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

——当繁华落尽，生命散场，有着刺破黑暗的光芒，做着虚拟的法事。作者题记。

 一 辞职

甄妮又获奖了，这是她来到威廉公司不到三年时间第五次获奖。

在主管李军办公室，李军还是面无表情，告诉她美国总部发函，她设计的亚洲市场春季女装获得一等奖，这次奖金20万美元。

甄妮望着李军，压抑不住内心得意，她的愿名叫王秀莲，毕业于一所国内普通一本。自从来到这家公司，她的潜能被充分挖掘出来。不到一年就获得优秀奖，让云集世界顶级设计师的威廉公司对这个普通女孩刮目相看。更令她兴奋得是，她的男神，禇展飞，这个在大学另无数女孩倾倒的人，居然开始频频示好于她。

她开始了鲜亮的人生，就职于世界著名公司，不菲的收入，她已经不再是平凡的女孩。她把自己整理的很时尚，并换了个外国名字。她留起短发，娇小脸蛋不需要头发遮护，穿高腰短裙，苗条身材完美展示出来。她意识到众人对她目光渐渐改变，开始觉得自己如此优秀，不但形象气质俱佳，而且才华出众。当然李军对她如同对其他人一样，一如既往冷漠。

她故意问：“你也得奖了吧？！”

李军还是面无表情，道：“是的，二等奖。”

甄妮道：“不好意思了，我又是一等奖，又夺了你这个世界名校毕业的业内'天才'的荣誉。”

李军看着她。

甄妮从心里觉得可怜他，彻底的生活loser。

听同事们说，他京都大学毕业后，去过多家公司，才气过人，他一幅画还被巴黎一家艺术馆收藏。来到这家美国公司后，他确实设计出很多好的产品，加上他有一定组织能力，很快成为公司亚洲部负责人。可是自从她来之后，慢慢的开始超越他，她能感觉到他的嫉妒，每次获奖只给证书，说是设计样品现在总部不给了。甄妮不在乎，只要有奖金和证书就行。

离开李军办公室，她回到自己办公室，大家听说甄妮又得奖了，纷纷祝贺。她享受着这种胜利者的快乐，也感到他们嫉妒的敌意，这反而更令她刺激和兴奋。

周末，禇展飞约她吃饭，他们决定庆祝一下。

在一家高档西餐厅，灯光柔和浪漫，身着燕尾服的招待彬彬有礼，长裙及地的女子，素白手指弹着一曲钢琴曲。

甄妮幸福地享受着晚餐，哪知道禇展飞向她提出另她两难的选择：离开威廉公司，跳槽到他所在的欧密达公司。

禇展飞所在的这家公司是韩资公司，规模小的多，而威廉公司引领世界潮流大公司。但他现在需要帮助。

禇展飞出色的能力得到欧密达公司韩国总部认可，现已任中国区经理。他雄心勃勃，一心想把中国市场做起来，但他们团队短板就是设计，严重制约市场拓展。禇展飞几次去韩国总部，见到老董事长鼓励的眼神，都有一种士遇知己的感恩，老董事长顶着众董事压力，坚持让他出任如此重要的职务，他一定拿出优异成绩来报答。

禇展飞早就想到了王秀莲，也就是现在的甄妮，他不敢相信，平凡无奇的甄妮居然在世界顶级公司成为佼佼者，而且在那么短的时间。

他开始接触甄妮，发觉她确实变化很大，特别是那种优雅自信，正是他所需要的。

但禇展飞还是心存疑虑，毕竟这是大事，甄妮变化太大了。这次甄妮再次获奖，打消了他所有顾虑。

面对甄妮的为难，禇展飞拿出一枚钻戒，道：“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威廉公司，可是我需要你，我今天正式向你请求，做我女朋友好吗？！”

甄妮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啊？”

禇展飞道：“甄妮，咱们从一个学校走出来，那时虽然彼此不是很了解，可是最近一两年我们很熟悉了，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管你怎么想，今天我把隐藏心中很长时间的话说出来，请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甄妮呼吸加速，头脑一阵晕眩，紧张地说：“你是不是逗我玩，这么认真严肃的事情，你想好了吗？”

“我是认真的，为了显示我的诚意，我特意从韩国给你买了这个钻戒。”

打开盒子，柔和的灯光下，一克拉大的钻石绚丽多彩，质地甚是纯净，做工非常精细。

甄妮叫道：“你…买这个干嘛？！这么贵！”

“为了表达出心中对你的爱，两千万韩元，值得。”

甄妮很感动：“到订婚时再买不晚…”突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脸变得通红。

禇展飞大喜：“你同意了？”

他第一次面对女孩子这么不自信。

甄妮红着脸，说：“我…意思是可以试试…相处一段时间试试…不过我舍不得现在的工作，你们公司给的薪水，我估计远不如我现在的奖金多。”

禇展飞道：“唉，我知道，可你很快就会生宝宝呆在家里，就算不为我，你也要离开威廉公司的。”

甄妮脸又红了：“说啥呢？生宝宝？就算到时真生产，我们公司也有产假。”

“你可以开个创意工作室啊！离开威廉，你不受约束了，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创作中去！”

“能行吗？”

“肯定行！你的作品在公司都给你20万美元，要是开创意工作室卖给他们作品，还不得100万美元？！”

“可是…我没干过，心里不踏实。”

“有我呢，”禇展飞道，“你放心好了。我们看电影去。”

“我要好好考虑考虑。”

二 意外被拒

甄妮把辞职报告交给李军。

果然，他终于不镇定了。

“为什么要辞职？”李军拧着眉头问。

“我认为是我的自由！”甄妮甚至有点报复性畅快：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李军看着她：“你打算去哪里？”

“那也是我的自由。你不是也跳槽了好几家单位吗？”

李军道：“你觉得你能独立应付了设计吗？换个地方你不适应怎么办？”

“我理解，公司失去设计精英，总部会找你麻烦。不过还有你在这里啊，一样为公司设计好的作品，还有那么多同事呢！”

“我还是劝你认真考虑一下。报告先放我这里，这几天我出差，下周一你再来找我。”

甄妮道：“好吧！不过我已经决定了，你也考虑怎么和总部回复吧。”

顿了下，她还是按照禇展飞教她的话，说：“你当初跳槽，你的上司也没有为难你吧。”

李军盯着她，她有点慌乱地离开了。

她为最后那句话有点歉疚，毕竟，李军除了冷淡，也没什么不好，自己那句话有点伤人了。

她告诉禇展飞这一经过时，他对她没能辞职成功有所不满：“你怎么不直接和他说，你已经在另一家公司开始工作了？！”

“我为什么要那么说？！”甄妮心里本来就不痛快，“哪有辞职报告一递就走人的？！”

禇展飞语气缓和下来：“我知道你心疼你的收入，但我保证，咱俩未来的收入，远远高于现在。”

甄妮叹了口气：“周一我再去看看吧。”

忽然，心里充满了落寞。

禇展飞道：“正好，我们公司有个设计活动，为今年冬季服装生产做准备，你设计几件作品，我给公司总部看看。”

甄妮再次来到李军办公室，李军并没有想象中一再挽留。他只是淡淡地问她是否决定了。

甄妮反而留恋不舍，想了想甜美的爱情，还是点头。

李军没有再说什么，拿出她的辞职报告，签了字。

然后李军从抽屉里拿出个音乐盒，道：“生日快乐。”

甄妮才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不仅感动。打开，里面是个蛋糕模型，放着“祝你生日快乐”歌，很普通的礼物，她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甄妮为了做好禇展飞安排的设计，寻找创作灵感，特意出去旅游一番，然后去各大商城揣摩，当她终于满意地把作品交给禇展飞时，看到禇展飞眼睛里写满困惑。

“这…是你这些天你创作的作品？？”

“是的，怎么了？”

禇展飞见甄妮不高兴，忙说：“没什么，你辛苦了。”

然后又问道：“甄妮，你知道，自从离开学校，我一直做管理，没在做设计，我这次拿你的作品给你做敲门砖。欧密达公司比不上威廉公司，但也是世界知名企业。你这个'投名状'能行吗？”

甄妮道：“你也知道欧密达公司和威廉公司不是一个档次，我可是威廉公司的顶级设计师！”

禇展飞想了想，释然道：“我自然相信你。”

随后几天，没了工作的甄妮开始觉得无聊，她等着欧密达公司消息。不管怎样，有个公司去上班，感受团队气氛是她渴望的。

禇展飞终于带来了消息：欧密达公司没有选中甄妮的作品。甄妮去那里工作的事情自然不成了。

甄妮非常意外，他看着沉默寡言的禇展飞，说道：“怎么可能？！你要不要再去了解一下？”

“我都电话打到董事长那里去了！人家同样很意外。”

甄妮明白他说“意外”的意思。

“你应该认真对待这次机会的。”

“我确实认真对待了，”甄妮说：“难道你们公司有什么偏好？”

“都是做亚洲市场，以市场为导向。”

“那就是我水平不够。”甄妮低落的情绪明显带着不甘心。

禇展飞安慰道：“这些日子你准备弄个工作室怎么样？冬季服装已经收尾了，过几天公司招聘设计师，为明年春天服装设计做准备。到时候你再试试，我和董事长打个招呼。”

甄妮傲然道：“不用你打招呼！我就不信我开工作室还没出路！”

三 证明自己

经过多方奔波，甄妮在振兴路寰宇大厦租到写字楼两间。

直到她告诉禇展飞，让他抽时间来看看，禇展飞才来。

禇展飞看了房间和周围环境，连声称赞。

他问甄妮，打算什么时候去工商注册。

甄妮说道：“还得装修一下。叫你过来是想让你看看，出出主意。”

禇展飞道：“成立工作室需要有客户，你的客户资源多吗？”

甄妮说道：“你知道的，我一直做业务，不接触客户的。不是还有你嘛！”

“我倒是有部分客户资源，你可以利用。以我的名义拉业务，或者，干脆把法人注册成我的名字，有利于业务开展。”

甄妮想了想，说：“也好，你做老板，我给你打工。房租你可得付哦。”

禇展飞道：“其实我并不在乎什么法人老板，以我目前身份，不在意那些，主要为方便咱们开展业务。当然，房租谁付都行，只是我最近手里不方便，你先垫上怎么样？”

甄妮白了他一眼：“房租我付了，两年40万，你就放心当老板吧！”

禇展飞红了脸，道：“你别误会，咱俩还分彼此吗？！”

然后他们商量装修，雇人，注册的事。甄妮取名“如意创意工作室”。

期间，禇展飞一再嘱咐她，要高度重视这次欧密达公司的招聘。甄妮表面上不以为然，心里暗暗较劲：我就算应聘上不去，也让他们看看我的作品。

接下来禇展飞又去忙他的事业，装修和公司注册的事自然甄妮去跑。甄妮让装修公司拿来方案，选了一个，他们连家具大包。省去甄妮好多麻烦。

工商注册更简单，直接有人代理了，并承包记账和报税业务。

一切办妥，甄妮打算开业。

禇展飞知道后，以为开业必须隆重点，就定了开业时间为周末。订好酒店，邀请好友参加。

甄妮这几年一心做专业，只有同事来往。可她目前情况尴尬，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处境，就一个客人都没请。

客人都是禇展飞邀请的，他们喊着“褚总”，“褚老板”，谈得投机，甄妮完全成了旁观者。

开业后没什么事，甄妮就认真考虑服装设计的事。她买了部分杂志，忽然感觉杂志上服装很有灵气，暗怪自己一直对这些不屑一顾。

她决定取众家所长，做出超越所有人的作品。

直到禇展飞要了第三次时，甄妮才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把自己精心设计的方案给他。

禇展飞看了后，对她说：“这是你的作品？我怎么感觉不怎么样呢！”

甄妮道：“你说，哪里不好？”

禇展飞看了半天，然后说：“你也在外企呆过，明白他们看重的是作品。你的前途主要由自己把握，我帮不了你多少。”

“我不用你帮忙，”甄妮冷硬地说，“我就这水平，看不中不用！”

顿了顿，说：“在威廉公司，我的作品都是获奖的，奇怪了，你们公司看不中。”

然而，甄妮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的作品还是被欧密达公司拒绝了。

禇展飞非常不快，闷闷地说：“你以前是怎么获奖的？！”

甄妮叹了口气，望着楼下街道车流如梭。

“我就是认真按照自己想法去做的。你们公司为什么淘汰我的作品？”

“想知道吗？那我告诉你，你的作品太多拼凑的东西，少有的自己的思想，也显得呆板，笨拙！”

甄妮喊道：“我的作品在威廉公司都是获奖的，怎么到了你们公司就不行了呢！”

“我也怀疑你的作品是怎么获奖的。看在我为你付出这么多的情面上，你能不能认真点！”

“你为我付出？付出什么了？这个戒指？！”

 禇展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我为你一直在努力。”

 “我是为了什么？！你走吧！”随后几天，甄妮把最近作品，连同在威廉公司作品，认真研究起来。

这天禇展飞又来了。

他告诉甄妮，他联系了一家制衣厂，老板是一个老客户，现在自己干。他们商定好，这边出设计，那边做好后，按市场销售额的百分之一给设计方返利，不再另外支付设计费。

甄妮已经没有任何信心。

禇展飞安慰道：“这个要求不严，甚至找找去年流行款式，稍微改改就行。”

甄妮心里一动，说：“你留下联系方式，我自己联系吧！”

禇展飞狐疑地看着她，还是什么也没问。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禇展飞一直没见甄妮联系他，他几次想打电话问问客户，又怕甄妮作品太差被人嗤笑。

后来忍不住拨通甄妮电话，问甄妮在哪里。

甄妮告诉他，在真情服装厂。也就是那个客户的制衣厂。

禇展飞大喜：“我就知道你行，我马上过去。”

不由分说，驱车直奔真情制衣厂。

在车间旁边一间屋子里，他看到了头发凌乱，满眼憔悴的甄妮。

他按耐住惊讶，半开玩笑劝她不用这么辛苦。哪知甄妮告诉他，这批服装从材料到人工全是她投资的，她要把好每一道关。

禇展飞跳了起来。

原来，这家厂长看了甄妮设计方案后，不同意甄妮设计，不愿和她合作。而甄妮拿来的设计方案是她在威廉公司最后一次获奖作品。

她和这家厂长商量，她承包所有费用，生产出来产品如果亏损由她一人全部承担，获利后平分。这家厂长才勉强同意。

禇展飞问她投了多少钱，甄妮淡淡地告诉他，她所有储蓄全部投入了。

禇展飞叫道：“你疯了！你的设计本来就莫名其妙！多少次了，你还不清楚？！这家厂长都不愿和你合作，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分量？！”

甄妮依旧平淡地说：“我是不知道自己分量，所以才试试。”

“可是你把我害苦了！！”

甄妮看着禇展飞，道：“我害你什么了？！自始至终你投过一分钱了？你的工作受到影响了？”

禇展飞满脸通红，道：“你的事我不管了！”

甄妮缓缓地说：“你走吧！我累了。”

四 真相

秋风渐紧，都市对季节反应迟钝，不知觉秋天更深了，夜风透过丝袜泛着寒意，临江水面上映着点点灯火，甄妮忽然觉得如此陌生，这一切和自己毫无关系。

她想起了老家的宇河，每年夏天清澈的河水里泡满了小伙伴，晚上河边树林里到处都是找知了龟的人。冬天河水基本断流，几处水洼也结了厚厚的冰，她们在上面溜冰，转陀螺。已经多长时间没回去看看了？

这时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她没接。又想起真情制衣厂厂长催她赶紧处理掉那批服装，他们仓库要用。甄妮心疼，批发商只愿出成本价二折左右价格。

这时那个陌生号码再次打过来，甄妮接通，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的声音：“我叫矫健，找你有重要的事情，在你公司旁边咖啡馆等你。”

“我们有过交往吗？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你原来叫王秀莲，现在叫甄妮，你来就知道了。”说完挂了电话。

在约定的咖啡馆里，甄妮见到了那个矫健，不到30岁，一身正装，棱角分明的脸甚是阴郁。

甄妮落座后，他拿出一个袋子，开门见山道：“这是你在威廉公司获奖的作品，我受人之托带给你。”

甄妮对眼前之人说不出的反感，淡淡地说：“不用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我走了！”

矫健道：“你还是打开看看，我也算是尽到义务了。”

甄妮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看到里面作品她大吃一惊：每件作品都是非常精美，柔和的线条，漂亮的色彩，精致的搭配，无不完美展示东方女性的特殊气质美。

她忽然记起每年流行款式，特别东南亚一带，包括港澳台地区，正是这些作品。

她抬起头看着正透过玻璃墙向外看的矫健。

他注意到甄妮的目光，道：“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甄妮说道：“这不是我的作品！”

“你……会不会搞错了？”

“不会，这些作品无论设计技巧、理念、创意，无不闪耀着天才的光芒，我设计不出来。谁给你的？”

“李军。他托我给你。”

甄妮再次吃了一惊：“怎么可能？！我每次获奖他只给我证书……”

忽然她意识到什么。

“可确实是他亲手交给我的，他亲口说是你的作品。”矫健依旧阴郁着说。

“他为什么这么做？！”甄妮问。

“恐怕没有人知道答案了。”

“什么意思？”

“今天，是他的头七。”矫健盯着她缓缓地说。

甄妮“啊”的一声跳了起来，面前半杯咖啡也带翻了，眼泪汹涌而出。

“你什么意思？！”

矫健一边收拾作品，擦拭桌面咖啡，防止作品被咖啡污染，一边示意招待没事，只需换一杯咖啡。

“两年前他查出来患了绝症，谁也不知道，前几天，他找到我，让我转交给你东西。他除了我没什么朋友，七天前他离开了人世。”

“他的家人呢？”甄妮泪眼婆娑。

“他在城南孤儿院长大，世上没什么亲人。他还让我给你这把钥匙，这是临江银行一个保险柜的钥匙，里面是他留给你的东西，他说密码你能知道，租期一年。你最好尽快取走。”

说着递给甄妮一把钥匙。

甄妮记起她辞职时李军给她的音乐盒，蛋糕模型上刻着她的生日数字。

“他早应该告诉我的。他让我们一直生活在虚幻中，他，太残忍了！”

“这个世界上，有人会默默的来，又悄悄消失。在生命存在的瞬间，释放出光亮照亮别人，就像天上的流星。”

甄妮眼泪又流出来。

“可惜，设计界少了一位百年不遇的天才！”矫健叹道。

“我看他是蠢才！”甄妮说道。

甄妮二折处理完了她在真情制衣厂加工的服装。

初冬的太阳已不再明亮，落得比较早。

多日不见的禇展飞坐在如意创意工作室的沙发上，甄妮则看着窗外。

在确定甄妮廉价处理其产品后，道：“当时真不该成立这个“如意创意工作室”，现在我不在失信人名单里吧？”

“你为这个来的吧！”甄妮讥讽道：“那我告诉你，工作室成立后，没有从公户走一分钱，税务报表也都是空表。并且，两个月前公司法人也换成我的了。也就是说，所有一切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尽管放心！”

禇展飞如释重负，轻松下来。尴尬地不知想说什么。

甄妮冷冷地说：“没别的事，你走吧。”

禇展飞道：“你要分手吗？你既然决定了，那就随你。我损失了我自己承担。”

说着，盯着她手指：“给你的戒指你怎么不带？”

“我知道你惦记这个，”甄妮讥讽道。

她拿出一个纸袋，扔过去：“这是那个戒指，和两千万韩元的卡，我不欠你的了。”

禇展飞想了想，还是收起来，他站起来，道：“你也别太消沉了，事情不会总是朝坏的方向发展的。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甄妮道：“我现在就求你一件事。”

禇展飞站住，回过头，皱眉道：“什么事？！”

“不要再来这里，也永远不要再找我！”

五 带泪的玫瑰

 矫健接到甄妮电话，让他帮忙联系各大服装厂，下月初在她工作室举办服装设计方案拍卖会。

矫健确定甄妮这一荒唐举动是认真的，并且甄妮一再提及李军，就答应尽力。

参加拍卖会的大多是小公司，他们大多看矫健面子，或者怀着好奇而来。

 拍卖会顺利开始。当投影仪显示服装样品图像时候，众人惊呼，虽然没披露任何数据，他们已经认定明年春天流行款式就是它了。

最后，一百万成交。

几个服装厂随后给甄妮打电话，要聘请她，有的出到百万年薪，她客气地一一拒绝。

随后，她又举办了五次拍卖会，夏冬季服装各两次，春秋服装一次，六次拍卖会，一个月举办完毕。

“如意创意工作室”名声大震。许多大公司慕名而来，欲求合作，却发现如日中天的“如意工作室”已换成一家财务公司，甄妮已不知去向。

禇展飞通过受邀公司打听到矫健，他亲自找到矫健，询问甄妮的下落。

矫健望着这个衣冠楚楚的男子，道：“她不是你女朋友吗？她去哪里了你还不知道？”

“这个满腹心机的女人，她欺骗了我！从一开始就欺骗！这对我太不公平了！我要找到她，好好问问她为什么这样对我！”

矫健道：“据我所知，是她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为了你选择了离职；是她自己出资创办公司，哪知她一再碰壁。而你，却一再打击她。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你选择离开她！你居然还能说出这些话！居然还要找她！我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不会告诉你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在北方小山村里，有条小河叫宇河，现已进入枯水期。岸边，杨柳吐新，一家新建的幼儿园开业。

参加开业典礼的除了兴奋的孩子家长，没有什么贵客。孩子家长们都知道，老师是重点大学毕业，并且在世界五百强公司工作过，她办的幼儿园解决了附近十几里没有幼儿园的问题。

可还是有贵客来了，一辆漂亮的轿车开进院子，从车上走下一个风度翩翩的男青年，径直走向欢声笑语的大教室。

那个女老师随即出门拦住他。

“甄妮……”

“我叫王秀莲！”

“好吧，王秀莲……”

“听着，立即将你的车开出去，在车里等我。我忙完这边再去找你。”

禇展飞点了点头，他将车开到河边树林，然后一直静静的等待。

终于，家长们领着孩子陆陆续续散了，王秀莲—以前的甄妮走过来。

禇展飞道：“王秀莲，跟我回去吧，我们以前是有一定误会，但我会给你合理解释的。你为大场面而生，这里不适合你。”

王秀莲摇了摇头，目视河对岸，半晌，幽幽地说：“那里不属于我，我只不过做了个梦，就像走进了童话世界，在那里，我高光，鲜亮，出人头地，是骄傲的公主。我拥有了全世界，从来想都不敢想的，金钱，地位，倾城的容貌，绝代的气质，卓绝的睿智，成群的倾慕者，每个女孩子做梦也不敢想象一样的，我竟然全都有了。”

“跟我回去，你还拥有那些的！”

“可是既然是梦，总有醒的时候，”王秀莲根本不理他，更不像是和他说话：“繁华落尽，一切归真，正如短暂的人生，如露如幻，我也做一颗流星吧，虽然光芒那么微弱。”

禇展飞以为她受刺激了，上前想拉她的手，温和地说：“我们回去以后慢慢说好吗？”

王秀莲拿出一张纸，递给他：“你先看看这个。”

禇展飞疑惑地接过来，是转账流水账：“你把钱都捐给了城南孤儿院？！”

“还剩了点，投了这家幼儿园。”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想做慈善，是好事，可是你应该把钱投到能挣更多钱的地方，那样可做更多慈！”

“那钱本不是我的。”

禇展飞想，不管她说什么胡话，先带她回去再说。

就道：“不说这些了，你跟我走吧。”

王秀莲道：“我已经决定了三件事！”

“哪三件？”

“第一，今后我再也不接触设计，包括任何设计。”

“好吧。”禇展飞想，以后慢慢说服她。

“第二，这里是我的归宿，我的余生要在这里渡过。”

“……这里不适合你……”

“第三，我说过，永远不要再见面！”

随着河开燕来，杨柳青青，清明节到了，林江市公墓园，李军的墓碑上放着一束玫瑰。在和风喣日下甚是安静。

夜晚，一道璀璨的流星光芒划破沉沉夜幕，照亮了玫瑰上的露珠，就像晶莹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