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新华

文/张丽华

新华是个男同学，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眼大体胖，声音洪亮，脾气急躁，一句话不和谐，爱与同学动手。他叔叔在我们学校教书。他是沙村本乡本土的人，祖籍广东。住学校附近，走通学。我是外乡人，随父亲在新华的家门口读书。是住学校生。他是坐山虎，言行举止，落落大方。我是过山虎，为人处世，小心谨慎。

他讲一口客家话，我讲本地话。初中时，我个子矮小一直坐在教室第一排。我很少跟男同学讲话，与新华讲话就更少了。一是语言不同，我们南腔北调地聊天很别扭的。二是，我们也根本没有机会在一起聊天。潘建新也是广东籍客家人，住在本地。与我同学时，就坐在我后面，我们多多少少还讲过几次闲话。

对新华同学的了解，是在2019年国庆，初中毕业34年聚会之后。那次聚会班上来了四十多同学和两个老师，在文田玲玲的“聚聚酒家”欢聚一堂，异常热闹。当初的几十个青葱少年，如今都成了年过半百的大爷大妈。我情不自禁感叹时光易老，青春短暂。

新华一直没有出去打工，在家里照顾她年老多病的妈妈。30多年前，我就认识他的妈妈，她妈妈体态丰腴，头发乌黑浓密，身体强健，是一个农村妇女，新华的外形就是他妈妈的翻版。我知道广东人一贯孝顺父母，新华也不例外，他除了照顾妈妈之外，还要照顾他的哥哥，他的哥哥中风，一侧身子残疾，无法生活自理。他体恤嫂子打工养家的艰辛和哥哥生存的不易，就留在家里照顾妈妈和他小儿子，同时，兼带照顾他哥哥的饮食起居。家庭的重负牢牢束缚了这个大男人闯荡世界的手脚，打消了他背井离乡发展大事业的雄心。

我的同学红古子家里曾经承包了沙村的水厂，走村串户收水费，收到新华的哥哥家里，不但免除他的水费，还资助了一点钱给他哥哥用。红古子看到他哥哥因病致贫，见到熟人都有意回避，十分同情他。新华的哥哥是红古子老公的同学。世上还是好人多，红古子有悲悯之心，体恤弱小。再健壮的人病了都是最弱小的人，他哥哥平常的一日三餐都要麻烦弟弟伺候，更不要说出去做工自食其力了。我估计新华的妈妈也是急出来的心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新华因为家中有老有少的拖累，一般在家乡附近做短工，他的朋友圈时常暴露了他的打工行踪。我极少联系他，我们生活中还很少有交集。但是，我的公众号的文章，新华偶尔会看，他性格质朴直爽，几块，十块也会打赏支持我。我跟他说，有时间看看我的文章就好，不要打赏了，你挣钱艰难。去年，新华的妈妈病床缠绵几年之后，年高体弱，好药难医，新华的孝心也没留住她，不幸离世。他妈妈过世了，入土为安。

新华身上的担子就轻了许多。他接着就着手筹建自己的新房。新房从开基，接着夯实基础，然后拉砖垒墙，最后浇筑楼面等等建房进度，每天在我们班级群里我都一一知晓。

新华一边操心家里做新房，一边打短工维持家用。他有时在深山里帮人家养牛，有时在异村的路边修沟，有时在附近的村子里拆老屋，有时一大早骑车飞奔县城，在医院照顾他住院的叔叔......新华是一个做事麻利的男人，只要有杂事做，他就会四处奔波，不怕脏，不怕累，也不怕路途远。有时在河东沙村的鹅公脑同学的工地出力，有时又在河西某村参与新农村建设，铺路。有时跟随老板跑到万安拆旧房子去了。

同学群里每天都有他的信息，最早发信息和最晚发信息都是他，他是一个忠实的守群人。新华就是乡村的一个普通的小工，只要有人请，他就骑着一辆三轮摩托，嘴里叼一根香烟，脚踩油门，立马出发了。每天为三斗粮出力流汗，他很勤劳朴实，放在人堆里，很难一眼找到他。

一个大男人在家里主内，煮饭炒菜，照顾孩子，没听过他说很委屈。老婆不在家里，他吃青菜都成问题。他也学着乡下妇人样，一锹一铲种蔬菜。种的萝卜可能比草还要稀。班长就曾经多次调侃那是新华种的神仙萝卜。我们确实只看到了萝卜苗，长势良莠不齐，没看到他收获萝卜。他的菜园完全是开放式的，没有围上篱笆，鸡鸭进出自如，鸡扒狗刨不停糟蹋，吃去的萝卜苗比长的还多。萝卜欠收就很正常，我从来没有笑过他不会种萝卜。他尽力种了，没时间打理和关照，收成就成了问题。

我们班上的几十个同学都在各行各业挣钱养家。有人很忙，钱也多；有人很忙，钱却很少；有人钱忙，人清闲；有人过得就像一个腌制得很入味的咸鸭蛋一样，又咸（闲）又油（富得流油），令旁人艳羡。大多数同学都是被一份普通工作牵绊，一年四季都在追着钱满世界跑，忙这忙那的。很难抽身回一趟老家与亲朋好友聚一聚，聊一聊。

聚会时，我仔细一看，还是岁月这把锋利的刀最公平，谁的脸上都敢画几道深深浅浅的皱纹，谁的头顶都敢种几缕白发，还有人白发也没留住，就一层油光的头皮在阳光下闪着智慧的光芒。有人见了很多面还是印象不深，那是我对他们知之甚少。能在一个班读书是今世的珍贵缘分，毕业了再聚就很难了，我们同一届的三（2）班，先积极酝酿，再现盛情邀约，然后又因为疫情取消了班级聚会，再聚会就不知猴年马月了。

我在群里看到新华同学的华屋已落成，看着装修一新的房子，我替老同学高兴，辛苦半生终于可以欢欢喜喜乔迁新居过金屋藏娇，妻贤子孝的美满日子了。我在茶余饭后刷抖音和微信，可以看到几个同学的生活动态，吴萍的微信朋友圈照片很唯美，先益的歌声情深意长，很有韵味，炳炳抖音里舞姿很曼妙，红古子的衣品很有个性......聚会之后，同学之间还是在网络里见得多一些。闲不住的新华同学不知道又在哪里挥汗如雨打短工，但愿他今后的生活温馨如意，出门挣钱钱到手，在家种田田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