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

明与娟在同一城市，不同地方，一对典型的移动恋人。

娟住在城郊，没有城中心拥堵，空气也好，一有时间，明就往娟处移动。“又移到哪了？”这是娟问明最多的一句话。“堵车，蜗牛移动中。”娟看了往往会心一笑。

每每回去，明就堵心。城郊虽好，打车不易。娟不承认，“我平时去你那很容易打到车的，你一来，车主就耍大牌，经常取消你的单，这是你的错。”

“别闹了，赶快再重新下单吧。”明面对车主无理取消订单，显得无可奈何。

明生日，娟说打车去一起过。

“早点打车，早点过来。”

“知道了，婆婆妈妈的，我每次打车都是加速度，没有你这么倒霉的。”

明相信，娟确实每次打车都比他快。这次，也不例外，娟很快在微信里说，“我已开始移动。”

娟不是最后一个上车，却是唯一一个女性乘客。一路上大家都不说话，娟也一直在跟明聊微信。天色渐暗，路边的霓虹灯也开始顽皮起来，一闪一闪，却又无声无息，每个人的脸，忽红忽蓝。

娟是最后一个乘客。街灯一次一次快速掠过，娟无意发现司机的右脸有道疤痕，然后，给明发了条微信，“车只剩下我跟司机，司机右脸有疤痕”。明警惕起来，连忙问：“什么情况？”

想到顺风车女乘客事故频频，娟也紧张起来，故意一直看着窗外，也让窗外的热闹来平缓心里的紧张。“姑娘不聊天了？”司机突然发问。娟装作没听到。司机继续说：“听说你那不容易打车，是吗？”

娟感觉到掌心出汗，心里被什么堵住，给明发一条简简单单的微信都断断续续按了很久，慢吞吞不愿多说：“有些难打，但我没遇到过。”

司机不紧不慢地说：“因为你是女的，当然不难了，要是男的，可不好说。”

娟也曾听过，在她那里女性打顺风车容易，男的不是不接单，就是被司机取消订单。今天顺风车司机亲口说出来，而且只有她一个人在车上的时候说出来的，不由大惊。街灯又一次清晰地照在司机脸上，照在那道吓人疤痕上。

“铃铃……”电话铃声把娟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你到哪了，没事吧？”是明急促的声音。娟拿着手机，一时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男朋友电话吧，你坐过我的车，我认得你。”

司机的话再次使娟害怕起来。她也记起了，这个右脸有疤痕的司机，在一个下雨的傍晚，在她那里，也是很快就接到她。“不会是观察我很久了吧……”娟几乎不敢再往下想，心被什么堵住，一片慌乱。

明呆在房间里，焦急地看着窗外。这一次，他觉得娟也来得太慢太慢。他想做什么，又不知道做什么。突然，明看到娟下车了，司机也跟着下来，一前一后，保持距离。明的心快窒息，紧张得几乎要打110！

“现在有些顺风车司机期待‘那些开始于顺风车的爱情故事’，他们设置了女性优先，导致一些车少的地方男性打车不容易。我也在一些顺风车司机群，看到他们赤裸裸地吹嘘怎样骚扰女乘客，甚至渴望与女乘客来一场不需要负责任的浪漫故事。我知道她那里打车不方便，每当看到有女性打车，我都会以最快速度接单，最快速度去接她们，担心她们有什么不测。”

右脸有疤痕的司机说起了明和娟不知道的顺风车故事，还是一样的不紧不慢，只是言语间多了些无奈。

“师傅是好人。”娟感激地说。

屋内的灯静静地照在司机右脸的疤痕上，明和娟心里，暖和暖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