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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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骏骊
认识一位作家，必须通过阅读他的作品；阅读一部作品，更能认知一位作家。这是我读了著名作家梦萌先生长篇小说《金喽啰》后的第一感受。
梦萌先生的早期作品我在上世纪90年代初就读过。如长篇小说《爱河》和中短篇小说集《绿太阳》等。他那时的作品多与江河、水利、乡村有关，读起来清新、秀丽、有泥土味，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时隔十多年后，他的著作颇丰，且去上海工作，生活阅历和知识积累日益丰富，创作经验、作品风格日臻成形，小说技巧、叙述节凑已驾轻就熟，所以就有了这部从农村题材移步城市题材的40万字的现实主义长篇小说《金喽啰》。
2016年8月23日，梦萌先生长篇小说《金喽啰》在上海书展期间举办发布会和研讨会，并引发京沪陕三地学界关注。我在报上发了消息，网络的力量不可小觑，就这样，失去多年联系的老朋友梦萌便联系上了我。九月初，我又写了一篇《一本书的碰撞》文章，梦萌兄感动之余，于九月中旬给我寄来了书，并请我看完后写篇评论，我爽快地答应了。但不巧的是，我于九月中旬与出版社签订了散文集《吹糠见米》的图书出版合同。好长一个时期都忙于此事，加之本职工作，就一直静不下心读《金喽啰》，故一直未动笔。直到十一月中旬，当我认真读完此书后，一种写作的冲动再也难以自己，这才有空谈谈我的拙见。
互联网在中国是个新兴事物、朝阳产业。尽管普及仅十年左右，但以迅速、快捷、海量而令人痴迷。除了尖端高科技行业、机关企事业单位无纸化办外，各级各类大中学生学习也广泛应用，更多的人用互联网炒股、聊天、交友、打游戏。在几年前，网吧遍布城乡，网民不分老少。文化、教育部门常常联手，为的是把青少年从网吧里拽回课堂，拽回家庭。随着时间的推移，电脑普及了，手机智能化了，微信人人有了，这种现象才有所遏制。
《金喽啰》正是以这一现象为社会大背景，从主人公司令俊男这个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在“民众信网”发表的一篇题为《汉语的魅力》帖子入笔，叙述司令俊男下岗后，凡事不顺、百无聊赖，就整天泡在网上消磨时光。时间一长，他成了失去工作、失去妻子(离婚)、失去儿子的“三失”人员。他不明白走火入魔的互联网何以令儿子从品学兼优生变成了成绩一落千丈的学困生。自己就亲自去试，结果也被眼花瞭乱的网络虚拟世界所吸引，且神魂颠倒，不可自拔。好在他喜欢写文章，便在各种论坛上发表文章，并为成千上万的点击率而陶醉。可是玩着玩着，既没效益又不落好，换来的只是一场空虚、失落、孤寂。
正在此时，他突然接到二十年前体操老师加恋人的桂平筠的电话。次日见面一番云雨后，即带着几乎所有积蓄三万多元，随桂老师去西南边陲投资所谓的投资少、见效快、回报高、无风险的西部大开发国家试点项目。但到了爨城，司令俊男方明白是"连锁销售"，知道自己被桂平筠骗来搞传销了。他带着种种疑问，但无论是上线桂平筠、经理萨雷、领导俞溟，都不正面回答。在严密的半军事化管控下，司令俊男只能委曲求全，处处小心。看着同伴相继都发展了下线，个个都在做着"百万富翁"春秋大梦时，看着有人打架、有人抢劫、有人死亡等种种惨情后，司令俊男的灵魂得到震撼和拷问。同时，因他长期发展不了一个"腿"被边缘化。作为有文化、善思考的他，便利用各种空闲，找出种种借口去搜集证据。歪打正着的是，连锁销售主要负责人俞溟爱上了他，使他有机会获取更多的信息、资料、证据。当上线再三强迫催促他发展下线、壮大业绩时，当昔日的室友、同乡都因他业务空白冷眼相对、躲他欺他时，司令俊男只好设计叫来了小舅子景颇儿。而景颇儿敏感地嗅到是传销，便巧妙地逃跑了。司令俊男更陷入尴尬境地，万般无奈之下，他想起了过去报社的同事秦二尊，以投资彩印厂为名骗之到春城来，进而辗转爨城。已身家数百万、官至周末版主编的秦二尊，一到十万传销人员的集中地，就敏锐地捕捉到这是一个庞大的传销组织。于是巧妙周旋，变不利为有利，协同当地媒体大腕南云，与司令俊男三人里应外合，偷偷采访，并将稿件不断发出，直至与央视合作，曝光了传销的内部黑慕、社会危害、种种惨象。这才引起工商、公安部门重视并摧毁、驱散、通辑有关人员，使这一毒瘤得以切除。就在这风口浪尖上，桂平筠竟然采取卑鄙手段，将司令俊男前妻景旒儿和儿子骗来作下线。在司令俊男好友郑越、乐正的掩护下，景旒儿和儿子巧妙地躲进旅馆，司令俊男回来后，夫妻破镜重圆，一家三口团圆，并踏上了回家之路。
这是一部直击商场、职场、情场、法场，全面透视传销人群的长篇小说。到处充满诱惑、谎言、阴谋、仇恨、暗杀。人们醉生梦死，在虚拟的网络里，苟且虚拟构建着末来生活、家庭、爱情和千万富翁美梦。故事曲折感人、情节跌宕起伏、结构宏大缜密、语言优美隽永、人物个性独特、心理描写激烈、张力猛劲无限，是一部颇具现代感和阅读时尚的小说。该书以传销为背景，着力开掘人物命运和心路历程，解析转型期人们的爱情观、金钱观、事业观，深度揭示人性的弱点和社会的病灶，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奇书妙卷。
"金"是金钱、财富；"喽啰"是兵卒、跟班、小平民、小混混。"金喽啰"就是为金钱而奔忙的云云众生。书中塑造了爨城，说城里有座喽啰山，山上有个喽啰观，民谣有首“喽啰诗”，更有趣的是作者成功塑造了以有文明和被文明戳害的智者"瞎瞎大爷"——这个多重身份、多重性格、多舛命运的人物。他既是极左思潮的受害者又是平反后播送善缘的布道者，既是传销网络的精神领袖又是游离于网络之外的“消防员”，既一边大把大把地赚黑心钱又一边毫不吝惜地捐赠社会。尤其在工商部门打砸、摧毁、遣散传销窝点后，他面对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传销人群，将人道善的一面施展阐发到极致，不但哀告执法部门网开一面，停止打砸，限令传销人员写出保证如期撤离，同时又自掏腰包连续多日在几家食堂替这些人埋单赠饭。直至有几天无人结账时，郑越和乐正在"瞎瞎大爷"养的藏獒知无的引领下，赶到他所栖身的山洞，才知他倒霉升天了。
就这样，他在抵触的涅槃和涅槃的抵触中走完自我抵触的人生过程，留给人们的是无量无尽的痛恨和惋惜。末了，他的哑女及女婿从老家赶来处理后事，又当众表示，要将父亲留下的九万元募捐给家乡的希望工程。这种好人干坏事、坏人干好事的人鬼合体、善恶混淆的一生，读后令人不知该赞美还是该憎恨，似乎一时矛盾得失语什么也说不清。
《金喽啰》直面社会人生，将人们熟知的传销、直销、网销等形式及破坏性揭示得犀利深刻，鞭辟入里；将各类人物写得入木三分，栩栩如生；将人们生来就有的贪心私欲、互相算计的软肋点击到位，抓铁有痕；将人性的善与恶、市场经济的规与忤、社会生活的罪与法、精神层面的高尚与卑鄙、人际相关的诚信与讹诈解剖得细致入微，无以复加。如面对竹蓝打水一场空的众"喽啰"们，无论是上线桂平筠，还是经理俞溟和网络神父萨雷等，都无一例外地在照妖镜下现出原形。他们有的醒悟、有的后悔、有的反思回归，也有的摇身一变另起炉灶，说明这场“人妖”交锋的战役将持久继续下去。特别在当今市场失衡、人欲横流的现实中，诸如传销诈骗、网络诈骗、电信诈骗、婚姻诈骗、生子诈骗、集资诈骗、合同诈骗等之类的违法事情愈演愈烈、防不胜防，给人们的社会生活和生命财产带来难以预知预控的灾难。小说警戒人们，面对变幻莫测的商业社会，千万莫做贪图金钱的小喽啰，惟有辛勤劳动、抓住机遇、创新创业、科学理财，才能创造财富和享受生活。所以说，在如此境况下，《金喽啰》更具有人性自省和社会警策的深远意义，不失为一部当代现实主义小说的范例。
这，就是长篇小说《金喽啰》的文学价值和社会意义。
（原载各大网站，作者系《陕西农民报》副总编，文化学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