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陪你

昨晚，妻去学车，要很晚才回。老文陪六岁的女儿睡觉。

“爸爸，有一天，你会不在吗？”

老文怔了一下，过一会说：“傻孩子，爸爸怎么会不在呢，我什么时候都在。”

女儿不相信，用不再天真的眼神看着老文，一本正经地问：“到我很大很大的时候，你也还会在吗？”

“孩子，还会在，就像现在奶奶老到无牙了，我也还在。”

“爸爸，我怕你不在了，我又想你，我怎么办？”女儿一下子哽咽起来。

“爸爸什么时候都在，睡吧，不要乱想。”老文眼里也是湿湿的。

“爸爸，到我像奶奶那样老的时候，你还会在吗，到时候，谁来陪我？”老文感受得到女儿心里莫名的恐惧。他握着女儿的手，又一次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还有她的脸蛋，说：“爸爸陪你。”

女儿勾过老文的手，静静地看着蚊帐，静静地听着窗外淅淅的雨声。一阵急雨过后，女儿更加恐惧，老文搂着女儿，抚摸着她的头发，柔柔说道：“睡吧，爸爸抱着睡。”

十一点半了，妻子还没回来。老文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啤酒，听着窗外一阵紧过一阵的风，有些担心妻子起来。他怕女儿似懂非懂的话暗示着什么。不相信宿命，心里却又乱乱的。

这六年，老文早已习惯陪伴女儿，照顾母亲，在忙碌的日子里，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不在吗”的问题。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谁陪女儿，谁照顾母亲？今晚的啤酒，老文喝得格外苦，苦到他第一次认真想着“有一天，我不在了”的问题。

风，是台风外围的风；雨，是台风外围的雨。如果台风不在，今晚的风雨都不在了。如果今晚的风雨都不在，那会有什么？

老文苦笑一下，点开微信，打开朋友圈，找到白天时就已看到的《35岁女教师携女自杀身亡：那些从不生病的老师，其实早已遍体鳞伤”》链接，不禁对号入座：工作压力大，无法忍受，生活毫无乐趣。更恐怖的，是妻子也是教师，也常常说到生活无乐趣……

老文感到楼道的灯亮了，一会传来敲门来。

“爸爸，是妈妈回来了吗？”女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老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