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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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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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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韵

面对这诗意盎然的绿,诗人弄丢了语言,画家失踪了颜料,歌唱家找不到音符。而我呢,读绿,嗅绿,品绿,赋绿,因绿简直要使我关停了呼吸!流碧的绿色,不光聚焦在了花草树木身上,还渲染在气体中、飞扬在鸟鸣间、书写在天空中、渗透在土壤内。

鹰、麻雀等鸟儿,一旦离开了绿,则必定成为了自然界中一群可怜的弃儿。

蚂蚱、蝈蝈等虫豸,一旦离开了绿,则必然断绝了维系生命所必需的衣食住行等重要来源。

兽和人类,一旦离开了绿——绿的缠结、绿的覆盖、绿的攀援、绿的丛生,本身和家族则必然无法安身立命和失去兴旺发达之所!

为此,我向往绿,喜欢绿,礼赞绿,并作《绿韵》以歌之。

绿:在初春

在经历了由死灰色与暗土色主宰大地和天空的秋冬之后,初春,犹如一位小家碧玉,袅袅婷婷来到眼前。偏嗜笔墨的我,便开始急急寻觅那写满希望赠我灵感的生命之绿。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嗨!纵目望去,哪儿有一丝一毫、一星半点的绿影啊?

我几乎失望了。因为在视觉所及的范围内,哪儿来一丝一毫的绿啊?我甚至变得绝望透顶:咦,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

探寻之间,蓦然间一滴绿意沁入眼帘!在紧挨北墙根的大石条下,一茎小草正向外探头探脑,伸出了一两片嫩叶出来。那叶子上,还依附着茸茸的一层绒毛,似乎在尽心尽力地佑护着草杆免受无谓的伤害。叶特小,仅黄黍般大。这么一丁点儿绿,仿佛禁不住余寒的淫威,颤抖着,瑟缩着。与灰白的石头、赭黄的土块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对这微乎其微的绿,不由产生了一点点惊喜,竟天真地信服造物主的神功伟力了。

这还不够;更让我惊诧和由衷赞美的是:河滩上那一抹一抹由远及近的浅绿!

这是一个周末。在蜗居了一个漫长孤寂的冬天之后,妻提议:由我领队,带女儿到沙河滩去游玩。女儿才11岁,如花似玉,一脸活泼;一听游春,欣喜若狂,立马一蹦老高:好好好!我欢迎!十二万分的赞成!于是,我们一行三人,手牵手,有说有笑地走向目的地:距家三里之遥的沙河畔。

“爸爸,爸!快来呀!你快来看哪!那是什么呀?——”女儿跑在前头,最先发现了“奇景”!并且用甜甜的童音向我报告道。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河堤上。我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望去。“哪儿有呀?——一惊一乍的!”

一路上,虽然杨柳微吐嫩苞,麦苗略略漾了丝儿青色。其实到处都是灰暗灰黄的单调。我对这次郊游本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和信心。对啦,权且当作一次散步开心的活动罢了!

——然而,我错了。我顺着女儿的小手,远远望去,猛地呆了!一望无际的沙河滩,近距离一看,啥都没有,根本无一点生机可言。因为全是枯黄的叶片、枯直的草杆。但当你旋转目光,投远视线,你得到的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惊叹号:那朦朦胧胧的绿色,竟接天连地,入眼而来。啊!“草色遥看近却无”!古人所言真得妙也。刚捕捉到的“荒芜”二字,突然全被遥望所摄取到的一抹“浅绿”所替代。我困惑不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奇观哩?

文科毕业的妻子解释道:“这很简单,每一株小草的绿,的确很小;但积少可以成多,集腋可以成裘么!一星半点儿的绿并不起眼,但正是这平平淡淡的微绿,汇成了这绿意膨胀的初春景观!”

这时的绿,特嫩。嫩到手一掐,便可冒出一股汁水;那么淡,淡得一眼可见其中“血液”的流淌,双耳可闻其间的汩汩溪声。我又想:这小不点的绿,从地底凝聚了几多生命力啊!她,曾在冰雪下蛰伏,在泥土下破壳,在岩石下耸动,在墙缝里冲刺,做梦也想与空气、阳光、风、雨生活在一起,与蜂蝶喧阗在一起,与清吟的黄莺、啼血的杜鹃,甚至怪鸣的枭鸟居住在同一个部落。没有了它,整个宇宙好像顿然失去了今生的甜美与芳馨!

一直到现在,这幅由远眺所“拾得”的自然画作,仍清晰地张贴在我记忆的画廊里。 

绿:在盛夏

转眼到了六、七月。

绿,变得愈加疯狂了。绿浪滔滔,绿波滚滚。那铺天盖地的绿海,绊你的脚,打你的眼,撞你的胸口,淘洗你的五脏六腑,直至被她折磨得五体投地、甘拜下风,她也绝不罢休!

这是一天的中午。我翻来覆去,总是睡不好觉。便索性来到旺兴湖公园去纳凉健身。

在这里,我算是亲眼见识并领略了那翻腾、涨涌的绿!

瞧吧,树地下,是绿汪汪、绿茵茵的草浪。各种知名不知名的的小草,兴高采烈地织成了一方方绿的毡,一条条绿的毯,一幅幅绿的褥,日光下闪耀着一股子骄傲凌人的喜气与霸气。空中,是繁茂张扬的、由“细针密线”编织而成的绿色“天网”。这,恰如遮天盖地的箬篷一般。

绿,主宰了这里的树木,把持了这里的一切!

啊!这满眼的绿呀,你真是太浓太浓了!地上的绿,是固体的绿:浓得只要你一伸手,就可以掰下一块甜美的“绿饼”来;而空间的绿,则是液态的绿:一伸铝勺,即可舀出一碗消暑散热的“绿豆汤”来;甚至打个不太恰切的比喻,我真恨不能端上一盆这天然的绿色“矿泉水”,来洗一洗松弛疲惫的脸色,濯一濯劳顿汗渍的双足。

啊!这满眼的绿呀!慷慨无私地,送给人们以无穷的凉意,风扫落叶般驱散了罩人周身的蒸蒸暑气。最后,使无序的狂躁回归淡泊,令搅心的烦乱得以止息,让猛烈的狂热皈依宁静!

啊!这满眼的绿呀!大手大脚地,以不可抵御的意志,泼泼辣辣地占领了大地,入侵了天空,征服了人们的视觉,启迪了哲人的心智!

啊!这满眼的绿呀,肝胆照人地,以汹涌澎拜的声势,生动了公园,磅礴了六月,丰满了盛夏蓬勃向上的内涵要义和外延的无限韵味!

绿:在深秋

田野里的庄稼基本上收割完毕。过了秋收,便是秋种。秋种完了,田畴里的绸缎子便换上了难以丈量的天鹅绒般新颖颖的麦绿。此时,植物身上的绿色已趋向于墨绿和深绿了。山上、坡上、平地上、垄沟里,各种各样宽狭不一的树叶都一致表决,要献出积蓄已久的黑黝黝的绿来。从此时的绿身上看,我再寻不到她年轻时候那种一目了然、一目到底的浅绿了,也觅不到她六月壮年时翠色横流的浓绿。有的只是你随意拿出一片绿叶,扯也扯不动的硬帮帮的干绿,成熟老到的深绿。这种绿,简直都被剔尽了水分,木乃伊一样。辛苦了大半生积攒的叶绿素,都在此时极厚重地积淀下来了。

深秋的绿,默默地,在向自然界展示:成熟的思想,是要经过漫长的积累,长期的嬗变,艰辛的探索,顽强的求证得来的。这深秋的绿,经过了春的吸收、夏的孕育,终至于丰收已望的黄金时段。等到了冬初秋末,这种绿,就悲壮激昂地走向了生命的金黄——一生里最壮丽最辉煌也最幸福的理想巅峰:陨落成泥,奉献自己!

突然,一个念头飞进了我的脑海:这深秋的绿,与士兵身着的威威赫赫的军服,不正是一样的绿葱葱的颜色么?这,更让我钦羡盛夏绿的品质、气度、格调与雄风了!

真的,在生命的七彩里,我总是以为:赤,有赤的热烈,橙,有橙的奔放;黄,有黄的尊贵,青,有青的沉静;蓝,有蓝的深邃,紫,有紫的哲思……我无不非常喜欢。但我尤其喜欢的,却是这:绿!这代表着希望之美、洋溢着力量之美、象征着哲思之美的绿!

绿:在隆冬

一个偶然的冬日,朋友要我与他一道,去温室花卉大棚,购一束玫瑰送给他爱慕已久的女友。我建议:不必去大棚了,在市内花卉礼品中心店里,即可买到你所需要的称心如意的馈赠礼品。朋友未应。说:“要就要刚刚绽放叶带水珠的新鲜玫瑰,还得通红通红的花片才行!”于是,我只好随他去了有些偏僻的温室大棚。

我低低地想:隆冬的绿,被凛冽的寒风、凝地的冷气逼进了生着暖气的大棚,对花草来讲,到底是幸耶?还是否耶?

但无论怎样,你不能不惊叹,是人为的力量和智慧,巧妙地将冬和绿完美地剪辑在了一起!

室外,数九寒冬,冷气飕飕;而室内,却绿意盈盈,一派生机。能与绿在冬天里“握手”“约见”,除非是青松翠柏!我心里甭提有多么高兴了!这样想着,创作的冲动便撞开了欲望的闸门。

一进大棚,里面的花香热浪般扑面涌来!我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感觉才有点适应了。鼻子呢,也感觉顺畅了许多。心底里,流动着由各种花香融汇而成的涓涓渠水。我觉得,生活里也充满了真实而醉人的芬芳!

可是,这绿,这团团的绿,簇簇的绿,片片的绿——

我被眼前各种花木的绿所大大地吸摄了!

我看到了芭蕉的绿——叶面很宽,很长,很大,涂满了明晃晃的“绿油”;干枝梅上圆而小的绿——仅镍币大小,凝结了光滑滑的“绿冰”;我看到了美人蕉的绿——叶子向外竭力伸展,葱郁了静幽幽的“绿风”;我还看到了兰花不招摇的绿——叶片细长,很厚实,携带着美好祝福的“绿笺”;更看到了“发财树”上别具风采的绿——彰显着新时代人们追求富裕、向往小康的“绿梦”!

此外,我还看到了一层层的绿,一茎茎的绿,一拨拨的绿,一篇篇的绿,甚至是一缸缸的绿,一池池的绿……我在这或静态的绿或动态的绿中,呼吸着绿,抚摸着绿,拜读着绿,解析着绿,凝思着绿!

真的,正如阳光最喜欢生命——我格外喜欢这源于生命胜于生命的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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