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孤独

遥远的孤独

三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  星光注目

把我送进一个庞大的军营  在军人招待所的一个房间里

他双目满是落寞和孤独  突兀地告诉我他要退伍

这个政治处宣传股的新闻干事  他要回到大山围堵的湘西北老家

眼里有一滴泪  顷刻浇灭了我一肚子话语

黎明的时候我们睡着了  醒来不见他的踪迹

找遍军营  他自此失踪

我载着失落和孤独骑车返程  数月时间他的音容渐渐淡漠

那一天  邮递员送来一封没有地址的信笺

哦  他来信了

信上说  那一夜我们刚入睡

他听到了紧急集合的号令  秘密出发赶赴南疆

从此驻进密林间的猫耳洞  溽热的空气令人窒息

大雨倾泻有时灌进洞穴  压迫脖颈

寂静的星空飘荡着死亡之光  巨大的蚊子包围几近赤裸的躯体

有时毒蝎会有光顾  暗夜里一条蛇会前来表示狰狞的亲密

炮弹在头顶呼啸而过  迷路的子弹会穿透腋下的帆布绿包

我没有恐惧  只有思念

他说

我没想逃离  只是孤独

他说

从中原安静的军营  到湘西北的大山

再到陌生南疆  这互不交集的三点

构成了一个诡异的三角形

最终我以直线的轨迹  蜷伏进炮火连天的南国猫耳洞

这是一种我无法选择的到达

一切安好

所幸  我有遥远的思念

我有遥远的孤独

他说

2024/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