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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宝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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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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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们终将逝去的中专生活

(一)

那一年,我十六岁,背起行襄,告别了爹娘,满怀着希望,来到了省城兰州——求学。

那一天,校长在迎新生大会上告诉我们: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那一夜,我们宿舍集体失眠。

从此,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普通中专9802班(简称9802)。

王圣果的字写的就是好看,别看他满口的武威话,唱起歌来还真好听;魏廷虎的眼睛是又小又亮,扑闪扑闪中谁知道藏着多少秘密;杜小敏的头发,是卷了又卷,千丝万卷里满含着智慧;十六岁的我们,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校园里的林荫道上,经常有高年级的女生挽着男生的胳膊轻轻走过;日落黄昏,操场里总能看见相依相偎的情侣。班里也有几名漂亮的女生,关于爱情,我们还一无所知。

下课后,也曾撕下作业本折成纸飞机,在教室里乱飞;上课时,也曾偷偷的低下头看五毛钱一天租来的小说。熄灯后的宿舍,便是心灵自由飞翔的天空。昏暗的烛光下,也曾把《平凡的世界》看了又看;巴掌大的收音机里,总会传出甜蜜而又温柔的歌声,伴着淡淡的音乐,“蓝色月光”的主持人每晚总会准时守候在我们的枕畔。

清晨食堂里的白面馒头,便是我们最好的早餐;偶尔改善一次生活,跑到校门口花一块钱买个大饼夹菜,那份奢侈总是令人回味无穷。

冬天到了,我依然穿着单薄的毛衣;父亲给的生活费已经所剩不多;白天,用跑步来御寒,晚上裹着衣服睡觉。锅炉房里冒出的青烟,在心灵上给了我很大的安慰。临近放学的日子,每天都吃五毛钱一份的洋芋丝和干馒头;只为了省下回家的二十六块五毛钱路费。

在那段青涩的岁月里,想跟女生说句话都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气,往往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时候最喜欢的事就是偷看小说,郁秀的《花季 雨季》也曾令人捧腹大笑,男生和女生之间的拘束总是叫人说不清楚。

元旦,班里举办的那场晚会,让男生和女生之间变得不再陌生,穿米黄色外套的姑娘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一夜,她长发飘飘;那一夜,她风采弈弈;那一夜,她声音甜美;那一夜,她藏在镜片后的大眼睛,好像在讲述着一个美丽而又动人的传说。

春天到了,校园里的花花草草都长出了新芽,女生宿舍前的迎春花,开的格外娇艳。焦世芳总是把厚厚的课本抱在胸前,轻轻的从教室里走过,男生们的目光齐涮涮的随着她移动;王丽娜的个头是又矮又小,红朴朴的脸蛋写满了天真。刘佩敏的长发总是扎在脑后,像极了初中英语课本里的“Lucy”;李伟华也会在下课后大声的唱着《青藏高原》。那时候的天是瓦蓝瓦蓝的天,学校后面的馒头山上偶尔也会飘来几朵白云。这样的日子,令人感觉美得不知道如何形容。

夏天,一朵朵好看的裙子,把校园装扮的分外妖饶。曹达仁把《高等数学》讲得极为认真,唾沫横飞中传递着一个个高深的音符;白巍老师的头发很有艺术,俨然一幅腾格尔的模样,可惜他给我们带的《房屋建筑学》,至今我依然还很迷糊。漂亮的英语老师,对不起我已经忘了你的名字,只有你的课上,我不再偷看小说——我在看你。只因为那时多看了你几眼,让我的英语从来都没考及格过。

那一年的夏天,班上组织了一次课外活动,班主任李勤政带着我们去了五泉山公园。感谢敬爱的李老师,从次我就和五泉山结下了不解之缘。上班以后我住的单位宿舍,恰好就在五泉山下,每逢周末我都要去爬山。爬山,不只是为了锻炼身体;爬山,更多的是回味我那逝去的学生时代。

那时候,我的身体很弱。记得上体育课,王汉生老师让我做引体向上,我一个都完不成;他让我跑五百米,哨子响了半天我还没反应过来,等跑到终点,居然比女生都慢。那一次,全班就我一个体育不及格,就连瘦小的王丽娜都及格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从此,我下定决心,每天都坚持锻炼身体。

临近毕业,学校里举办了一场运动会,我跑完了五千跑一万,不是为了拿名次,也不是为了班集体的荣誉,我只是想证明——我的身体并不差。

那时候的日子总感觉遥遥无期,可转眼之间我们就各奔东西。三年城市生活,让王丽娜红朴朴的脸蛋变得白里透红、美丽动人;我也不再害怕和女生说话;刘佩敏的长发依然扎在脑后,穿米黄色衣服的姑娘已经穿着职业装走上了工作岗位。

(二)

秋天的夜晚,清凉凉的月光洒满整个屋子,宿舍里无人入睡。窗外,馒头山的影子若隐若现,有蓝色的“鬼火”在山坡上游走。屋子里安静的可怕,同学们的心里都在想着一个致命的难题——工作!毕业之后去哪里工作?毕业之后到哪去找工作?花了很多钱来这里上学,上完后去干什么?

全班大多数同学都来自农村,我们的家里都不宽裕。那个年月,农村供给一个学生是需要全家老小亲戚朋友齐上阵才能够完成的坚巨任务。拼尽全家力量供给出来,毕业了确找不到工作,又以何面目去见江东父老。我们幼小的心灵早早的就开始熬煎,为找不到工作而熬煎。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只有清凉的月光伴着我们;多年以后,我写了本书叫《梦里月光》,月光,留给我的何止是忧伤。

毕了业的老乡,回来是一副建筑工人的模样。一身的黄土两腿的泥巴,给我们讲述校园外面的世界,听起来和外出打工的民工没啥两样:绑钢筋、推水泥、抱砖头……。

毕业之后,我们的未来就是这样,可惜当初千挑万选,各个都是学校里的尖子生。

左春民600分的试卷能考570,我不知道他的脑袋里是否安装了一台考试的机器,不然当年成绩优异的他为何毕业后沓无音信。

张慧超,中专毕业,回家后在建筑工地干了半年,实在苦不堪言,便摞下工作从头读起,从高中一年级读到三年级,一举成名天下知,不亚于古时候考中状元——披红挂花、打马游街;小小的高台县,出了第一名北大高材生,而这个人居然就是命运曲折曾经和我们朝夕相处三年的同班同学张慧超。毕业多年,从报纸上得知这个消息,当时着实浠虚感叹了好久。羡慕也好、感叹也罢,考上北大的是他,而我们依然老老实实的在工地上与砖瓦灰砂石做着最顽强的斗争。

杜旭坤,中专没毕业就退学,回家上高中,奥林匹克竞赛,接连拿了几次第一,正当我为他而高兴时,一场风花雪月的美丽爱情,阻断了他上北大清华的路。但是他确收获了别样的幸福人生。20115月,当我接到他结婚的喜讯时,驱车七百公里,从兰州赶到西安为他祝福。

赵文博,一个初中毕业考上中专的学生,居然把《高等数学》都能考八十分。

如此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杨明奎,居然把法律本科自考能全部通过,居然还考上了公务员;再比如杜小敏,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三皇五帝、唐诗宋词、古今中外、国家大事,他无不知晓,我们才惯以“博士”的雅号。

绝不是这些人的头脑有问题,只是当年的这个教育制度太坑爹;且不说他们的智商有多高,但个个绝对都是考试的好料,在中国,只要会考试,前途一定很光明(不包括我们当年的这些中专生)。说一千道一万,这样的人才毕竟是个别,大多数同学都和我一样,毕业后选择了建筑工地,和一帮粗鲁的民工成天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稀里糊涂做了半辈子的建筑工人。

建筑工地上的月光依然清凉,每一个值班的夜晚,在吵杂的塔吊声、打桩声和混凝土输送泵的交响曲中,也曾抬头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偶尔也会想起在学校里的日子。八月十五中秋节,我和张建彪在乱七八糟的建筑工地上,借着一杯清茶、两瓶啤酒,共同望着天空清冷的明月,一边值班一边喝酒。度过了毕业之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度过了又一个不眠的夜晚。

明月年年照相思,那时候的我们,被繁重的劳动压的喘不过气来,连相思也忘了。值一晚上夜班,第二天早上还得上班,一直工作到中午吃完饭,才勉强可以回到工棚休息一会,到了晚上又开始重复第一天的工作,这样的日子现在想起来居然也很美好,人真是一个健忘的动物,建筑工地上的酸甜苦辣居然也能酿成一壶纯香的美酒。

我已经离开建筑工地很多年,借此向那些依然奋斗在建筑工地上的老同学致敬,向亲爱的张建彪同学致敬!借用校长的那句话来结束今天的回味: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希望和我一起在建筑工地上奋斗的同学们个个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往事,很遥远;岁月,很漫长。磕磕绊绊中,我们共同走过了十几个春夏秋冬。这一份情谊用语言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三)

那年春天,校园里桃红柳绿、茑歌燕语,好不热闹。

有一天早晨第一节课刚好是白巍老师的《房屋建筑学》,课堂上,突然少了十六名学生,八名男生八名女生。

逃课,是大、中、小学校普遍存在的现象,但像这样的集体逃课,站了二十年讲台颇具艺术家风范的白巍老师可能也是第一次遇到。

当时我是班长,白巍老师问我:这十六名学生去哪了?

我一时张口结舌,答不上来。关键是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平时,总有三三两两的同学不来上课,每次我总是以事假或病假而搪塞,把班长仅有的这点权利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所以我这个班长做的很好,学习好的同学喜欢我,学习不好三天两头逃课的同学更喜欢我。有了我,他们便可以放心的在宿舍里睡觉,而不担心会被代课老师抓住。

可惜这一次,人太多了,我已无能为力。总不能说他们十六个人都集体有病吧?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说:“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诚实有时间也很重要。这是白巍老师说的,至今我依然记忆犹新。

全班共四十八名学生,缺席十六名,教室里一下子空出一大片。白巍老师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批评,他反倒来了兴致,合上书本,开始给我们讲述当年他上学时的情形,开始给我们讲述同学间的友情,开始给我们讲述做人的经验,开始给我们讲述人迹交往的常识。只因为他们十六个人的缺席,让坚持上课的我们收获了别样的知识。十五年后,白巍老师讲的《房屋建筑学》我早已经忘记,但是他对人生精彩的阐述,时时在我耳畔回响。每逢人生的十字路口,老师那慈祥的眼神、旷达的胸襟、智慧的人生经验总会引领着我走过生命中的一个又一个坎。让我的人生也渐渐变得五彩缤纷。感谢敬爱的白巍老师,祝您长命百岁。

下课之后,白巍特意把我留下,中午我们一起在学校食堂吃的午餐,吃完饭,他带着我要去女生宿舍看个究竟。当时学校有规定,男生不能进入女生宿舍楼,面对楼管大爷,白巍老师耐心而又十分客气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我才特批可以进入女生宿舍。

那是我第一次走进那个神密的地方,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激动之余,我跟着白巍老师敲开了女生宿舍的门,干净的床单、洁白的蚊帐还有那一串串挂在床头的风铃,女生的宿舍和男生的截然不同。只可惜宿舍里只有一个人,害羞的坐在床沿上,老师问了半天都没能问出一句话。

接着我们又来到了男生宿舍,依然没有找出旷课的十六名同学去了哪里?下午白巍老师要去出差,临行前,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找到没来上课的十六名学生,一定告诉他们不上课没有关系,但千万别做出什么出格的傻事。

多年以后,我才搞清楚了他们十六个人的行踪。那天他们只是去黄河边玩耍,那天他们只是去和“黄河母亲”一起拍照,那天他们只是被黄河两岸的美景吸引而忘了回学校的路……

为了看美景,我常常去黄河边。刚毕业时和杜小敏、魏廷虎、王圣果一起去;后来我一个人去;再后来恋爱了,我和她一起去;现在,我和孩子一起去。黄河,不仅承载着我的梦想,也见证了我的成长。

关于黄河,还有更为深刻的记忆:那天,大雨过后,夕阳正红,远远的天空有一弯彩虹;脚下的滨河路绿树成荫,树荫婆娑中,你笑靥如花,他略含羞涩,一把细纸伞,撑起了整个天空。我远远的站在桥上看风景,风景中有你有他,那时的我真心的为你们祝福!谁知一年之后,确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她嫁为人妇,他依然单身。虽说后来我们仍然经常相见,虽说后来我们依然结伴而行。可时光再也回不到从前,如果那天,我是月下老人,肯定找一根无比结实的红线,把你们牢牢的栓在一起;如果那天,我有一个照相机,我一定把这幅美景留存进我的影集;可惜那天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一颗真诚的心,可一点也没有用。这幅美景只能在我的脑海中留存,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清晰。

当有一天我们老了,不知是否还会不会再现那动人心魄的一幕: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相互掺扶着从滨河路上走过。雨过、天晴,油纸伞合起来便成了拐棍,帮助我们走过这艰难的人生。如果有这样一天,我一定请最好的摄影师,早早的守在桥头,为人间留住这温馨而又浪漫的一瞬。

此生能有这样一个瞬间,此生能有这样一个朋友,我们的人生还有何求?

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

(四)

毕业,说来就来。

短短三年中专生活转瞬即逝,伤感迷漫着整个校园。

教室里不再有欢声笑语,花园里的玫瑰静悄悄的开、静悄悄的败;同学们三三两两拖着行李,走出校门,走进社会。

三年中专生活,终于让我不再害怕和女生说话;临行之前,和班里的漂亮女生们一起合张影,给毕业前的伤感增添了一抹亮色;就是不知道拍照时王丽娜跑哪里去了,你们宿舍就差你一个。十五年后,我已经忘了当时是谁替我们拍的照片,莫非就是你?请愿谅,时间太久我真的记不清了。

毕业之后,这张照片一直夹在我的自考课本中,每当我看书累了或者想偷懒时,眼前总会浮现出你们的笑容。

刘佩敏,借此真诚的向你道一声谢谢!在那些苦燥而又乏味的漫长岁月中,是你的一句话一直在鼓励着我前行;让我看到了别样的风景。

那天,在酒泉公园:夜深、人静、微风习习、花香阵阵。你的忧伤、你的孤独、你的无助、你的困惑,像涓涓细流,漫漫从我心头划过。要不是那夜的风越来越大,要不是远处传来的那一声声可怕的狼叫,我不知道时光是否会就此凝固,我不知道我们是否会这样并肩说一夜的知心话。

那天,在武威的大街上,沙尘迷漫、冷风刺骨。我等你下班,你请我吃“雪莲宫”的火锅,瞬间温暖了我的全身。吃完饭,我踏上了开往兰州的火车,你留下来继续寻找人生。

毕业之后,我们总是聚少离多;你说你夜里经常失眠!我们也曾集体失眠。

那一年,在晏家坪。王丽娜、王梅桂、周晓燕租住的小屋,聚集了十几名同学。在晏家坪的“乡音酒家”吃过晚餐。聚在你们的宿舍里,我们一起玩了个游戏,后来我才知道这叫“真心话大冒险”。

那一夜,无人入睡。

博士说:将来他要找一位身穿白色长裙,长发飘飘的女郎红尘做伴;

朱虹说:将来她要找一位诚实可靠、顾家、对她父母好的男生;

王梅桂笑而不答;

王春燕只顾低着头翻看一本“口袋书”;

魏庭虎像个女生一样羞羞答答坐在床角,几番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突然,懒发琴说她想找周华建,我们大家都笑了。

……

说完了真心话,我们大家又围坐在一起玩扑克牌。时光在说笑声中流逝,不知不觉天就亮了,又该去上班。纵使有千般留恋也只好挥手而别,纵使有万语千言也只好留到下次聚会时再说。挥挥手,我们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我坐在上班的公交车上,不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口水流了一滩,等睁开眼,发现早已经坐过了站,赶紧下车,揉揉睡眼,跨过马路去坐返回的公交,路边有厚厚的积雪,公交车行驶得很慢,不知不觉睡意再一次袭来,我从坐位上站起来,强打起精神,坚持着去上班。

那些日子,隔三差五我们总要聚一聚;大家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男生和女生也不再拘束,感觉就如同姐妹兄弟,那份情谊令人终生难忘。

有一次聚会,在我宿舍,从“小三峡酒店”吃完饭,买了水果瓜子等小吃,围坐在我的宿舍里,不料天公不做美,倾刻间大雨如注,不一会儿马路就被淹了。正当我们在赞叹好一场大雨时,朱虹的手机铃声急促的响起。接完电话,她的脸上布满了阴云,她说:“我要回家!”

眼看着门口的马路上雨水已经漫过了人行道,我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清楚,此刻她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要回家,就不能等雨停了再走。她拉起王丽娜,冲进大雨,我拿着一把伞从后面追来,确怎么也拦不住。她铁了心的要回家,我要送她回去,她坚决不让。我们就这样在雨中僵持着,她伸开手不停的招出租车,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雨下个不停。我怎么劝也劝不住,好不容易,有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她和王丽娜挤了进去,瞬间就消失在茫茫雨雾之中。我望着她们远去的方向,好像失了魂一样定定的站在雨中。过了好久,才慢慢转身来到宿舍。宿舍里人声鼎沸,同学们已经玩的不亦乐乎。而我全然没有了玩的心情,痴痴的傻傻的,眼前只有她焦灼的眼神。

多年以后,我才彻底明白了那夜她反常的举动;多年以后,我才彻底明白了她说过的“顾家”两个字有着很重的份量;多年以后,我替她分担了一部分忧愁;下雨的夜晚,她不再害怕。

那时候的聚会,更多的是回味。

一个大饼,两个人可以分着吃;一根烟,三个人可以轮流着吸;一颗西瓜,我们四个蹲在马路边吸溜溜的吃。

小巧玲珑的王丽娜穿上高跟鞋也敢和我比身高;肥头大耳的魏庭虎当年瘦的真像只猴;博学多识的杜小敏偶尔也会犯迷糊。

(五)

又是一年桃红柳绿的时节,馒头山上的野花静悄悄的开了又败,一年又一年;学校门口的大饼夹菜依然是那么的好吃;校园里的男生女生们,走了一波又来一波,来来去去中已经过了十几个春秋;那座破烂的教学楼依然是那样破破烂烂,只是教室里再也没有了我们的身影;女生宿舍楼前的迎春花依然羞羞答答的开,依然安安静静的败;大操场里的草依然长的很长。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一切都不再是原来的模样。

毕业十年,当我们再一次相聚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校园里时,每个人的心中难免都有些许的感慨。再吃一碗学校门口的鸡肉炒面,味还是当年的那个味,只是吃的心情不一样了。当年吃的是奢侈,如今更多的是感伤。

打电话联系了几个月,在网上又商量了几个月,一切现代化的联络手段都用上了,最后也只联系到了班里一半的同学:赵文博不远千山万水,从浙江赶来聚会;刘佩敏坐了一夜的火车从酒泉专程赶来,王丽娜从天水赶来,李奋飞从张掖赶来,杨勇从庄浪赶来,焦世芳从刘家峡赶来,杜小敏从舟曲赶来,深深的感谢你们!

在学校的大操场上再留一张影,十年前参加运动会的场景仿佛还在昨日,主席台上“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那几个大红字还是我当年上学时用油漆描的。过去了十几个春秋,依然鲜亮如初。班里的漂亮女生,一个一个确像小鸟一样都飞走了。

在学校破旧的教学楼前再留一张影,十年之后,我们还会回来,还会再一次相聚在你的身旁,还会再一次的叙说年少时的青涩和迷茫。

相聚总是很短暂,和同学们聚在一起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离开校园,我们相约在徐家山。

徐家山,留下了我们的欢声笑语;徐家山,也见证了刘佩敏的酒量;徐家山,给了我们大山一样的胸怀;徐家山,也让杨勇醉的东倒西歪。

那一夜,酒喝醉;那一夜,人未归。

王圣果烤的羊肉就是好吃,在火炉子上把一串串羊肉烤到焦黄,满山遍野都弥漫着它的香味;杨明奎下手确实很快,刘佩敏好不容易烤熟了两个鸡腿,还让他抢走了一半。王海庆长的确实很帅,翘着二郎腿坐在塑料椅子上便是一道迷人的风采,吸引着四名漂亮女生不断地给他递茶倒水。焦世芳的手艺确实不懒,能把年糕和洋芋串到一起烤熟了吃;别看王丽娜的个头又矮又小,一口能吞下半个菠萝,尽管噎的直流眼泪,还不忘递给杜小敏一根黄瓜吃。同学间的友谊就这样不断的传递着。

日落西山,徐家山又怀复了宁静。霓虹闪烁,音乐响起,大家围坐在一起,共同回味那段青涩的岁月,说到动人处,也曾流下了欣慰的泪水。李奋飞的歌声还是那么富有磁性,岁月留给他的只是几份男人的伤情;李世武的嗓音依然是那样的好听,只是建筑工地上的风吹日晒让他俊美的脸庞看上去有些黝黑,反倒多了一些成熟男人的魅力。王圣果数十年乡音不改,用武威话给我们唱了一首《哭砂》。周华建的《朋友》,依然是大家的最爱。“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的旋律犹在耳边,只是我们的相聚已接近尾声,千般留恋万种相思都融解在酒里。那一夜,我们一醉方休。

第二天的太阳依旧升起,徐家山又怀复了往日的热闹。中午,在“云峰”吃完了散伙饭,各自又踏上了各自的旅程。

再过十年,也许我们还会相聚!

再过二十年,也许我们还会相聚!

再过三十年,也许我们还会相聚!

再过五十年,也许我们还会相聚,也许不会!

再过一百年,我们肯定会在另一个世界里相聚!

同学,不只是一辈子的朋友!下辈子,我们依然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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