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冬诗三首

文/黑眸

雪是先从内心下起的

心先凉了，寒了，冷了

雪，最后才下到头上

——冬至，雪是先从内心下起的

而父亲笑着，将头上的雪，嫁接给梅枝

于是，刚硬的骨头上

一朵朵白梅，傲然怒放

再后来，一片白梅，唤出体内的血

开成了红梅

红梅挑出朝阳，朝霞，朝气

挑出一片春光

父亲笑着说，向前走，别怕

你看你的鬓角，今天

只有几丝清霜

冬风引

把秋天，这一盏凉透的茶，用力泼出

雪地上，就泼出人走后

那一行清晰的脚印。斜斜地，指向

阴云密布的余生

“一切尚未盖棺定论”

天公只是撒雪，像一场瘟疫过后

人们遍撒生石灰，杀灭人世的焦灼，燥热，疯狂

以及形形色色的欲望落空后，没来由的绝望

与迷茫

故此，须得以家，以棉袄，炉火，烈酒

甚至，温柔的女人

才可以一点点捂热，这一息尚存的人世

这一颗颗，冷硬的冰心

昨夜梦中，我自荒原打马而过

昨夜梦中，我自荒原打马而过

薄薄的霜雪，盖不住蹄声

四野清寂，前方只有一轮土黄色的太阳

悬在树梢，慢慢孵化温暖

远山俯首，一行蹄印，点出隐隐的春讯

枯草匍匐，在风中，莫名地颤抖

昨夜梦中，我自荒原打马而过

折一枝寒梅，藏于体内

折一段冷香，沁入骨中

再采几点冷眼中的寒光，融入血里

这样，喧嚣的夏天到来时，我才不至于

在蝉歌中沉醉

昨夜梦中，我自荒原打马而过

喘息声融化坚冰

怀揣一轮明月，我向着太阳奔跑

抬头，原野尽处，长发飘飘，身穿蓝裙的你

正站在春风里，频频向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