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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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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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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妨过得迷糊些

我从来都不记得自己的钱包里有多少钱,有时,连个大致的数字也估不出来。反正,每到山穷水尽时,能够续接上就好。但先生对我这种马大哈行事处世颇有微词,觉得我管理家庭财政不够尽责。我们两个人的收入加起来,在工薪阶层中不算太低,平时也没有多少大开支,但我们小家庭的资金池总不见涨。有一次,他顺口问我是不是我把家里的钱贴补到刊社了。我说,如果不放心,那你来接管好了。先生知道自己管理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自然不愿接这活儿。其实,我们都不会算计,也不想算计。许多事情,我迷糊,他比我还迷糊。今年,他的工作单位要求申报家庭财产,且必须数据正确,他才不得不去单位财务科专门打印了一张工资条。往年,他都是凭自己估算,写个大致数目,现在可不能那样,如不符合,那就是不老实,误差大了还要受处分。为此,我们俩趁此机会认真清理了一下,算是搞清了家庭财产状况。可是,没过几天,我们又不清不楚了。客观原因之一,家庭财产除了房产是不动的,其他都在浮动。

曾经有一次,我心血来潮,想知道每个月究竟需要多少钱才够用,专门弄了个账簿准备记一下收支账目,结果只记了两天,就觉得实在是麻烦又毫无意义,也就作罢。

直到现在,我仍然搞不清楚我们俩一年究竟收入多少,花掉多少。我们都在努力工作,只求收入能够安顿生活,不求大富大贵,有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又何必劳神费力,把生活算得那么精细呢?况且,生活中的许多事,没有必要非得理个一清二楚。

我对金钱的迷糊,大概是从父亲那儿遗传的。我父亲直到去世,都不知道家里究竟有多少存款。平时洗他的衣服,总能见到他忘在口袋里的钱。在那物质并不富裕的年代,父亲没让我们受过穷,当然,我们也没有资本挥霍。他的观点是:做该做的事,花该花的钱。我像父亲一样,从来不屑去数自己口袋里的钱,因为数不数,结果都一样,不会多起来也不会少下去。我对金钱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让我养成了一个固执的观念:钱是为人服务的。人不能成为钱的奴仆。钱的意义在于被用了。为梦想而活,人生才有意义。

也许,我是幸运的。现实没有把执意要为梦想而活的我,击得遍体鳞伤。不可否认,现实生活中,金钱不仅是维持生活的工具,也是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杆之一。而有什么样的人生态度,也将决定我们把生活过成什么模样。我和先生都是没有多少物质欲望的人,随着年岁增长,对待名利也更加淡漠。我们热爱写作,只是享受写作的过程,至于作品完成后,它的命运如何,并不关心。曾经,先生要我把发表有我们作品的报刊收捡好,但最后仍然不了了之。要找发表的作品,上网输入名字一查就能搞定。

我懒得去清理账目,理清什么创作年表之类,实在是不愿意将时间花在这些事上。要说精确计算,我肯定比不上机器。每个月银行的流水账单,我在哪儿发过什么文章,说过什么样的话儿,到过哪里……一切的一切,大数据都记录在案。譬如去年的今天、前年的今天,甚至更早一些的这一天,问我在哪,和谁在一起,我肯定想不起来,但存在云端的相册会提醒你,会精确地将某年这一天记录的光影完整地呈现给你。我不记得我网上购买过什么,订过什么样的酒店,浏览过什么样的信息,但大数据记得,还能由此精确地计算出我的兴趣爱好、职业、行为习惯,甚至精准地测算出我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人算过,一个人的一生大概顶多三万多天。那么,从我们出生那一天起,就开始做着减法,活一天少一天。有时,算得太清晰,未必是件好事。但在这个数字时代,要想生活得迷糊已十分不易。大数据随时随地都记录着你的一切行踪,如果想关注谁了解谁,总会有很多蛛丝蚂迹等着把你网在其中,让你无处遁形。

当然,我相信仍然有一些东西是任何数据都无法记录的。譬如我对先生的爱和先生对我的爱,比如我们一起消磨的天南海北的清谈和漫无边际的争论,比如我们望着彼此的眼神,我们的梦……这是真正属于我们俩的生活,是一捧沙子和另一捧沙子在同一个沙漏里日复一日的融合,直到分不出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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