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汉堡

门开门闭，人来人往，比起平时，周末的麦当劳，生意更是火爆。

男人和女人站在麦当劳餐厅的大门外，已经许久了，门内人声音鼎沸。周围来往的人，经过时，都会对这对夫妇投上一眼诧异，寒伧的衣着，风霜的面孔，与光鲜的四周格格不入。

女人脸上露出微微的怯意，伸手拉了拉男人的衣角：“他爸，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吃了。”

男人黝黑的脸上露出憨憨的笑：“这能行？都到了门口了，还打退堂鼓啊？”

趁着前面一位带着孩子的妈妈打开门时，男人拽着女人的手进去。餐厅内似乎已无座位了，带着孩子的父母站在那儿，等待着正着香甜进餐的孩子，情侣们旁若无人地沉浸在二人世界里。

女人环顾四周，低声对男人说：“没有座位了，咱在哪儿吃啊～”

男人找了半天，在距离厕所最近，那儿还有一个空位子，也许是有些气味，没有人坐。

“坐在这儿等着我，我去买，千万别乱走啊，一会儿找不到你。” 男人不放心地对女人说。

男人来到柜台前，营业员姑娘语声甜美的问：“请问要些什么？”

男人伸出一根指头：“一个汉堡。”

“请问要哪种汉堡？”

男人抬起头看看餐牌，上面汉堡的价格贵的惊人。

“要带鸡腿的吧。”男人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皱皱的钱，大多是一元几角的零票。

"可不能让她知道价格。"看着等候在不远处的女人，男人想。

男人小心翼翼地拿着那个价格不菲的汉堡，回到女人面前坐下：“吃吧，这就是汉堡。”

打开包装盒，女人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是很好吃，刚出锅的馒头也比不上，他爸，你也尝尝～”

男人摇摇头：“我建筑工地上的朋友请我吃过很多次，你吃吧。”

女人又想起什么：“从没有出过家门的娘也没有吃过啊，这次回去一定要给她买一个，孩子们都出去打工了，在外地不知道吃过没有。”

男人呆呆地看着女人香甜的吃相，背过头去偷偷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嫁给他这么多年，女人受了很多苦。刚来时，家里穷，爹死得早，娘还有严重的风湿，男人长年在外打工，几个孩子，地里家里，风里雨里，都是她一个人操持着。

“我们以后一年来吃一次汉堡，行不？”女人啃着汉堡，枯黄的脸上露出如孩子般开心的神情。

“一年一次太少，如果你喜欢，我每天都来给你买。”男人宠溺地说。

如果不是女人突然而致无法忍受的疼痛，也许还不会来到男人打工所在的城市进行检查。当然，医生的话，女人是不知道的，肝癌晚期，这几个字如霹雳一般震懵了男人。

 女人提出想尝尝从未吃过的汉堡，对于节俭的她，这意味着什么？男人不敢再往深了想。

“就像冬天过了就是春天，无论来临什么，作为被女人依靠的男人，都不能失了方寸，该面对的，总还是要面对的。”男人在心中暗暗想。

女人已经吃完那只汉堡，她拿起包装盒，小心折叠，放进随身携带的布袋内，说要带回去带个纪念。

男人携起女人的手，如恋爱时一般，走出麦当劳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