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牛

   阿  根

上世纪70年代初

我家有了一头牛

当时仅有两岁多点

个头不大却很顽皮

全身长着发光的黄毛

只有鼻梁山上长着

一道倒三角形的白毛

那牛角这有五寸左右

在那个灰色而苦涩的日子里

它给我们带来了不少欢乐

那年开春后

父亲在它的角上栓根缰绳

交给了我和弟弟妹妹

我牵着它去村东边的草甸

它吃饱了刚刚出头的嫩草

又在小溪边喝足了水

就在这不大的草地上撒欢

我紧紧攥着缰绳被拽着跑

弟弟妹妹们就在后边撵

他们欢呼着雀跃着

我抓着缰绳死死的

生怕小牛脱缰逃跑

等到小牛长到三岁时

个头也长了一些

就把它送到村里的牛群放养

我领着弟弟就到村口小河边

在夕阳将落时迎接它回来

第二年春天它下了一头牛犊

是一头红白花的小犍牛

刚生下来那大眼珠特有神

不一会儿就用鼻子寻找乳头

吃饱了奶它就在母亲附近

像醉酒似的趔趔趄趄地转着

让我们大家喜笑颜开

不到几年的光景

我家就有了大小五头牛

母亲每天早晚都要挤牛奶

还要喂小牛犊

我和弟弟每天接送着它们

那时候我家的牛奶管够喝

我们疯玩累了

就急忙跑回家

把酸奶用井拔凉水镇得冰凉

再兑上糖精猛喝

在烈日炎炎的夏天

那是又爽快又解渴

因为割资本主义尾巴

父亲就将它们送走了

送给自己包点的一个生产队

当时我和弟弟妹妹好大不乐意

妹妹把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二弟和小弟把一头小黑白花牛

偷偷地牵到河边柳树丛里藏起来

后来80年代初改革开放了

我家的老黄牛又回来了

它是又老又瘦毛也无光

不久这头老黄牛就死了

父亲、我和弟弟将它抬上达斡尔车

拉倒距离村子很远的山沟里埋掉了

别了，带给我们欢乐的老黄牛

别了，让我回味无穷的少年记忆

2020.0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