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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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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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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纵断面

历史的纵断面

如果把历史切一个纵断面来看,我们生活的这一刻,以及我们的一生,实在微不足道。

我居住的四道街,属于少城街道,能追溯的历史不过百余年。在清代,是八旗最高等级的正黄旗居住地,其格局,大概与现在残存的宽窄巷子差不多;其周边,估计是一些庄户人家。成都虽然有2300多年的建城史,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两千多年未曾更名移址的大城市,但过去的都城规模与现今比起来,相当于弹丸。几步之遥,多半就是河流、田野,茂盛的草木、稻田。

过去,文字记录是一件颇为麻烦的事,无论从最初刻在甲骨上,画在崖壁上,写在竹片上,还是后来印在纸上,书写刻画、保存都极不方便。历史往往得从无数战火、自然灾害散佚仅存的有限文字中去认真琢磨、推敲,才能描摹出大致情状。不像现在,人人都能写,事无巨细地海量记录,反正有的是云储存空间。但不管是文字泛滥的今天,还是惜墨如金的过去,历史依然隐在云遮雾罩中,真相难以辨认,我们只能在猜想、臆测、幻想中抽丝剥茧的窥个大概。

假如生命有轮回,万物可重复,现在的我不过是过去的我的影子而已。只不过换了服饰、发型,本质上并没有多大不同。

有时回家,小区门口摆放着花圈——又有人过世了。我不了解过世的人,也不知道后来搬进去的人,反正房子不会空着。生命就这么来来去去。某一天,我也会死,也许会有讣告,成为隐在历史角落仅供查询的一个入口,也许悄无声息如灰飞烟灭了无痕迹。人生往深了探究,实在没有多大意义。稀里糊涂活一辈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活得太清醒,未必是件好事。

离我家不到一千米的地方,是永陵公园。因前蜀国开国皇帝王建的墓在此,在一次次城市改建中得以保留一片绿地。周末天气好时,我和先生会去那里走一走。王建只是地方史上的一个坐标点,他的一生,对今天的我们来说,抽象而遥远。倒是他的墓,是实实在在的。我和先生沿着半球形陵冢漫步时,总能看到陵冢上的树丛中有松鼠、小鸟在欢快地活动,它们俨然成为了这里的住客,一个理想的安全港湾。我和先生经常喟叹,也许王建压根儿没想到,自己建立的蜀国早已经历了无数次王朝更迭,而自己的墓,却成了成都的一个永久遗产,惠泽着一代又一代成都人。好似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当我独自坐地铁穿过城市,我时常会有种恍惚迷离之感。我生活的这片大地,无时无刻不在改变模样,地面上的道路、建筑,地下的交通管网,还有无处不在的网络世界。我常常疑惑,自己是否生活在一个真实的空间里,抑或仅仅是时间营造的一个虚拟世界?

每次去森林,踩着松软的腐殖土,我都会有畅游历史迷宫的感觉。在森林里,时间是缓慢的,树叶、枯枝一季季沉积在脚下,很难分清去年的落叶与往年的落叶,它们早已叠合在一起,一年对它们来说不过是短暂的一瞬。当然,倘若能够往下一层层揭开,将会是一个令人炫目迷惑的植物史、地质史。

在时间面前,一切都像阳光里的影子。无论是伟人还是普通人,是美女还是俊男,都经不住时间之刃的轻轻一挥。走进史书里的人物,都是被文字和想象一次次打磨后的模样。

过去,书写文字的人是谨慎的,甚至要冒流血牺牲的风险。他们相信,文字是一把能够穿透时间厚墙的锥子,是值得用信仰去坚持的。也许,有野心的作家都握着这么一件利器,试图穿越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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