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阳光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的老师，祝教师节快乐！

“你有学校录取了吗？”有人问老文。

老文看看手中的成绩单，摇摇头，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只知道自己没有被录取。

“老文没有被录取，我们没有，就正常了。”老文努力回忆说话的叫什么名字，但怎么努力也是白费。

老文知道自己没有被大学录取，心里着急，全身是汗，他想分辨，说自己分数高，是可以读大学的，可是就是读不了。老文想哭，可是哭不出来。

“还不起床去学校吗？都6点半了。”老文清楚地听出，这是妻子的声音。他睁开睡眼，理理稀疏的头发，一脸疲倦地看着亮白的窗，似乎还沉浸在梦里。过去的10个年头，每到这时，几乎都要做相同的梦。

老文没有去学校，而是径直到小宜家。这是一间有些暗灰的二层小楼，外墙长满青苔，两扇高大的木门，早已没有一点油漆的痕迹。老文停好摩托车，站在门口，长长舒了口气，南方初秋的阳光，还热腾腾，但老文一如往年，感到有点凉。

“小宜都好吧。”老文想微笑着跟小宜爸说。

“够他花吧，他很少打电话回来。我一身老病，也很少问他，年轻人，有手有脚，不怕的。”这是一个十分的沧桑声音，与他的年纪又极不相符。很难想像，一个45岁的男人，怎么就有了60岁的声音。

老文定定地看着他，不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他在看自己。这些年来，他俩都习惯了。小宜爸这几天也是早早就起来，迎着阳光，坐在门口，等老文，他知道老文一定会来的，10年了，没有一年落下。

“小宜也该成家了，一个多懂事的孩子。”

小宜爸点点头，有些落寞。“谁会看上他。”

老文看看暗灰的房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要是当年他读大学就好了。”

“都是我误了这孩子，要不是出了车祸，他就可以读大学了。”虽然声音呜咽，但是没有流泪。

老文沉默着。这些熟悉的对话，几乎延续了10年。

老文是小宜的班主任。10年前，在农村一般高中，能够考上大学本科的学生不多，小宜是班里唯一一个。但是拿到录取通知书不久，小宜爸因为车祸，双脚致残，肇事者一时又找不到，做为家里的长子，小宜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也是在初秋，也是在这间那时还很新甚至有些气魄的房子门口，老文看着小宜说：“你去读吧，我支持你，欠多少学费，我帮你解决，况且到学校后，也可以办理助学贷款。”

“老师，我仔细考虑过，还是放弃了，这个家需要我。你一个人的工资也不多，谢谢老师。”小宜说完后，猛然把大学录取通知书撕毁，然后啕大哭。

老文永远记下这一幕。多年后，每到开学，那些迎风飘落的碎纸，就会如一滴滴眼泪，在梦里，在眼前纷纷扬扬。

小宜开始打工后，老文会经常到小宜家，跟小宜爸聊天，也会时常捎些油米，特别是每年开学，总会到小宜家，跟小宜爸拉拉家常。虽然说不了多少话，但是说了后，老文就感到压在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有什么困难，请跟我说。”像往常一样，临走时，老文又说了这句话。

刚回到校门口，老文就被老校长逮住，“校长，我……我迟到了……”

“别说了，你是去小宜家了吧。”

老文点点头，走进学校，一抹阳光，正照在校园高大的木棉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