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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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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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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屋记》

 说起我们的“漏屋”,不由得令人忆起杜工部“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的名句来。但我们这名不见经传的“漏屋”,与老杜那数间“为秋风所破”的茅屋相比,不知要优越上几多倍!别的不说,单那富有现代气息的红砖青瓦,迎接检查的红绿标语,就足以弥补其它方面的不足!故和朋辈们谈及敝帚自珍的“漏屋”来,我总是知足常乐,沾沾自喜。

 况且,这“漏屋”里面,确也颇有些特别的景致,叫人怜念。屈指细细数来,能上纸张的“风景”共有这么三处":

 其一,是单调的黄泥墙壁。

 本来嘛,墙壁上涂的是一层厚厚的花秸泥,匀匀的,黄黄的,很是单调没劲。后经大家一致同意,才一律刷了一层薄薄的白灰(这白灰,还是马老师从村里正在施工建房的人家,好说歹说讨来的)。乍看去,其“肖像外貌”才显得较为“体面”了些!

 “原先,一副学校的红锈铁门,破破烂烂,谁都认为跟生产队里的牲口圈一般无二。”可是现在,却摇身一变,多多少少有点是“学校”的样子了。

 但是,这还不够。

 有人建议,这墙壁上似乎缺少点什么似的,诸如书法绘画之类。心动不如行动。由此,大家纷纷行动起来。

 老教师张祥和擅长书法,自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他利用早来晚走的工夫,自备笔墨,龙飞凤舞,奋笔疾书,楷、隶、行草,无所不有。其中“学而不厌”和“诲人不倦”者为最。还有行草《陋室铭》全文,笔酣墨饱,甚是淋漓。虽然,不及大师名家技艺高超,却也清新隽秀,自成一格;更重要的是名实相符,甚合古人之风,今日之意。亦合乎所谓“因时而作,因事而作”的精髓主张罢。

 接下来,爱好绘画的王老师,年富力强,勤勉敬业,朴素有为。于茶余饭后,画了些“校园一角”“操场短笛”、“月夜剪影”之类,如此一来,“漏屋”之内,也算得上是“蓬筚生辉”了。

 然而,第二处“风景”需要细细言明,这就是“漏屋夜景图”。

 偶而特有点“神神秘秘”。无论是风高夜阑,还是月白风清,总听得屋顶上窸窸窣窣,叽叽有声,实不知何物“装妖作怪”。后来,有“秘书”之称的陈老师。不顾身体胖胖的,登椅攀壁,斗胆去探究竟。历经千辛万苦,方才得知,是数窝老鼠在“召开家庭舞会”。吱吱乐音,啧啧有声,给寒舍着实添了些生机。

 末了,第三处的“风景”是“雨天交响曲”。

 有时吧,晴转多云,微雨还好,就怕中雨连绵,大雨瓢泼,令人愁云惨淡,叹息连连。

 此日下午,空中筛下零星小雨,既而,“漏屋”内开始嘀嗒起来。老师们纷纷挪动桌椅,避开屋漏之处。碗茶工夫,中雨变“暴雨”,倾盆倾罐起来。地面上,不仅溅起雨花,而且腾起烟雾,从而引发出来无限的情趣!

 年久失修的小屋,再加上累累鼠洞,故雨脚如丝,如线,如麻,雨声由“嘀嗒嗒”而“刷刷刷”开来。室内各处,泥花四射。墙壁上,雨水冲刷过处,纷纷露出了花秸泥皮来。什么“书”什么“画”,全都被风雨冲落,掉在地上,沾满了泥巴。

 这一下,大家全有活干了。端盆的端盆,拿缸的拿缸,握扫把的握扫把。人不分男女老少,地不分左右前后,一律是君子动手亦动口。耳听处,风声、雨声、盆缸碰击声、人们嘻笑声,声声人耳;眼见处,屋内水虫蜿蜒,细水外流,屋外雨蛇檐飞,水动如龙,可谓是精彩纷呈!用“雷惊天地龙蛇蛰”和“锅碗瓢盆交响曲”或“风驱急雨洒高城,云压轻雷殷地声”来形容这风景,倒也极为恰切!

 好一幅“风如拔山怒,雨如决河倾”(宋•陆游 《大风雨中作》)的写意图!

 记得学校领导多次找大队干部商量,解决此事。但大队宣传委员均以种种理由推脱开去。唉,无利不起早。没油水的活,谁肯来干!放到任何人身上,都不愿(或不屑?)管这无人问津的“闲扯事”。大家都打哈哈——要是这“漏屋”是一座酒楼的话,还会有人无动于衷么!

 “活人能让尿憋死吗?”

 “哼,别人不修,咱自个儿修!”

 说干就干。

 大家拉土。和泥。七手八脚,一星期后,“补漏”工作才告竣工。

 漏屋不漏了,大家你说我笑:“老天爷,下雨啊?下呀?咋不下了呢?气球上扎窟窿——泄气了吧!”瞧那一股子幽默风趣的滑稽劲儿,大有一种“修屋盼雨”的迂腐气儿哩!

 是的,经过我们自己的精心修缮,“漏屋”终于不漏了。

 然而,我们教育事业中的各种漏洞,谁人来修?何时来补?

 因之作《漏屋记》于冀南墨香斋。

 1999年10月发表于《校园报》,2024年8月大改于墨香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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