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广阳的缘分还得从十多年前说起,当时因为父亲工作的缘故,曾去待过几天,记得应该是元旦期间,曾在一农家小院吃饭,紧邻长江边上,当地人说:对面便是广阳岛。我顺着他头所点的方向,便一眼望见了。有人开玩笑的说到,吃完饭后可以去广阳岛转一转。由于是冬日,太阳下山较早,此时天色渐晚,已是黄昏余末,众人便打消了念头。冬日的夕阳格外落寞也显得格外的绚烂,血色的夕阳,映照江中,煞是美丽。那时候所想的是,应该是一座不大的荒岛。如今与师姐共同前往看落日,也算是和广阳岛重逢了。十多年的一瞥,与现在的停足细赏,两者之间看是无意,实则是释家的缘见。
数天之前和师姐约好了时间去看广阳岛的落日,然而却天气乌云,下起了密雨。本以为早晨的雨落,不会出太阳。我和师姐打趣的说到“夕阳估计是看不成了,只有看看乌云了”。令我们没想到的是申时之际,乌云渐渐散去,阳光也得以看见。真实巧了,本无希望之时老天悄无声息给了希望,阴晴犹如这世事,有时候确实是难料,也正如庄子所云的祸福相依的道理,阴阳的转换就在须臾之间,没有令你思考的余地。
入岛后,两侧有人工培育的梧桐,平顺的柏油,刷新了我以往的认知。不再是荒岛模样。师姐说,她来了很多次,带着她的亲人,离家又近,于她来说确实是一个好去处。此时六点半左右,正是观看夕阳的最佳时间。二三月是油菜花开的最佳时节,此时的油菜花已经结子了,还有一些人工培育的格桑花尚可停足观看。小路两旁是圆木栏围成的马场、牛场,恰巧遇到两牛顶角,一只黄牛一只黑牛,角逐着它们心中的精神世界。牧场与远处的航标塔相得益彰,有了一种置身于草原的错觉。也许是傍晚,游客稀疏,恰适合我们这样喜欢清幽之人。没有游人的欢笑,也没有午时的喧嚣,此时的宁静恰似这片刻的荒芜心原,变得慵懒起来。忘却烦恼,仰头便是雨后初晴的蓝天,与阳光交织着,形成了旷野的辽阔与言语的寂静。
旁边有一个小湖,沿岸的菖蒲早已茂盛,足有一人多高,师姐说当时二月左右来的时候还不足半米。时间是最好的生长剂,我想起了一句:洞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植物生长几个月便可以改变地貌,那么人数月之间能否又能改天换地呢?难,确实难,也难说,难以言说。一切都是心由境转,如是而已。精神层次的高低决定了看待事物的深浅,往高者孤,往低者俗,所谓天纪,应如是。这些菖蒲把小湖掩映其中,增添了一丝朦胧,恰如烟萝琼枝,薄纱观物。能侧听到浅水中的蛙鸣与偶尔激起的水声,这正是湖水的律动。
我们沿着公交车前行的公路走着,到达了这观看落日的最佳地点,这一处修建有褐色庭栏院式的观景平台。旁边的石头也可以落坐,与营房相隔十来米。这些营房需要追溯往昔,回到那个波澜壮阔的年代,十九世纪二十年代末,四川的刘湘组建空军,在广阳坝修建了机场。抗日期间,广阳岛上的机场成为了保护重庆上空的重要门户。如今所看到的营房,便是当时一大批援华志愿军的住所,有爱国志士,华侨,苏联,美国的飞虎队等,他们共同谱写了空中呼啸的旋律,奏响了世界反法西斯同盟的乐章。它们仅有一层楼,保留着上世纪民国期间的建筑风格,青瓦青砖铺就,掩映在乔木、竹林中。它们并未被废弃,有的改为了长江生态影像展,有的改为了书屋,有的改为了文创空间…..此时的夕阳刚好在对面山体的左上方,由于是雨后,尚有一些闲云,太阳的轮廓并不是特别的圆,虽然没有血色的余晖,但是金色的光芒依然照亮山河,长江水默默的流淌,对面墨绿的山体便是铜锣山脉中段部分,铁山坪公园便在其中。左斜前方可以望见郭家沱大桥,师姐说她要练功,八段锦早上只打了一半。练功的身影与它们共同组成了这暮春时节的唯美景象。
夕阳的光辉并非耀眼和灼热,自古以来很多诗人便有了一种感叹夕阳的没落。无论是只是近黄昏的感慨或是夕阳闲放一堆愁的滋味。其实,这也是人的正常情绪的表达,无可厚非。离愁别绪似乎也是夕阳下的注定,但是阳极阴生,阴极阳生,本就是事物规律。犹如这夕阳的唯美就是世界另一头的旭日初生。随着夕阳落去,黄昏的云层也是格外绚烂,依旧可以散发出折射的光芒。足以留下美丽的晚霞,烙印在人们的心中。夕阳的慢慢离场,变换着不同的风景,犹如一个人在夜幕思绪的飞速转变与忽然落寞的思考,情绪的起伏到闲淡的心态,这是境界的升华与人们必然会经历的心路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