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 魂
阿明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01
有人问:
还记得初心的模样么?
我无言以对——
因为这是一段刻骨的情思!
02
云雀的啼吟,
萌动的烟雨。
初春一梦,
青春在燃烧。
滚烫的血流贯满全身,
浓缩成誓言和欢笑。
清纯的渴望撕裂,
如野火虐过的荒原,
一片尘寂。
03
路,在不断延伸,
泥泞里留下印迹。
穿过丛林,
涉过万水。
梦在长长,长高,
若即若离。
万般销烁的迷影,
如风雨过后的村落,
几丝沉忆。
04
亲手摘取一朵玫瑰,
远方的人梦中说:怕刺。
曲曲折折地泅渡,
望见伊人在水之坻。
笑声回荡,
白鹭惊飞。
挥洒酒浓的思絮,
撩开万种风情,
点点滴滴。
05
汗臭,让市井的讥笑
无从掩盖——
透出最真实的气息。
金色之实结满田间,
喜悦在乡村人家悄悄传递。
晚歌,斜阳,
拉长的影子。
再浓的笔墨,
也皴不尽的山水画,
鬼醉神迷。
06
一担烟的功夫,
几斗田的耕耘,
幸福的影子掠过。
挑着担子的人在赶路,
三三两两的村妇,
上街,赶集。
石板铺成的旧街难留喧哗,
时光在小巷里磨蚀。
07
背着行囊,
难为沉重的告别。
一次不经意的远行,
一挥手就是三十二年。
那一片风景,
成了往事。
缩成一角——
在心底蜷曲,扰动,
时痛时病,灵丹难医。
08
从前会哼的几首乡谣,
渐似模糊,还剩只言片语。
更无从表达——
一皱眉,望断情怀。
那一缕的牵挂,
早已凝成相思。
揉成一团麻丝,
裹住的似是而非。
时轻时重,怎堪梳理?
09
忽想起那一年,跪地破土,
把奶奶的骨灰埋进土里。
孩子问我:爸爸你是在哭,
还是在笑?
我无语,仿佛看见土地里
正重生着——一个灵魂,
是那样的平凡而美丽。
呆呆的哀痛,
想用黄土掩埋,却默默——
竖起了一座丰碑。
10
翻开又一年的旧忆:
眼睁睁看着父亲的遗体
推进火化炉中,
是肺癌抹去了老人的笑容。
临终,他留下最后一句话:
孩子们,以后都不要抽烟!
我才晃悟:父亲劳累的一生,
就定格在这一瞬息。
又是几抔黄土,就这样——
盖住了一个曾以黄土为生的人;
他的灵魂也将永远守护这片土地。
11
每逢清明时节,
常会跪立坟头,
用镰刀砍去蒿棘。
可棘丛越砍越长,
不及野火一把。
儿童们在吟唱:
“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
似乎这燎燎的烟火,
可诠释轮回的哲理。
12
母亲又常常唠叨——
想回去种那片菜地。
用粪尿浇灌的油菜,
爆炒起来确实好吃。
煮个火锅清涮更妙,
真是难得的美味。
不用化肥、农药,
也许是求真的境界;
简单之处见真理。
13
多年来,还有这个念头:
很向往在老家——
守一块自留田,
让她养育生命的根。
然后把心底的真爱,
深深埋进这片土地里......
我愿用满腔的激情去浇灌她,
让她再萌新芽,让她开花结果——
无论生死,乡魂将不再离弃。
作于2016年12月19日深夜
后记一
2011年12月10日是父亲的忌日。
谨以此文寄思——
这些时日冥冥之中,常思念亲人。于友处野游,醉卧坟冢,一梦醒来,诗意自来,顺手而作。
吟后几经落泪,倍感情如潮涌,思绪万方......
每逢佳节倍思亲,又到清明时节了。今将此文修凿完稿,以疗思乡思亲之痛!
2017年3月27日修
后记二
今年准备十一期间带母亲去北京爬长城。也为这一目标做了很多准备,让母亲每天练养生功,陪母亲一起散步,以强化体能;用银杏膏和三子养亲粉治喘止咳,为她熬制灵芝和红参汤以补元气。经过几个月得调养,母亲身体日渐康复,体力和状态比往年还要好些。八月份,我正在寻思,等天气稍许凉爽一些,就陪母亲去乡下住上一些时日,然后就北上,爬长城去。没想到,母亲在8月19日晚就突然生病,一下子不省人事,一天后便离开了人世。我们后人又是带着无限的忧伤和歉疚把母亲的骨灰葬到老家,回到她生前时时牵挂难舍的故土。母亲也将与父亲一道永远守护这片土地!守护这棵古老的大树!
又是南瓜熟了的季节。满园红而结实,丰硕可爱的南瓜,让人更生悲情。这可是今年清明时节,陪母亲回乡下一起种的。而今瓜熟了,可母亲却不辞一别了,让后人留下永久的缅怀与思念!近日又回家乡,南瓜又结出许多(瓜藤虽被霜打死了,可红红的南瓜依然躺在地里)。见此情此景,思绪万千,本想写点什么,可忧伤塞心,难有片语。入夜翻开旧作再读,依然感怀难忘,乡思难断。于是,又作修改,对不妥章句切斟切酌,并将此文标题改为《乡魂》。
2019.12.10夜作
2020年12月10日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