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熟了

文/梅良月

今天做核酸检测，在排队时不经意间走到了一片紫色的地面上。低头疑惑盈盈紫色何处来，抬头望去，才发现原来是桑葚熟了。

五月的图木舒克市已经是热风阵阵了，大家仿佛就在一夜间纷纷从厚重的棉袄里脱身而出，春装还没来得及多穿几天，便直接过渡到了夏季。女人们穿着各式靓丽的裙子在晴空下微笑，在清风中漫步；姿态阿娜，曲线曼妙。施工项目上管理人员和劳务工人们在强烈的紫外线的照射下，肤色逐渐变得黝黑而性感。桑葚，它们也在这般热烈的骄阳下一点点地改变了颜色，由青白稚嫩变得粉红娇羞，又到如今的紫黑饱满，黑中带红，红里透黑。一颗颗桑葚充满了甜香的汁水，轻轻一捏便将手指染上了它的颜色，须得轻柔拿起，小心放入口中，一抿，桑葚特有的果香味在口中迸发开来，微酸而清甜的紫红汁水混合着唾液咽下，口中的余香让人欲罢不能。

难忍在初夏时节对于香甜桑葚的渴望，我在傍晚时分向公司的小伙伴们卖了个关子。伴着夕阳踏着兴奋的脚步，我带着她们停在了那株桑葚树下，炫耀着我的发现。果不其然，在一片惊叹声中，大家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手伸向了被桑葚压弯了的树枝。你一抓我一摘，树上的桑葚摇摇身，树下的我们扭扭头。低的地方采摘完了以后，一个小伙伴突然将衣服解了下来，见这一举动，我们顿时心有灵犀地抓着树枝开始疯狂地摇起来，高处成熟的桑葚像雨般簌簌而下，落在衣服上，砸在我们的头上身上和地上，在纷纷落下的桑葚中，大家都笑了，这笑声肆意而快乐。夕阳逐渐消失在了远处天边，留下了绚烂美丽的橙红色霞光。

年华流逝，脚步匆匆。在社会和岁月的洗礼下，我们逐渐变得成熟稳重，也逐渐失去了一个孩子的模样。不论是刚出大学的新人，还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的我，都在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让人放心而刻意塑造外在形象，有意封闭内心世界。以往的那些自在天真的痕迹也在被一步步地封印起来。“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尽管生活和工作已经把我们雕刻成了中规中矩的大人模样，但在采摘桑葚的过程中，大家像是逐步解开了绳索，重启了童年的宝藏一般，纷纷说起了自己在童年中关于桑葚的记忆……

记忆中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桑葚是在老家的房子后面，那条小路旁的那棵粗壮的桑树。小时候我和儿时的玩伴在树下围在一起手臂相圈测量过它的周长，也曾调皮利索地爬到它的枝干上最后下不来，被吓到哭泣。眼泪留多少次也拦不住孩子的淘气，随着爬树技术逐渐高超，胆子也大得敢在它果实成熟时跟着小伙伴站在树上踩着树枝，跳着只有自己能懂的旋律，将成熟的桑葚摇摆落地，然后麻溜的滑到树下开始边捡边吃。晚春早夏，垂垂在绿叶间黑紫色的果实，存在就是诱惑，那桑葚的甜，甜到了我的心里，存留至今。疯玩过后，被桑葚染成了大花脸的我，用被紫红汁水染得斑驳的衣服兜住吃剩下的桑葚回家，给爸妈炫耀成果并分享甜蜜。即使偶尔会被揍上一顿竹笋炒肉，有喜有泪，但快乐和疼痛的交加，倒给童年抹上了特殊而美好的一笔……

远处的霞光从橘红变得血红，又渐渐变暗了下来。朦胧的灯光中，我们将落在地上的和衣服上的桑葚捡起来放到了盒子中。在最后的一片余晖里，向着家的方向走去。手上和嘴角仍旧留下了泛着香气的紫黑色的痕迹……或许不止留在了嘴角和手心，还留在了那一颗颗童心尚存，永恒灿烂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