋风响，蟹脚痒。高山再次相约我们中秋虾子湾桃花岛品赏蟹的同时，泛舟百亩菱塘荷塘，静观千鹭万鸥翱翔，尽享水乡农家乐。朋友，您有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