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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武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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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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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父亲


  你陪着我长大,因工作太忙,我忘了陪着你去看夕阳。我的影子渐渐比你的更长,惊回首,你已蹒跚着脚步,走向晚霞。
  记忆中,父亲是一把犁,耕耘着青春的年华,播种着故乡的桑麻,把家园装扮成一幅画。我就是画中的娃娃,可以玩耍,可以种瓜,可以把梦想装在葫芦里挂下,可以让希望跟着蒲公英飞向天涯。
  父亲是一条路,披荆斩棘,开垦着荒芜的山冈,让大山深处有了小桥流水人家。辣椒在屋檐下挂,土院有了喇叭花,石头铺成台阶,盘旋着黄土地的坑坑洼洼,在信天游的风里,牛羊转场着晚霞。那是一个神话,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喇叭对着千家万户说话。看电灌流水,赏工厂烟霞,小溪欢唱着,去寻找远方的家。
  父亲是一棵老树。经历着风雨的洗刷。头戴着日月星辰,脚踏着黄土泥沙。梦想枝头喜鹊安家,偏偏有时飞来一群老鸹,唱着古树老藤寒鸦,夕阳西下。夜风吹得脚腿发麻,咳嗽声震得两眼冒花,父亲的乐观却像盛开的太阳花,在病难的岁月里,驱散了雾霾,消融了霜花,让生活的沟沟壑壑变成了芝麻。
  父亲是一个故事。进过工厂,当过干部,做过生意,又种田回到老家。弹着人生的12345,制成简谱的旋律唱吧。缺少辉煌,却音节铿锵;几多磨难,深耕着生命土壤的五彩烟霞。
  父亲的父亲,是解放前结的一个苦瓜。守着老井,种着棉花,在罂粟花里长大。所有的粮款都缴给了土匪军阀。唯一幸运的,就是把根留下。辛苦了一辈子,刚能吃饱,就撇下了身后的家。
  父亲是一座山,必须挑起这个家。哪怕风雨雷电,哪怕山洪浪打。长一梁的树,让青翠入云;淌一帘的水,让风景如画。让娃娃们在欢乐的时光里满山爬。他们不知道,父亲用自己枯瘦的骨架,支撑着孩子们成长的年华。就像巢和鸟儿,小鸟会飞了,这旧巢会在岁月侵蚀的风中垮塌。
  如今,心中的父亲已不高大,他只是一个年过八十的老人卧在病榻。如果能舍弃工作,我愿在土院,葡萄架下,陪着父亲去看晚霞,指点着屋顶的炊烟和墙上的牵牛花,偶然再去看看坟里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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