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暖    冬

米玊

题记：今日小雪。2018年的冬天，素颜亮相。没有雪，北方的冬天便少了仪式感。而早上开始，多情的诗人们就在群里吟诗，贴图，以空灵的文字，迎接今冬第二个节气“小雪”。

小雪未雪，但寒气袭人。窗外是晴空朗照，无风。气温3℃。室内开着空调，也二十度不到。舞动在键盘上的手指，明显较往日少了一些灵活。

一副图片，赫然映入眼帘：画面正中，一对老年环卫工夫妇，面对面而立。图中老者双手紧紧抓着老伴被冻得青紫的手，低头哈气为她御寒。黑暗的背景中，有盏车灯亮着，橘黄色的车灯与老人身上的橘黄色马甲悄然呼应。画面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落在老人后背和胳膊上的雪，以及老伴脸上微笑的表情。

照片拍摄者不详，时间不详。而这张被放到群里的照片，一定是首先感动了他自己，而后又感动了看到这张图的其他人。我，是其中之一。

发图的是卢氏县作家协会主席董彦礼老师。看到这张图片时，我先是愣住了。而后是长久的注视。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故事。肯定有远远超出画面本身的东西。是一种强烈而复杂的情感，在不停地奔涌着。像一股浪潮，冲击着人的视觉，也撞击着心灵的门扉。

那是什么?

温暖。爱。感动。心疼。欣慰。幸福。敬意。悲悯。

如果要为图片命名的话，第一个蹦出脑海的词汇，是“暖冬”。是的，暖冬。再冷的冬天，只要有人在，有爱在，就会有如沐春风之感。

我想写诗。在那一瞬间。没有丝毫准备，也没有丝毫犹豫。我觉得我要准确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唯有诗歌。

不是为了炫技，何况我也无技可炫。有人说如果文学是一顶皇冠，那么诗歌就是皇冠上那颗闪亮的明珠。我不认为自己会写诗，我很清楚，以自己这水平想要摘到这颗万众瞩目的珍宝，实属痴人说梦。但是，我想写诗。尤其在这一刻，我想以诗歌这种美丽的形式，来呈现、表达我所看到的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美好的情感，以及美好的一切。觉得这样，对于美，才算不辜负。

于是我坐直了身体，将键盘移动至桌面中间的位置，开始认真地敲下两个字：暖冬。

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

天还未亮

奔波的人余梦未醒

你和老伴儿

就已扛着扫把出发

哗啦，哗啦……

一地安静的雪被吵醒

路灯下

两个佝偻的身影

被拉得很长，很长

“累了吧？歇歇。”

你说。

老伴儿直起腰，

就着光，

伸手掸掸身上的雪

你拉着老伴儿

在一处避风处停下

抓起她满是冻疮的手

低着头，认真地

一口一口为她哈气

老伴儿笑了

笑得平静而满足，就仿佛

得了全天下最好的宝贝

橘黄的灯光下

他，还是年轻时的模样

这幅最初不知源于何处的图片，带着雪的纯净，在小雪这一天倏然降落，成为这个冬天里最温暖的画面。它不张扬，却很入心。它让我们看到生活中最不起眼的关怀，恰恰是被我们忽略的，最触手可及的幸福。对于普通人来说，爱，不在于多么惊天动地，也许只是琐碎生活中的一些日常，一声问候，一个搀扶，一个眼神，一个微笑。

简单，纯粹。踏实，暖心。

小雪未雪。而心灵的素洁，却已经诗一样地，轻轻地落了满地。于是，在被这平凡到微不足道的事件感动的瞬间，有祥瑞之气，迅速地，盈了满怀。在这个冬天到来的时候，虽然不曾相识，今生也未必能够相见。但我们真心地祝愿，图片中这一对相濡以沫的老人，能够生活无忧，安度晚年。

米玊。2018年11月22日。于灵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