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河（组诗）

面对大河（组诗）

文/黑眸

一、三喻

一条河，是谁掷出画卷

铺开的一篇，锦绣华章？

有人以血汗，书写五千年的荣耀

有人以血泪，皴染，五千年的沧桑

一条河，是谁以雪山掐头

大海去尾，以《正气歌》的风骨

《逍遥游》的境界，制成的横琴？

弹奏过的人，无不青史留名

万代流芳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一条河，其实，也是一条路

每一滴水，都能决定

河流的去向

二、渔翁

浪涛声如咒语，卷起千堆雪

雪尽处，清仍是清，浊仍是浊

我，却不再是我

执竿的人，钓天，钓云，钓烟波

钓沉没心底的往事

那些不可释怀的悔意，恨意

在水面层层交缠，翻卷

最后，如一枚飘零的落叶，慢慢沉没

想来此生，所有美丽的遇见

都是一尾上钩的肥鱼

——可遇，而不可求

请原谅，我在最真挚的青春，把爱情

当作了诱饵

三、自渡

人类的每一声呼喊，不过都是纤夫的号子

终将消逝在，岸边的河沙之中

死亡如乌鸦，在白骨般的枯枝间盘旋

一个魂灵湮灭，河里

就多一粒，晶莹的沙

只有河水，奔腾而去

亘古不变

以身为舟，我向此生归处泅渡

却不得不学会随波逐流

以心为桥，我欲求逍遥

却在名利的浪涛间颤粟

我是一条鱼

有时，却要做一只隐忍的龟，一只含珠的蚌

一只超脱出世的水黾

一只自造“高塔”的螺

没办法，此生，或许谁

都不愿像河沙一样湮灭

谁都，欲戴冠冕

四、逆行之舟

与命运抗争到黄昏

浩荡的河水中，金汁流动，落日喋血

血块，最终凝固成黑夜

而明晨，当朝阳舞动光剑

浪与浪仍要倾轧

鱼与鱼仍要争斗

纵使，汇入以宽容

而著称的大海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

顺逆之间，谁能掌握？

此刻，我已是一只逆行的船

亲人，孩子，既是船上的重物

又是岸上的纤夫

或许每个人，都是唐吉诃德

一生，都在端着长枪，冲向各自

虚妄的风车

那么，冲吧！
Let’s 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