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儿子

1

最近几天，庄山镇镇长郭明义的办公室门前，总有认识的不认识的操着各种口音的陌生人来找他，让他不厌其烦。最后，他不得不偷偷的躲到单位会议室里，关着门在里边办公。单位上的同事都知道这个情况，有什么事需要给镇长汇报或者找镇长签字就去三楼的会议室。

让郭明义烦恼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为这件事能够顺利推进已经努力奋斗了两年多，眼看前期的各项工作基本结束，下一阶段就可以具体实施了，可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让他犯难了。事情咋就这么巧，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一切按照国家规定，项目一落地，该招标就招标，该怎么招就怎么招，谁中标他也说了不算，让他们去公平竞争，只要把工程的质量关把好，只要把他辛辛苦苦一手跑下来的这个项目运作成功，也算是他为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做了一件实事。他不求老百姓如何夸他，只求老百姓不要骂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可问题是，就在他这个项目落地招标的前一天，国家规定变了，明明以前是两百万以上的项目必须公开招标，而他这个项目设计院的概算做出来后都四百多万了，按照国家规定需要进市公共资源交易中心，公开招标天经地义，这就不是他操心的事了。可问题的关键是，在这个项目招标前一天，办公室秘书小李拿来了一份文件，国家调整了招标限额，工程类项目四百万以上采用公开招标，四百万以下怎么办，文件上没说，没说就没说吧，他又不是专门管招标的，顺手就把文件放到桌子上，开始忙别的事了。

第二天上班，办公室来了一位穿西装打领带夹个公文包的陌生人，一见面就热情的向郭镇长伸出手来，握着郭镇长的手说：“郭镇长年轻有为嘛，进步很快，进步很快，好好干将来必定大有前途！”郭明义握了握手，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但是看到人家如此热情的招呼他，他也不好意思怠慢人家，就只好让进了办公室。这个陌生人一进门就说：“我是市局的张俊武局长介绍来专门做工程的，我叫刘万喜，几年前有一次咱们在兰州吃饭，市局的张局长那时候还在你们这当书记，就是他带着你一同到兰州来办事，我在兰州接待过你们，那天张局长喝多了，还是我和你把张局长扶到宾馆的，想起来了吧？”郭明义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来了，他和张书记去过很多次兰州，在兰州几乎天天晚上都有人请张书记吃饭喝酒，张书记几乎天天晚上都喝的烂醉，他实在想不起来是哪一次了。不过也没关系，既然如此，那就开门见山谈事情吧。郭明义拿起茶壶给客人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专注的望着眼前这位穿戴整整齐齐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客人，脑子里还在不停的思索着到底是哪一次见过这个人？只见这位客人，从沙发上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恭恭敬敬的递到郭明义的眼前，郭明义接过名片，看见名片上写着“金山国际建设集团公司业务经理刘万喜”。他的脑海里顿时闪过了一个念头，金山国际建设集团不是张俊山的公司吗？张俊山不是张局长的弟弟吗，他不是去市上干大项目了吗，咋能看上镇里这点小活。再说这张书记都调走好多年了，当年组织把他调走，主要就是因为他这个弟弟在镇上干的这些豆腐渣工程太多，修的马路刚刚交工验收，一场大雨路基就塌陷了，害得庄山中学的老师学生天天在泥坑里走来走去。修的农贸市场，商贩还没全部搬进去，一场大风，屋顶的彩钢板就刮下来了，还砸伤了一个拾垃圾的老太太。这些事情要不是他哥在上面罩着，又是找人又是花钱。总之，每次事故总能和自然灾害挂上钩，他那时候刚刚大学毕业到镇政府上班，负责写材料。他都不记得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把汇报材料修改了多少遍，他写一个又一个的报告，书记组织召开一遍又一遍的会，商量来讨论去，最终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然后再想办法上报维修项目，再想办法问上面要钱，这一来二去之间，搞得小小的一个庄山镇天天尘土飞扬，不是修马路就是盖楼房，年年在搞基建，确又年年搞不好。搞的老百姓怨声载道，最后有几个拆迁户实在忍无可忍，联名告到了县里，县里信访部门不管把这事给压了下来，他们又联名往省里告，结果还没走到省里，去省里的面包车就出了事故，好端端的跟一辆翻斗车就撞上了，一死三伤。最终交警队的处理结果是面包车超速行驶负全责。这件事在小小的庄山镇传播的有模有样，后来有人就指手画脚的说撞上面包车的那个翻斗车就是金山建筑公司的，专门停在路上等着上省城告状的面包车过来，撞车的地方路面平直，一无村庄二无岔路口，但路边是十几米深的悬崖。当然这只能当作传说，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这个传说在庄山镇传说了好多年。郭明义当时还只是个刚从学校毕业上班不久的大学生，对事情的整个经程并不了解，他不好下结论。但是他们这个庄山镇每天尘土飞扬的在修路倒是实情。他收回思绪，转眼望着坐在沙发上的这位客人问道：“你们老板是不是叫张俊山？”刘万喜连连点头说：“是、是、是！原来书记和我们老板熟悉啊！那这事就好办了，那这事就好办了。我不打扰你了，你忙吧，我走了！”说着就从郭明义的办公室退了出去。

郭明义皱皱眉，把桌子上的名片拿起来扔进了垃圾筒。

2

接下来的几天，郭明义为敬老院项目的事忙的不可开交，他和造价咨询公司已经签订了委托合同，造价咨询公司正在按照图纸做工程预算，图纸上有很多不清楚的问题，造价咨询公司提了答疑，镇上没有一个人看得懂，郭明义就从县建设局请来了一位工程师，他成天和这位刘工程师在一起研究图纸上的问题，研究如何调整才能尽可能的节约资金，研究如何调整才能尽可能的满足使用功能，还能保证工程质量。工程质量和投资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要想提高建设标准就得加大投资，要想节约投资，标准就上不去。郭明义认真的听刘工程师给他讲解图上的一些细枝末节，考虑到老年人行动不便，哪里应该安装扶手，哪里应该安装防滑装置，哪里应该设置无障碍通道，哪里又应该增加语音急救系统等等，一大堆的专业术语，郭明义有时候也似懂非懂，但他始终坚持一个理念，要做就把这个敬老院做成精品工程，做成一座现代化的既能满足老年人日常生活需要又不至于太奢侈浪费，该花的钱一定要花，不该花的冤枉钱一分也不花。刘工程师和造价咨询公司的专业人员就图纸上的问题讨论了好长时间，郭镇长就一直坐在旁边认真的听着，有时候还拿出笔在本子上记一些数据，有时候还拿出计算器反复的计算，他在心里一直在做着比较，采用什么样的方案，既能节约资金又不会降低工程的使用功能。他近乎苛刻的要求，连从省城来的造价咨询公司的专业人员都感觉到犯难。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较真的地方官员，有时候甚至为几千块钱的小事情都要争论上老半天。

这些日子里，陆陆续续总有陌生人来庄山镇找郭镇长，起先他还腾出一点时间来接待，后来就干脆躲着不见了，来的这些人都是一个套路，一进门就说自己是某某领导介绍来的，一进门就递名片，然后递烟让茶之后开始坐下来侃侃而谈，谈着谈着他就听不下去了，来得人把自己的实力吹得比牛皮还大，这听得人就感觉到厌烦了，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他好多次都不得不站起来很不客气的打断这些来人的谈话，送他们出去。后来他实在陪不住了，就躲到了会议室。他总结出来了一个经验，来的人都说是市上或者省上某个领导打过招呼的，说出来的那些领导对他这样一个小乡镇的镇长来说都很吓人，官都比他大好几个级别，他们好像猜中了他的心思一样，知道他不会打电话去核实，所以坐下来说开就收不住了，跟某某处长某某厅长称兄道弟就像自家人一样。把你们镇上这点小活谈笑之间就樯橹灰飞烟灭了，根本用不着你镇长亲自动手。

郭明义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头，所以他索性给办公室小李说了一声，自己躲到会议室去，来的陌生人一律不见，让自己单位上的人有什么事都到会议室找他，外面的陌生人在他门口等一会儿，看郭镇长不来，就夹起包包走了。

这天，郭镇长正和刘工，还有造价咨询公司的马工在一起讨论房间里要不要地暖的问题，咨询公司的马工经过测算，给的建议是取消地暖，因为地暖一个平方差不多要七八十块钱，咱们这栋楼两千多平方光地暖就要花十几万，再加上采暖管道、锅炉房设备等差不多要五六十万。如果把地暖这一项取消，造价就可以控制在四百万元以内，在四百万元以内就不用去交易中心公开招标，可以节省一部分招标的费用，更重要的是还可以提前开工，因为招标从发公告到招标公示结束差不多要一个多月，现在正好是春末夏初，天气暖和，尽早开工就可以尽早建成，在今年冬天来临之前敬老院里的这些爷爷奶奶们说不定就可以搬进新楼，就可以住上新房子。至于取暖，以前的旧楼房里普遍生火架炉子，现在还是生火架炉子，没有什么区别。设计院刘工的建议是取消地暖，改成暖气片，采暖管道和锅炉房设备不能取，只不过把地暖改成暖气片，这样既不影响取暖也能节约造价。郭镇长思虑再三，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是要做就做最好的，既然地暖取暖效果好，对于老人来说，屋子里没有了火炉子，就不担心有煤烟的问题，屋子里没有了暖气片，不仅可以增加空间，主要的是老人腿脚不灵活，尽量在房间里不要有一些管道，以免瞌瞌绊绊。

他们正在讨论，办公室的小李急急忙忙的跑上来说：“县委办公室打来电话，让你赶快去县上开会”。郭镇长问是什么会，小李说办公室刘秘书没有说，只说是县委书记亲自安排的，让他尽快过来。

郭明义急匆匆的赶到县城。

3

来到县城，刘秘书带着郭明义去了龙泉山庄，这座位于县城南山半坡上的别墅山庄，不对外营业，只是一家私人会所性质的四合院，院内装点着奇花异草，门口有一座偌大的假山，山上有凉亭有渔翁，山下有小溪有扁舟，还有两只白天鹅在小溪中游泳。整个院落窗明几净、风轻云淡，给人一种超凡脱俗之感，只是在倒座正中间，端端正正的摆了一尊红脸关公像，一看就是用模子整体倒出来的那种，线条僵硬，面目呆板，关公像的前方条桌两端各摆了一束塑料扎的牡丹、莲花。条桌的正中间放置着一个鎏金香炉，香炉里燃着三枝香，香烟袅袅。和四合院的整体氛围显得有点不够协调，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庙不像庙殿不像殿。郭明义顾不上欣赏院内的各色陈设，只是跟在刘秘书身后，步履匆匆的跨进大门，院子四周的音箱里飘荡着轻轻的古筝声。

县委书记正和几位客人坐在东厢房里的红木椅子上，围着根雕大茶台喝茶。刘秘书走到门口，弯腰进去在县委书记身旁耳语了几句，县委书记抬起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郭明义，点了点头示意着说：“小郭，有什么事进来说”。

郭明义前脚刚跨进门槛，就看见左侧椅子上坐着的一位客人非常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飞快的在脑子里检索了一遍，还是没想起来。这时，只见刘秘书悄悄的从东厢房里退了出去，并且轻轻地带上了门。

这时，坐在椅子上的另一位客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郭明义，然后对县委书记说：“强将手下无弱兵，看来刘书记很有用人的眼光，这小伙子看上去很精干，确实是一表人才啊！”县委刘书记勉强笑了笑，点点头说：“王总过奖了，我们这穷山恶水的，但凡有点本事的，都远走高飞了，我这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能有个人用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有王总的本事，才真正是慧眼识英才，谈笑之间，都是几千万上亿的大单子，哪像我们这些小地方，没见过世面，有个三五百万的小活，就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忙得团团转，还忙不出来个名堂。”

“刘书记这话就客气了，三五百万也是活，苍蝇再小它也是肉，现在工程越来越难接,哪还敢像以前那样挑肥捡瘦的，手下几百号人成天等着我一个人吃饭，能有口饭吃也就不错了，确实不容易啊！”坐在椅子上的这位客人说完后拿起茶杯，浅浅的泯了一口茶。这才伸出手来，自我介绍说：“我是金山国际建设集团的副总张金凯，和你们刘书记是老朋友了。”说完笑着和郭明义轻轻地握了握手。

郭明义站在茶台前，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笑着和张金凯握了握手。握完手才猛得想起来，有一次他从会议室出来，站在他办公室门口夹个公文包等他的那个人就是坐在王总旁边的这个人。他还没反应过来，坐在王总旁边的这个年轻人就站了起来，也握了握郭明义的手说：“我是金山国际建设集团的市场部负责人，我叫刘万喜，我们在贵单位见过一次面。”郭明义勉强笑了笑，点点头说：“最近有点忙，那天是见过一次面，也没有做详细的交谈，实在抱歉！”

“小郭啊，以后工作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抓在自己手里，当领导要有格局，要学会权力下放，要学会用人，不要把自己总是忙得团团转，到头来工作还是推进不了。这样的领导怎么带领大家往前奔，领导要做领导该做的事情，那些具体的工作你就安排给手下的人去做，你只管把握大的方向就对了，要学会当领导，不要把你当干事的思维用到现在当领导的岗位上。张总和刘部长是我多年的朋友，也不是外人，我今天给你说这些话，就是对你最近一段时间工作的批评，市上都有领导给我打电话，说派过去接洽的人找不到你这个镇长，镇长成天忙得顾不上吃饭睡觉，你看你，这耽误了多少事。非得把你叫到跟前给你说，你才能听懂吗？”县委书记对郭明义说道。

郭明义一直站在茶台旁，听着县委书记说话，他只是勉强挤出一点笑容，等县委书记说完，郭明义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县委书记看郭明义一副呆头呆脑不知所措的模样，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提高了嗓门说：“别人一点就通，你非得叫我把话给你说透，就你镇上那个敬老院的项目，要不是张总帮着给上面说话，你就能轻而易举的把项目批下来，你想得也太天真了，既然有高人在背后为你搭桥，你就不能忘本，这个项目已经落地，即将进行招标，正好赶上国家招标政策调整，把你那个项目控制在四百万以内，内部议个标，让他们金山国际建设集团去干，你也轻松，等活干完了结算时把招标时减掉的内容再补上，谁会说你的不对。在工程实施过程中有很多不可遇见的因素，这都是国家允许调整的，不然为啥叫预算，预算预算就是预估着算嘛，等活完全干完了，干多干少再据实结算不就完了。这样做有什么不好？你非要盯着个图纸研究来研究去，你能研究出个子丑寅卯来吗？今天我给你说清楚，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市上相关领导的意思，金山国际是谁的公司，想必你也清楚。以后有什么事，你多动动脑子，别尽给我找麻烦。”

郭明义惊得目瞪口呆，想说什么，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自己千辛万苦跑下来的项目，咋就是高人在背后搭桥了，还有造价咨询公司做出来的预算明明四百万过了，咋就能控制在四百万以内，咋就内部议个标算了，招标时减下来的内容结算时还能增加进去吗？这样做可都是违法的事啊！他越想越害怕，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只听县委书记又说：“再没什么事，你去抓紧落实吧，我和张总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谈。你现在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要想进步，你就得把点给我踩准了，别掉队！关键还有一点，脑子要灵活，不要做事一根筋，这个地球离开谁它都不会停止转动。你回去好好想一下，我等你消息。”

郭明义从茶台前的椅子上站起来，张总和刘部长只是象征性的向郭明义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郭明义转过身，从东厢房的包间里走了出来，感觉自己的双脚好像沾满了泥巴，沉重得抬不动腿。

4

郭明义从县城回来，就接到了母亲病重的电话，他没有时间回家去看，他的办公室门口还围着好几波人，有关于敬老院工程建设的，也有镇上其它一些事情，比如精准扶贫帮扶户、比如石峡村开采矿石环境污染的事，比如北堡子村村委会主任因贪污公款畏罪上吊自杀的事等等等等，都等着他来处理。他忙得团团转。在回来的路上接到同学魏军珠的电话，他本想回老家去看看，只是由于这个项目的时间安排的非常紧张，他想早一天建成，早一天解决孤寡老人养老的问题。只好就委托自己的好朋友自己的发小魏军珠把母亲先送到县城医院，他回去忙完这一阵，晚上下班了再去医院。可没想到，自己一回到单位，单位办公室门口在排长队，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来不急喝一口水，就好像医院里名医馆的大夫把脉问珍一样，一个一个的接待，一件事一件事的处理，当场能解决的当场解决，当场解决不了，需要开领导班子会决定或者向上一级政府反应的，他都一一记录在桌子上的笔记本上。厚厚的大笔记本是他第一天当镇长时从新华书店买的，这才短短半年时间，他已经快要写完了。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他经常忙到半夜还下不了班。弄得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也怨声栽道，镇长不下班，办公室的人员就是下班回家了，也会被叫回来，因为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甚至有时候半夜十一二点钟了，镇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往往在这个时候，他把需要接见需要面谈的工作基本都办完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开始做一些书面的工作，比如写工作汇报，写各种报告，查看镇上的各类报表，这些都是镇上的日常工作，本来有办公室的人员负责，但他总是不放心，总要一一过目，而且每次总能发现问题，工作报告写的不合适就开始修改，报表数据不合适就重新调整。半年多来，在他手下工作的人员也渐渐掌握了他的这个工作规律，往往是一下班就先跑回家吃饭，吃完饭有事没事都会去单位上转一圈，这一去只要发现镇长办公室灯亮着，就总会有大大小小的一些事。时间长了，人们也都习惯了镇长的这个工作规律，也就慢慢的适应了这个节奏。一天所有的工作结束，镇长还有一个记日记的习惯，他总是喜欢把这一天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在日记本上记下来，他日记本的首页上写着一句话：群众之事无小事，我也是一名群众，但我更是一名为群众服务的人民公朴，我是人民的儿子，我要时时刻刻坚持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来开展各项工作。

今天也不例外，等他把一整天的工作忙完，在日记本上简简单单的像记流水账一样把今天的事写完之后，一看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他赶紧开着车往县城的医院赶，因为母亲还在医院里，母亲最近几年身体一直不好，自从上一次脑溢血抢救过来之后，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清醒的时候和好人一样，有说有笑，能吃能喝，除了左半个身体和手脚不灵活以外，其余再看不出来有什么症状。可是有时候会反复出现思维不清醒，甚至昏迷的症状。这一次是他的同学魏军珠跑到镇政府找他，找不见他，打电话不接，想着是中午，会不会去家里吃饭休息了，然后就跑到他家里去找，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他母亲一个人摔倒在院子里，连忙拨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魏军珠就自作主张打电话叫来了120救护车，等县城的救护车开来时，郭明义还站在龙泉山庄会所里听县委书记讲话。等他出来开上车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一看是魏军珠打来的，魏军珠最近几年听说考了个一级注册建造师，然后就从原单位辞职自己开公司了，也在做工程。郭明义还以为是他的这位老同学奔着乡上敬老院这个项目来找他这个镇长的，他皱了皱眉，就把手机放到了副驾驶的坐位上，发动车子，向镇政府驶去，由于他开的太快，在羊把式坡上还差点和一辆救护车撞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不再想县委书记刚才说的话，专心开车往镇政府赶去。就在他马上到达镇政府时，魏军珠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他才知道是自己的母亲病倒了。

赶到县城医院，看到母亲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屋子里很安静，魏军珠靠在一把椅子上看着手机，他轻轻的走过去，没有惊醒母亲，只是把自己的老同学叫了出来，在楼道里，他拉着老同学的手说今天多亏了你，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回去休息，晚上我来陪。

魏军珠看是郭明义来了，就简单的把他母亲的症状给描述了一番，匆匆拿起手机，回家去了。医院里，时不时有病人发出一两声疼痛的呻吟，显得格外的寂静，郭明义靠在刚才魏军珠坐的椅子上，瞅着熟睡中的母亲，自己不觉也阵阵困意袭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他再一次睁开眼睛时，看见穿白大褂的一位护士正在给母亲手上扎针，他赶紧站起来，护士给他交待了一声就出去了，这时母亲已经睁开了眼睛，看到是郭明义站在病床前，眼角不觉流下了泪水，颤巍巍的说：“今天多亏了你那个同学，今天要不是他忽然跑到家里来找你，你妈说不定就见阎王去了。对了，你那个同学到哪去了，昨天下午一直是他在医院里忙进忙出的，你抽空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郭明义抓着母亲的手说：“妈，你放心，等你病好了，我把他请到家里来，我们一起包饺子吃，我记得他最喜欢吃你包的饺子了。”

郭母微微笑了笑，又闭上眼睛，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不一会儿，郭明义的手机就开始响了起来，他隔三五分钟就跑到楼道里去接电话，隔几分钟就出去接电话，连隔壁床上的病人都投来了厌恶的眼神，他不得不把自己的手机调成震动，一直拿在手里。结果没过多长时间，魏军珠就提着早点三摇大摆的来到了医院。他给郭明义买了一个饼子夹菜，给郭母买了包子和稀饭。护士说吃饭不影响，于是他们就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吃了起来，郭母吃了一个包子喝了一碗稀饭，剩下的包子郭明义全吃了，他才想起来，昨天下午太忙，晚饭都没有顾上吃。

吃完饭，魏军珠就说：“郭镇长是大忙人，你去忙你的事去，医院里今天我陪着阿姨，等明天周末你休息了，你再来尽孝。”

郭明义还想说什么，不料他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他低头一看又有电话打了进来，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他不想接，又害怕耽误什么事，因为有很多老百姓会给他打电话，如果是手机通讯录里他认识的人，有时候他也会选择性的把一些电话挂掉，等他稍微闲一点了再接，但一般对于陌生电话，他总会在第一时间接通，因为给他打电话的老百姓，多半都是有事情找他，如果打一遍他不接，好多人就不会选择打第二遍。他们就会想，可能镇长不会接我们老百姓的电话，再打就显得有点不礼貌了，而这样往往会导致把一些重要的情况一些重要的关乎老百姓的事情就掩盖掉了。所以他拿起电话，摁下了接听键，结果听筒里传来了一句标准的普通话：“郭镇长，您好，我是金山国际建设集团业务部刘万喜……”。

他好不容易挂了电话，皱着眉头走进病房，看见母亲微闭着眼，他就和魏军珠打了招呼，自己又风尘朴朴的赶往镇政府上班。

清晨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他开着车穿行在云雾之中，心头感觉就如同这天气一样，云山雾罩，很难找到一条宽敞平坦的大道。最近这两年，除了工作非常忙好多事情非常难办之外，家里的事也很难办，妻子受不了他经年累月成天在单位上忙碌顾不上孩子也顾不上老人的生活，依然决然的和他办了离婚手续。平常就他自己和母亲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他又想起了两年前，也是类似的情况，自己去兰州出差，结果母亲摔倒在院子里，他从家里的监控上看见后，第一时间给老同学魏军珠打电话，魏军珠送母亲去的医院，等母亲从医院出来了解到这一切情况后，非让他把魏军珠请到家里来，让他买了酒让他买了肉，母亲和他包了一顿饺子好好的待承了一番魏军珠，搞得魏军珠有点难为情，事后再三给他说，是老同学这样客气就太见外了，但母亲不听，她有自己的原则，她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别看这个教了一辈子小学语文的农村老太太，嘴里时不时都会给你讲出一大堆做人的大道理。郭明义小心翼翼的开着车，脑海里时不时的会涌现出母亲平常说的这些话。也正是母亲的教导，才让他在这错纵复杂的人际关系中，在这起起伏伏的职业生涯中，一步一个脚印，从一名学校毕业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少年变成了一个管辖着22个自然村四万多人口的大乡镇的镇长，他一步步走来，都离不开母亲的影响和教导。可惜母亲现在生病了躺在病床上，他却什么都顾不上为母亲做，还得麻烦人家魏军珠帮忙照看，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挺失败的。

在烦乱的思绪中，他开着车来到单位。

5

最近一段时间，省纪委第二巡视组进驻市里，市里又派出了一小队人进驻到县里，县里各部门一夜之间忙碌了起来。郭镇长委托招标代理公司发布敬老院项目的招标公告，造价咨询公司对敬老院项目优化后的图纸又重新做出了预算，预算价超出了四百万。郭镇长力排众议，坚持按照国家规定走公开招标程序。

公告上网后，一切都风平浪静。报名最后一天下午下班后，招标代理公司拿来了报名表，大大小小一共报了十几家，有金山国际建设集团，也有他同学魏军珠不知名的一个小公司，还有十来家省内外的建筑公司。

公告发布完二十天，庄山镇敬老院项目如期开标，在开标之前，就已经开始传说这个项目是金山国际建设集团的了，所以有很多单位在开标前主动放弃了竞标，最后实际参与竞标的只有四家公司，一个是金山国际建设集团、一个是魏军珠的创成建筑公司，还有两家是外省的建筑公司。

出人意料的事情是，庄山镇敬老院项目一开标，最后居然是魏军珠的创成建筑公司中了标，不大的一个庄山镇，几乎是一夜之间又闹得满城风雨，魏军珠是郭镇长的老同学老朋友，郭镇长当然要照顾了，看来真正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这种流言散布起来比流行感冒还要快，网上公示还没结束，魏军珠就主动找到了郭明义的办公室，一进门他就说：“郭明义，看来咱县上这风还真有点邪乎，既然这么点小活我中标了，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我想我还是放弃中标资格，明天我就写一个弃标函，你委托招标代理公司在网上发出来，重新公示这个项目的中标人，按照规定，在公示期如果第一名放弃中标资格，第二名金山国际建设集团就可以中标，我不想给你的工作造成太大的麻烦。以后的路还长，这个活我干不成了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活干，咱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不想因为这个事而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更不想因为这个事情而影响了你的仕途和前程”。

郭明义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两眼盯着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思虑了一会说：“你别退，你这一退，反倒证明咱们真的在这个项目上有什么黑暗交易一样，你是凭着价格低凭着自己的实力中的标，并不是我这个镇长给你帮的忙，这件事你我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我没拿你一分钱，甚至我连你参与投这个标都是招标代理公司在公告发布完你在网上报了名以后我才知道的。你怕什么？你只管好好的给我把这个项目干好，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把咱们镇上这个敬老院项目干成精品工程，时间要快质量要高，我希望你用实际行动来践行你在标书中的约定，我也希望你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咱俩之间的清白，我更希望你用实际行动来堵住大家的嘴，我在乡镇基层工作了近十年，我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为老百姓办了实事，老百姓是能看到能感觉到的。你只管大胆的按照你的计划尽快组织进场组织实施，其他的事你不要管了，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去说，嘴长在别人身上，你我管不了那么多。”说着他拉起魏军珠的手，使劲的握了握，然后给监理公司的项目负责人打通了电话，约定后天上午九点举行开工典礼。

魏军珠从镇长办公室出来，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不过他看到老同学对这个项目如此上心，敢顶着压力给他说这一番话，看来还是了解他，于是他在心里暗暗的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项目干好，一定要干成精品工程，哪怕不挣钱或者少挣钱也行，只有他把这个项目干好了，郭明义的这个镇长才能当稳，说不定将来还会有更大的作为。他在脑海里思索着郭明义刚才说的这些话，刚走出镇政府的大门，就看见一辆警车开进了镇政府的院子，他警惕的又回过头去，看见上去了两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带着郭明义坐进了警车，一溜烟儿超县城的方向跑了。镇政府里的工作人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惊得张大了嘴巴站在院子里，出神的望着警车离去的方向，只见警车卷起一股黄尘遮天蔽日，什么也看不见了。

魏军珠这下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刚才还和镇长在办公室里慷慨激昂，怎么转眼之间镇长就被警察带走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站在镇政府门口的马路上，望着渐渐落下来的尘埃，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晚间，庄山镇上来了几个穿着便衣的工作人员，拿走了很多资料。镇长办公室的门也贴上了封条，一条小道消息就如同七月的惊雷，把慌乱中的人们惊醒了：郭镇长接受贿赂，把庄山镇敬老院的建设项目给了自己老同学的创成建筑公司。这条消息直接命中了四处徘徊的魏军珠，他最先想到的是郭明义的母亲，他想去看看阿姨，想把真实的情况给说清楚，让她老人家不要着急。

他急匆匆的走进了郭明义的家，结果在郭明义家门口，有两个陌生人拦住了他，问他进去做什么，他说去看看郭母，陌生人问他是什么人，他说我就是魏军珠，就是传说中贿赂郭镇长的创成建筑公司总经理。陌生人一听面前站着的这个小伙子就是创成建筑公司的老板，用探寻的目光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个建筑公司的老板，而且还高门大嗓的说自己就是贿赂郭镇长的魏军珠。难道他不知道郭明义被抓走了吗？这两个陌生人互换了一下眼色说，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魏军珠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今天出门换了衣服，没装身份证。就对陌生人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让进去，我的身份证没拿，你们有什么权力看我的身份证，你又不是警察，我又不是坏人，我进去看老人，和你们有什么相干？”没料魏军珠的这番话尽然把站在门口的两个陌生人给逗笑了，其中一个胖子说：“你咋知道我们就不是警察，你要没事，就赶紧走开，别影响我们办案。”魏军珠一听，仔细在脑子里想了一下，然后说：“既然你们是警察，那我就告诉你，我真的是魏军珠，就是郭镇长的老同学，你要不信，我现在可以回家去给你拿身份证，或者我手机上有身份证照片，你们可以看一下，我到这里来，真的是想进去看看郭镇长的母亲，我想把事情的真实情况告诉她老人家，她老人家身体不好，有严重的脑溢血后遗症，并且还有心脏病，别再因为这件事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两个陌生人也认真起来，看了魏军珠从手机上找出来的身份证照片和自己公司的营业执照，确认无误后，直接把魏军珠带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小车，一个人留下来继续把守在郭明义家门口，一个人打了一阵电话之后，拉着魏军珠直奔县城。

6

一时间，郭明义被警察带走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不大的一个县城，人们几乎时时都在关注着这件事情的进展，当然各种小道消息也是满天飞，有说郭镇长收了创成公司十万元的，有说二十万的，还有的人索性说创成公司就是郭镇长和魏军珠两个人合伙开的，只不过是魏军珠出面跑业务，郭镇长在幕后掌控而已，各种传说瞬间都变得有根有据起来，就如同这天气一样，炎热无比。

省纪委巡视组的工作人员，在有条不紊的工作着，放在门口的举报信箱，陆陆续续收到了很多群众来信，甚至有很多是实名举报信，他们对收到的每一封信都认真对待，核实情况，记录在案。

当然，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他们是不会向社会随便公布任何一条消息的，至于老百姓中间流传的这些小道消息，他们也有所耳闻，为了尽快把事情搞清楚，为了尽快给出结论，他们没日没夜的在加紧工作，办公室里的灯经常是彻夜不熄，谁要是实在困了就在沙发上躺一会，清醒了继续翻阅大量的资料，召开各种会议。时间对他们来说，非常的紧缺，稍不注意，就是一整个通宵。

相反，对于关在宾馆接受调查的郭明义和魏军珠来说，时间又漫长的如同冬季里的寒夜，郭明义坚信事情总会有弄清楚的一天，所以他并不慌张，也不烦躁，反而能吃能睡，最近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累了，正好可以休息一下，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他几乎一整天都躺在床上睡觉，他心里唯一着急的是定在后天的开工典礼看来是搞不成了，大好时间就这样白白耽误了，除此之外，他还在担心着自己的母亲，但是他相信，母亲是了解自己儿子的，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会干傻事，不会做贪脏枉法的事情，从他上小学的时候母亲就教导他做人一定要清清白白，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挺起腰杆来干事，才能干成大事。

魏军珠就不一样了，最近几年，在工程建设这个行业，不知道有多少领导被拉下水，不知道有多少项目是黑暗交易，你看公开曝光出来的这些腐败案件，哪一个跟工程建设没有关系。他思前想后，越想越烦，怎么也睡不着，他倒是不担心自己和郭明义之间有什么，因为他们之间就没有发生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交易，他相信自己和郭明义都是清白的，他担心的是郭明义在工作中是否得罪了什么人，或者在以前的工作中是否收过别人的好处，万一要是查出来了，那他可就完了。他要是得罪了别人，别人也会借着反腐倡廉来打击报复，他要是拿了别人的好处，那他这次就彻底完了。现在反腐的力度这么大，老虎苍蝇一起打。一个重点乡镇的镇长，手里一年怎么说也要过上千万的资金，但凡有点问题，那他后半生的路就算彻底断了。他越想越害怕，他很想找郭明义商量一下，也很想出去打个电话给郭明义的母亲说明一下情况，可是都被告知不允许。他如坐针毡，在漫长的黑夜中祁盼着天明。

起初两天，时不时的有人来找他们做笔录，问来问去，无非就是庄山镇敬老院招标的前前后后，后面就没有人来问了，只是把他们关在宾馆里，每天三顿饭，说是等着组织上调查清楚了再说。组织上什么时候能调查清楚，他们没有问，组织也没有说。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他们在宾馆里整整住了七天。

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在庄山镇也传播了七天，第七天下午，郭明义和魏军珠乘坐着县城发往庄山镇的公共汽车回来了。

七天宾馆住完，郭明义反倒胖了一圈，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裤腰紧了。

郭明义来到镇政府，发现自己办公室门上的封条不见了，原先拿走的资料又还回来了，镇政府的工作人员看到镇长又回来了，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争先恐后的挤到镇长办公室里，给镇长汇报这几天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7

郭明义回到镇政府的这天早晨，今日头条发布了一条新闻，内容如下：

日前，经***市委批准，***市监委对***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原局长张俊武严重违法问题进行了立案调查。

经查，张俊武纪法观念淡薄，顶风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违规接受宴请并违规收受礼品、礼金；漠视廉洁从政要求，利用职务上的影响谋取私利；贪欲膨胀，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或影响，在工程建设领域为自己的亲人及家属谋取利益，并非法收受巨额财物。

张俊武严重违反公职人员廉洁要求，构成严重职务违法并涉嫌受贿犯罪，性质严重，影响恶劣，应予严肃处理。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监察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公职人员政务处分法》等有关规定，经***市纪委常委会会议研究并报***市委批准，由***市监委给予张俊武开除公职处分；收缴其违法所得；将其涉嫌职务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所涉财物一并移送。

另外，与张俊武关系非常紧密的***县原县委书记一并落马。经查，***县原县委书记系张俊武表弟，***县原县委书记违反政治纪律，二人订立攻守同盟，对抗组织审查。违反廉洁纪律，收受可能影响公正执行公务的礼金。利用职务上的影响为他人经营活动谋取私利；违反工作纪律，干预执法活动；违反国家法律法规规定，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索取、收受他人财物。

***县原县委书记身为党员领导干部，丧失理想信念，严重违反党的纪律，并涉嫌违法犯罪，应予严肃处理。依据《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等有关规定，经省纪委常委会会议审议并报省委批准，决定给予***县原县委书记开除党籍处分；由省监委给予其开除公职处分；收缴违法所得；将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处理。

郭明义回到镇政府的第三天，庄山镇敬老院举行了简单的开工典礼，敬老院项目正式破土动工。

一年后，庄山镇敬老院建成运营，二十几位孤寡老人搬进了宽敞明亮温暖舒适的新“家”。

三年后，郭明义调离庄山镇，担任***县县政府副县长，主管工程建设。因劳累过度，在一次实地考察中突发脑梗，终因抢救无效而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8

郭明义的故事在老百姓的口中流传开来，人们一提起郭明义，无不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郭明义，真正是人民的好公朴，是人民的好儿子。

每当这时，住在敬老院里已经七十多岁的郭母总会微笑着向大家说：“郭明义是我的儿子，你们不许抢！”

说完，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总会露出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