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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三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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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沟(外一首)
东沟
东沟的水格外凉
是东山淌下的泉;
东沟围着村庄的脚跟
绕半圈流向远方。
东沟的果园,
藏着我的童年,
我记得每一块石头,
哪块石头下藏着鱼虾。
我记得穿过东沟那条小路,
路的尽头,有一座土地庙
庙前有两排大腿粗的柳树
无数个雨后的夏日傍晚,
小伙伴们在树下捉知了。
无数个清风习习的午后,
村里的女人在东沟浣洗。
东沟的离开,很突然,
仿佛在一夜之间,
河沟被替换成农田,
土地庙丢掉了最后一片红瓦,
拖拉机轰鸣着开进,
拖走东沟最后一棵柳树。
岁月不可回头,
人生需要向前,
但,我有些思念东沟了。
如果她还在,
我的思念应该随着东沟水,
绕过一半村庄,
把愁绪统统带往远方;
如果东沟还在,
我就还有记忆中的故乡。
南岭
南岭不是岭,
是贫瘠的荒坡,
我指着地图说,
在我出生以前,
南岭的石缝里栽满洋槐树。
将来要在南岭盖几间房子,
打一口深井、扯上电线。
把洋槐换成果树,
把南岭变成果园,
我爸憧憬了许多年,
这是他对养老生活的完美规划。
在他畅想的蓝图里,
我能随时回家探望,
在南岭的新家里住下,
返程时,
车上要载满他亲手摘下的果子。
许多年过去了,
南岭的槐树蔚然成林,
兔子一窝一窝生下来,
洋槐花一茬一茬绽放,
斑鸠来来回回,
冬雪走走停停。
那一年,水泥路通到家门口,
成排的草屋倒下去,
成排的瓦房站起来,
绕过村庄的小河清澈了,
遮住炊烟的山头青翠了。
南岭的豪宅还是没有出现,
我爸的头发早已白了大半,
但这并不妨碍我时常回望,
在我记忆中,
南岭是一片空旷的山坡,
而在地图上,
故乡是微不可查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