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女神

文/孟胜昔

当杨柳青这个名字映入眼帘，我迅即联想到色彩明丽、清新雅致、蕴籍美好的“杨柳青木版年画”，还有刘禹锡的《竹枝词》：“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多么富有画意和诗情的名字，想必她的人生之路也充满了诗情画意。

炎夏的一个周日早晨，我电话联系上了素不相识的杨柳青，她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言必称我“老师”，客气而又谦逊，宛如清风拂杨柳。她说她正准备开车前往单位，11点前有一台手术等着她去做。我怕耽误她工作，意欲更改采访计划，她爽笑说不影响、不碍事，约我在临沂市第三人民医院（临沂经济技术开发区人民医院）二楼妇产科门诊见面，并通过微信发来具体位置。我到了医院刚停好车，杨柳青打来电话说她已安排好了一名护士接待我，让我稍等她一会儿。她先用手机给我发定位、导引路途，又嘱托专人迎候递水，我为杨柳青的热情周到而感动。我坐等了五六分钟，一位长发披肩、长裙袭身的女士如一缕暗香翩然而至，这就是杨柳青——身材高挑，面庞娟秀，肤色白皙，与她五十余岁的年龄完全不相称。戴着雅致的近视镜、系着时尚的纱巾的杨柳青，既没有“素娥惟与月，青女不饶霜”的孤傲与清冷，也没有某种职业属性和特定身份而产生的距离感，她始终是微笑的——微笑着与我握手，微笑着与我交谈，微笑着与下属打招呼，微笑着询问就诊孕妇的身体状况，满脸充溢着善意与真诚。有人说，脸上的微笑是世上唯一一朵永不凋零的花，多彩且温暖。的确如此，微笑使病痛的人得到舒缓，微笑使烦恼的人感到愉悦，微笑让颓唐的人提振精神，微笑让高傲的人谦卑服善，微笑具有着超越一切物质利益的内在力量。在临沂市第三人民医院妇产科，笑意盈盈的杨柳青堪称“定海神针”，每当护士询问那些躺卧在手术台上的产妇：“你怕不怕？”“你痛不痛？”时，产妇们都会坚定地回答：“有杨院长在，我就不怕！”“有杨院长在，我就不痛！”

我打开采访本，还未进入正题，杨柳青接听了一个电话，马上对我说：走，我们到手术室。我愣怔了一下，心想：我进去合适吗？杨柳青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没问题，采访理应到现场。她引领着我到男士间换着无菌服，她则到女士间换装，然后一起在手术室门前会合。当穿上无菌服，戴上防护帽、口罩的杨柳青站在我面前时，我竟一时认不出她了，她更像是一名正容亢色的男大夫，而不像是一个婉娩温雅的女医生；然而，镜片后那双微笑的眼睛，又确凿地表明了她是杨柳青无疑。平生以来，我是第一次走进妇产科手术室，虽然自身“全副武装”，但是羞涩、胆怯、骇怕一齐袭来；紧随着杨柳青甫进手术室即驻脚，不敢再靠近手术台半步。神秘变幻的医疗仪器、仪表，表情严肃的麻醉师、助产师、护士，神情惶然地躺在手术台上、戴着呼吸面罩的产妇，这些使我想起了渡边淳一的《无影灯》，两股几欲觳觫。杨柳青一边微笑着抚慰产妇，为其消解紧张情绪、心理压力；一边悉心察看各种器械、药物等，做好剖腹产手术的最后准备工作。杨柳青拿起手术刀那刻起，我的心揪得紧紧的——既为产妇担心，又恐杨柳青闪失。助产师将一个淋漓着鲜血的止血纱包扔入手术台旁的垃圾筒，我赶紧把头扭向挂在墙壁的电子记时器，定定地瞅着红色秒数在不停地变化，耳畔只有手术器械碰触的声响……二三分钟工夫，只听“哇”地一声，婴孩顺利出世。杨柳青笑意盈盈地告诉产妇是个男孩，并让护士抱起来展示给产妇看，得偿所愿的产妇无声地笑了笑，眼角溢出了泪水。伟大的阵痛过后，将会诞生一个辉煌的婴儿。这位母亲是伟大的，而杨柳青和她的团队同样伟大；正是杨柳青她们的尽心竭力，才保证了婴儿的平安诞生和母亲的平安康复。

从手术室回到杨柳青的办公室，我仍心有余悸，而杨柳青气定神闲、谈笑自若——除了艺高人大胆的技能支撑外，我从她那微笑的眼眸里，读出了她的认真负责，她的使命担当，她对生命的敬畏。当初，杨柳青作为一名专业技术人才，由市三甲妇幼医院引进到临沂市第三人民医院，她和从各县区医院招来的主任级同事们一起，带领妇产科这个光荣的团队经历了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艰苦创业历程，并将妇产科打造成全院的重点科室和二甲评审的示范模板；她发挥“领头羊”“主心骨”作用，团结带领妇产科全体人员，圆满完成了临床诊疗、二甲创建、计划生育、孕产保健、创新科教、爱婴医院等综合目标和工作任务，创造了服务人次大量增加，科室业务量连年翻番的佳绩。不论黑白昼夜、严寒酷暑，只要妇产科接收到急危重患者，杨柳青都亲自到现场组织抢救或亲自操刀进行手术，过午吃不上饭几乎天天发生，连续做几台手术是常事，连轴工作十几个小时也不罕见；不管是领导干部的子女，还是普通群众的儿女，只要是前来就医的孕妇，她都一视同仁，绝不会等而下之。她用赤诚爱心、辛勤汗水、优质服务、不懈进取，创造着生命的美好和美好的生命，赢得了广大人民群众和社会各界人士的称赞和尊敬。那些通过亲戚朋友、同学老乡等熟人关系来找杨柳青就医的不说，周边县区的病患者投奔而来的也不说，单就从广东、福建、云南等远方省份慕名而来的孕产妇而言，不正是“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这句话的最好注解吗？

我和杨柳青聊了十几分钟，她的手机又响了，听话音大概是有一个孕妇已在手术台上待做剖宫手术。杨柳青刚放下电话，一名助产师匆匆跑进来，说是产妇家人要求杨院长亲自给做手术。杨柳青笑着对我说：一起去吧，你再到现场体验一次。今天——星期日，工作继续进行，她仿佛看到了产妇家属充满期望的目光，那目光命令她忘记星期天是个休息的日子。就这样，我第二次走进妇产科手术室。相较第一次而言，我的心绪平复了不少，但忐忑挥之不去。杨柳青的团队“整装待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待杨柳青出手主刀。这次剖宫产手术三十分钟左右，耗时远超上次，一方面婴孩体重大，另一方面杨柳青亲自做了缝合手术。我留心看了一下，杨柳青从操刀到缝合都做到了精细精致、精益求精，我想还是用“庖丁解牛”这个词比较贴切——切中肯綮，游刃有余，已臻化境，她的精湛医术源于多年积累、反复实践、上下求索、传承创新，源于她的满腔热忱、炽热爱心——恰如冰心所说，“有了爱就有了一切”。术毕已是十二点半多，不觉疲惫的杨柳青，微笑着安慰颇有失落感的产妇：“女儿好，女儿好，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其实，杨柳青一直秉持着瓜熟蒂落、自然降生的生育理念，在她看来这是自古至今人类生生不息的自然规律，只不过人类随着社会发展、生存环境变化、生活条件改善等发明了剖宫技术。只要具备自然生育条件的孕妇，她都尽最大限度地引导她们自然生产，只有在孕妇自身确实不能为之，或者是特殊情况下，她才采取剖宫手术以保障母子平安健康。杨柳青投身妇产事业以来，究竟接生了多少婴儿？她没有确切地计数，林巧稚被国人尊称为“万婴之母”，我想称杨柳青为临沂的“林巧稚”亦不为过吧。

重新换上裙装的杨柳青，看不出丝毫的疲态，雍容娴雅，威仪棣棣。古希腊传说中，天上有三位命运女神，执掌着人类的命运。克罗托纺织生命之线；拉克西斯决定生命之线的长短；阿特洛波斯负责切断生命之线。因为克罗托不停地纺织生命之线，所以热爱生命的人们都赞美女神克罗托。半夜时分，凌晨时刻，睡梦中的杨柳青一接到紧急求救电话，都会毫不迟疑地迅速驱车赶往单位，她以最快速度来争取时间，她知道时间就是生命；她虽然决定不了生命之线的长短，但她能尽最大能力来纺织生命之线。羊水栓塞、子宫破裂、产后出血的危重孕妇，在她和她的团队的拼力救治下起死回生，转危为安；生活条件困难、家庭陷入困境的孕妇，在她的努力争取下，得到了社会慈善救助，过上了幸福生活。大医精诚，大爱无疆。杨柳青精彩演绎了“克罗托”角色，她就是孕妇及其家人们心目中的微笑女神。

身为医务工作者的杨柳青，在繁忙的工作之余，还要承担起照顾家庭的重任。父亲因脑梗和脑出血两次住院救治，母亲脑梗塞生活不能自理，她虽然请了住家保姆帮助照料，但仍尽力做到亲力亲为，每天早上将做好的饭菜送给父母，每天下班坚持看望父母、陪父母说话；她对待公婆如同亲生父母一般，公公喉部患有疾病，婆婆蛛网膜下腔出血和肝内胆管结石，她毅然负担了全部经济开销，并悉心陪护、照料。她从未忘记任何节日，总是给双方老人买同样的礼物，送上同样的祝福，让老人心情愉快。她常说：“孩提时代，是父母给予我们温暖和包容；现在老人就像孩子一样，正是我们回报他们的时候。”她发自内心的孝行，营造了融洽和谐的家庭氛围，为子女和身边的同事、朋友树立了榜样。杨柳青十几年如一日，尽职尽责工作，精心照料老人、尽心抚养孩子；晚云收、夜幕降，每天紧张忙碌的工作之后，她还要悉心回答几个“孕妈圈”的各类问题，并通过微信的交流互动，进一步疏导孕妇的思想情绪，缓解她们的心理压力。云在青天水在瓶，幸福就在人心中。杨柳青坚持心中的信念，无惧命运的乖舛，就这样一路走着、走着，在纷纭复杂的生活中仍然葆有微笑的能力。

我想，无需再回顾这无数个连“上帝”也休息的日子，也无需再记录这些于杨柳青来说是平凡而又平凡的琐事了，她所走过的道路上留下了无数的轻轻的、浅浅的、淡淡的脚印，或许风吹无痕，或许微不足道，但撒播的是真爱和希望，歌声和微笑。

赞曰：心地清净方为道，人生达观是为高。精神富足常微笑，灵魂丰盈不骄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