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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三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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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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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少年

最近几年除了春节很少回家,相比于回去应付那些程式化的亲情,我更乐意利用难得的假日出去旅行,但今年的国庆我还是不得不买好了回老家的火车票,准备按照家里人的规划去相亲。

国庆和中秋两个节日撞在了一起,所以有八天的假期,十月份的天气,在北方,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我家所在的小镇上,许多人家一年到头在外打工,我从大巴车上下来,在镇上的十字路口并没有看到许多人,倒是水泥马路两边摊晒着不少花生和谷穗。我们镇上没有工业,厂子也少,早些年,我们这一片有煤矿,那时候大大小小的煤矿不少,公家的私家的良莠不齐,后来私人采煤被禁止,许多小老板就另谋生路,再后来把煤采净了,连那些旷工也不得不出去打工,随着经济支柱的垮塌,镇子失去了往日的繁荣,变得萧条起来,十字路口往北的几排两层小楼还保留了一些曾经的荣光,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斑驳陈旧了许多。其中一座最为精致阔气的小楼是三层的,占地极大,门面也气派,只是大门紧闭,油漆有些剥落的趋势,作为曾经镇上的首富人家,这里也曾门庭若市,如今却门前冷落,不知道他家那小子怎么样了,我心里胡乱想着,眼前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来。

我拉着行李箱沿马路往西走,宽阔的路上偶有小车飞驰而过,安静的小镇便有了一些生机,过几个路口,进了胡同,几声犬吠,墙脚偶有几只母鸡被公鸡追逐着跑出来,家猫和土狗总是冷不丁跳出来吓人一跳。

我妈一个人在家,进门的时候看见她正在院子里晒被子,见了我脸上现出一些喜悦,让我先放下行李休息,她这就去做饭,我问老爹去了哪里,回说有个亲戚办喜酒,他去吃席了,我便不在追问,拖着行李箱进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松软的床上,整个人放松起来,忽然抬头看见墙上镜子旁边贴着的一排照片,最上面依次是初中高中和大学毕业的合照,初中合照的旁边还有一张照片,两个男孩,一个是穿校服的我,另一个是头发遮住半张脸的葛军,穿着牛仔裤,白衬衫,当年典型的男神装扮,那时候才初二吧,已经有了微微的胡须,眼睛里似乎有星辰闪烁。

吃晚饭的时候,跟爸妈聊起来,我问:“葛军还在外头呢?”

“葛军?”我妈似乎没反应过来,举着筷子反问道,过了一会,忽然想起来似的,说,“哦,那个混混啊”。

葛军的风闻并不太好,上学那会是个十足的混混,老师上火家长头疼、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那种孩子,但也不是从小就那样的,我记得他家当初开着镇上最大的煤矿,有钱,三层小楼就是那时候盖起来的,葛军是家里独子,从小享尽全家的宠爱,他可活泼可爱,小学时候是我们全校羡慕的对象,记得过年的时候,谁家大人不给买新衣服和新玩具,小孩就会说,看看人家葛军,他爹给他买了啥啥啥……

“在外头当兵呢。”我妈说。

我有些惊讶,他那个性子竟然还能去当兵?在随后的聊天中,我大约知道了辍学后葛军的生活轨迹,加上之前留存在记忆里的那些片段,渐渐拼凑出一个清晰许多的身影。

小学升初中的时候,凭着葛军家的条件,他应该是去县一中的,可他还是跟我一起进了镇上的中学,后来听说是因为他爹妈离婚后,他妈妈嫁到了县里去,他十分抵触那个地方,就留在了镇上,至于是否真是这个原因,我没有向他求证过,尽管那时候我跟他的关系最好。

因为关系好,我能够很清晰得感受到葛军在他爸妈离婚后的变化,加上青春期的特殊作用,初一的时候,葛军还是年级前十名,下学期就滑落到中层水准了,到了初二,他似乎完全放弃了自己,加上那一两年,许多男孩子开始身体发育,葛军更是比我们这些人高上一头,看上去倒像是高中生,一身牛仔的行头,加上从流星花园里模仿来的痞帅发型,着实引起了一些花痴女孩的广泛关注,他自己也沉迷于这种优越感,整日里泡妞把妹,把学业丢了个干净。班主任起初还感到可惜,经常叫他去谈话,偶尔做下家访,直到后来连他自己也失望了,也就放弃了规劝。

那会受到港片的影响,学生中也兴起一阵拜把子的风气,于是一时间义兄义妹的称呼满天飞,葛军跟我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倒是没有结拜,可他着实拜了两个干姐妹,其中一个叫小李青,自然不是姓小,之所以在姓名前头加个小字,是因为我们班里有两个李青,那个大一点的李青面白肤净,唱歌也好听,是班上的音乐委员,也是葛军追求的对象,只不过大李青还没有回应,小李青长得黑,是个十足的机灵鬼,是两个副班长之一。

大李青跟葛军似的,发育得早,老早就胸前波涛汹涌了,背地里不少人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大奶妹”,至于葛军,他天天穿着紧身牛仔裤,裤裆里绷得紧紧一坨,于是也得了个“种马”的美称,他不在意这些,但李青作为一个女孩子,时常被人奚落得脸红脖子粗,有一回被高年级两个男生趁着午休的时间在校园一角纠缠住,恰好给葛军撞见了,这家伙二话不说上去一阵通天炮,硬是把两个高年级男生给揍跑了,虽然自己脸上也挂了彩,但李青的一句道谢就让这家伙乐得一蹦三尺高,完全忘了脸上的伤痛。

被打跑的两个男生怀恨在心,当天夜里纠结了十来个高年级男生到初中男生宿舍这里来找茬,葛军在班里人缘不错,尤其是在男生中很有威信,他带头从床底下抽了一根钢管跳出去,随后呼呼啦啦跟着一大群男生冲到门口,双方一言不合就混战一处。呼和声起此彼伏,夹杂着硬物击打在人身上的沉闷声音,不多时就引来了学校保卫科和执勤的老师,战成一团的人群才分开成了两个阵营,彼此依旧对峙着,火药味十足,似乎一言不合就又要开打,这时候一声呻吟从高年级阵营身后传来,众人忙回头看,见有个男生捂着裤裆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正是白天被葛军打跑的两个人之一。

执勤的老师忙过去查看,接着打了120,不多时,救护车来把人拉走,葛军和几个打得最凶的也被保卫科带走。

后来听说那个男生的命根差点被葛军用钢管砸断,好在送医院比较及时,即便如此,葛军还是被学校劝退了。

正是初二下学期,临近期末考试,我趁着午饭的时间回到宿舍,葛军已经收拾好了,正要走。

“不打个招呼吗?”

“打什么招呼,咱们两家住得那么近,难道以后不见面?”见我来了,他也没意外。

“李青没来送你?”

“来了呀”,他指指不远处的小李青。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她。”

“哦,大家都挺忙的,快要考试了吧。”

我见他一个劲装傻,也就没有再多嘴,帮他拎着行李到了校门口。

“最近封校查得比较紧,我就不出去了,回头等月底大休我再去你家找你。”我把行李递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目送他出校门,身影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中,这才转身,发现不远处一棵柏树后面,大李青正怔怔的站着,眼睛里通红,她也看见了我,慌忙转身离开了。

很快就到了月底大休,我带着一个月攒下的换洗衣服回到家,吃了饭,准备去找葛军,没想到他主动找了来。

“你这是?”我看着他一头的黄头发,嘴巴半天没合上。

葛军给了我一个白眼:“大惊小怪,染个头发而已,你至于吓成这样?”

“倒也不是吓成这样,你是我身边见过第一个染成一头黄毛的,多少有点意外,怎么样,出门走在路上一定很拉风吧。”我笑着说。

“那是,哥哥我的回头率如今可是不一般。”他颇为得意似的说,随手给了我一个包裹。

我打开,见是一条裤子。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牛仔裤,你不是羡慕了很长时间吗,便宜你了。”

“那你还舍得给我?”

“留个纪念嘛,而且哥哥我发育得太快,现在穿它裤裆里勒得生疼,你发育得晚,穿着正好”,他又凑过来趴在我耳边上笑嘻嘻说,“哥哥我第一个遗精就穿着这条牛仔裤,这纪念意义可是不一般”。

我抬脚准备踹过去,他早有所料似的,已经一跃跳开了。

“我要出去打工,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他躲到一边说。

我知道他爸爸给他娶了个后妈进家,对此,葛军十分抵触,我曾试图劝他,让他尝试和后妈相处看看,但他铁了心要离开这个家,旁人也没办法。

“你能去哪呢?就你现在去打工,也算是童工吧。”

“去你的,哥哥我已经是个男人了。”他说着,一边朝我顶了顶胯,嘴角挂着笑,“倒是你,没有哥哥我照着,以后在学校里要学会低调些,好在你成绩好,那些个老师也会罩着你,我也不是很担心,就是李青,我的干妹妹,你得替我照顾照顾。”

“就只是你的干妹妹?”我也大有深意的笑着问他。

“呵呵,哥哥我都要流浪江湖了,还能怎么样。”

是呀,这个年纪,又能做什么呢?

“晚上去唱歌,我订了包间,县一中对面的那个KTV。”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找了县一中这个位置,他曾经连县城都不愿意来逛,但那天晚上,我们七八人玩了个通宵,冲着对面的县一中大门吼叫着,那是我第一次喝酒,虽然是低度的白酒,依旧辣得嗓子难受,葛军倒像是喝惯了的,他身上开始有一些和年龄极度不符合的气质显现出来,具体是怎样,我也说不清。

葛军第一站到了青岛,在一个电子厂里打工,工资不高,相应的,活也不累,可没过两个月,他依旧厌烦了那份工作,转道去了武汉,在一个小作坊里砍兔子头,作坊里血腥味混杂着屎尿味,开头顶着恶心在里面干下去,后来渐渐麻木,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再后来因为替一个工友打抱不平给开除了。葛军一气之下去了深圳,他依旧很少回家,以至于小镇已经渐渐淡忘了这个人,似乎从来未曾有过,他的名字也终于渐渐从家长里短的闲聊失了踪迹,只偶尔才会被作为反面教材提一提染了一头黄毛的事情。

深圳的节奏让葛军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那种快节奏的生活让他无暇思索过多的问题,不论喜悦还是烦恼,都不必花费时间去思考,他像一个投入机器的零件,被动地,不停运转开来,永无休止一般。

初到深圳,他依旧只是在偏远郊区的工厂打工,彼时他已经像个成年男人,至少从外表上看,再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社会的历练总会在一个人身上留下或是明显或是不明显的痕迹,葛军身上也是如此,抽烟喝酒自然不在话下,他依旧染着一头的黄毛,白天在车间干活,晚上穿梭在灯红酒绿之间,对于眼前这座城市,他始终保持极大的新鲜感。

后来,葛军攒了一点钱,准备做点生意,他先是花钱做了一个卖男装的网店,随后开始四处联系货源。

从一个老乡网友那里获得了进口服装的渠道,当即买张票去了广西南宁,接他的老乡看上去年龄也不大,也就二十多岁,一脸的热情,先带着去吃了饭,又就近在某景区转了一下午,说先住一晚,第二天带他去看服装。

老乡没给在酒店开房间,反而带着去了一个朋友家,上下两层的小楼房,除了老乡的朋友,还有五个人,年龄看上去相仿,二三十岁,这就看着不像是正常的人家,但彼时葛军一股心思全扑在服装的生意上,也没在意这些,据老乡所说,他们的货源都是从海关进来的第一手服装,每隔一段时间就开车去指定的碰头地点接货,算算日子,最近的一批也就这一两天了。

葛军激动得一晚上辗转反侧没怎么睡,第二天一大早瞪着通红的眼睛爬起来。

老乡依旧热情,一群人在屋里吃了早饭,开车带着葛军出了门,面包车在马路上奔驰,风从车窗灌进来,葛军的黄头发在风里飘扬,刘海来回扫过双眼,却不影响他投向窗外的目光。车子开了约莫俩小时,在一片厂区门前停下,没有开进去,警卫在门口的保安亭里抬头瞥了一眼,都没出来招呼,仿佛停在门口的不是一辆车,而是一片树叶。

老乡接了个电话,声音陡然提高八度。

“什么,货被扣在海关了?为什么,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走海关,该办的手续也都办了,凭什么扣下我们的货?”

葛军在一边听得清楚,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先回去。

“哦,那就再等一天,明天看看情况再说。”老乡挂了电话。

“对不住了老乡,今天接不到货,你要是没有着急的事就先不回去,再住一天,我带你四处逛逛,这边的景点都很有意思的。”

葛军心里仔细权衡,看着他们也不像是传销之类的组织,毕竟没有没收自己的手机,也没有限制他的人生自由,既然来了,没看到货物也有些不甘心,索性再等一天。当下做了决定,那老乡果然带着他去了一个更大些的景点,悠悠荡荡又逛了一天。

晚上回到住处,葛军刚躺上床,老乡带了另一个人进来。

“老乡啊,咱们先办个登记手续,把你身份证拿来用一下。”

“登记?”葛军心生警惕。

“哦,咱们合作的朋友都需要先留下个人信息,就算最后合作不成也需要留的,这算是一个保障吧。”

葛军虽然没有多少经验,但也觉得不太正常。

“你不早说,我身份证丢了,还没来得及补办,这次坐车过来也是在车站办的临时身份证。”

那老乡有些意外,但随即反应过来,说:“没事没事,那就等你回去之后再说吧。”

这样的回答并没有让葛军放下警惕,他想,既然是要登记个人信息,临时身份证也可以用啊,毕竟上面的信息是一样的,

可他的目标显然是自己的身份证,这就很不正常。

葛军目送两人出了门,忙打开手机,他想查一查去车站的路线,但手机一点信号也没有,成了砖块,这时候门一开,老乡又探进来。

“忘了告诉你,这栋房子的位置有些特殊,手机收不到信号,你把手机给我,我帮你连上WiFi。”

葛军没有把手机递给他,而是说:“你告诉我密码就行,我自己连吧。”

葛军终于还是交出了自己的手机,就在他看到门口又出现的几个身影之后,他立即认清了现实。

接下来半个多月,葛军再也没有离开那栋房子,每天只有两顿饭,顿顿白菜萝卜,一点油腥都没有,让他想起小学课本里小萝卜头在监狱里的日子。晚上睡觉也不安稳,时不时被拉起来进行洗脑。

好在葛军的意志一向坚定,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被洗脑的,他只是表现得顺从,私下里默默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企图寻找逃离的机会。

大约是上天眷顾吧,又过了将近半个月,终于给他找到一个机会,趁着那伙人出去接新人的空档,葛军跟另一个男孩子一起逃了出来,两个人没有直接去火车站,先是在附近地铁站藏了一夜,天微微亮找到就近的派出所报了警。

劫后余生的葛军回到深圳的住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睡了几天,他需要时间让自己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之后的一个傍晚,葛军独自解决完了晚饭,因为前途的未知而心绪难宁,他一个人在深圳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路上扶起一个醉酒的女人。

倒在路边的人每天都有,醉酒的人每天都有,这一切似乎都没什么特殊之处,但许是命运的特殊照顾,葛军扶起来的女人并不是一般人,身价不菲,而且她似乎对这个热心的男孩很满意,执意要收他做干儿子。

按照正常的剧情,或者烂大街的言情小说那种走向,富婆应该包养葛军,让他做小男友之类的,至于认个干妈,虽然出乎意料,却正合葛军心意,尤其是他遭遇了原生家庭的变故,最为渴望的便是亲情。

之后的一段时间,葛军因为干妈的照拂,摇身一变成了公子哥,生活天翻地覆,由先前的困顿变为顺风顺水。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葛军的生活将从此顺遂下去,他或许都不会再想回到家乡,定居深圳也许更好,但生活总会跟你开各种各样的玩笑。

十八岁生日的到来,再次改变了葛军的命运,那天,白天里他还跟着领导在外面谈生意,晚上回到深圳,接到干妈的电话,说是要为他庆祝生日,地点选在一个极高档的私人会所。人不多,开头有些应酬,后来人散去,就剩下葛军和他的干妈,这时候,葛军酒意上头,打算先回住处休息,正要告别。

“别急着回去。”干妈执意挽留,不肯放他走。

“谢谢干妈,今天确实有点晚了,我还是先回去吧。”葛军一手扶在墙上,一手揉着脑袋。

“军仔,今天可是你的成人礼啊,你就不想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吗?”

“什么有意思的事?”

“你别瞒着干妈,说实话,你还是个处男吧。”

葛军一时没反应过来,努力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女人。

“啥意思?”

“今天啊,干妈教你做个男人。”女人一边说着,一边缠上来。

葛军本来就喝多了,加上这突如其来的惊吓,一时之间手足无力,被女人摆弄起来,他嘴里还说:“干妈,我是你的儿子啊。”

“呸,老娘缺儿子吗?养着你就是等着开花结果的这一天,要不然谁稀罕你叫妈,乖,听话,以后啊,干妈照样疼你。”

葛军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躺在一张大床上,他只觉得浑身酸软,一点力气也没有,挣扎着爬起来穿好衣服,洗了脸,在镜子前照看,脖子上好几块草莓印,他才想起前天夜里的事。

瘫坐在床上将近一个小时,葛军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从床头拿起自己的手机,转身离开,出了门直奔火车站,买好票,第二天晚上,他就回到了老家,从此再也不想去深圳,

对于这个忽然出现在视野里的儿子,葛军的老爹和后妈都欢天喜地笑开了花,也不问他这些年的去向,总归人回来了就好,那就说明他还没有完全断绝与这个家庭的关系。

后来,据说葛军家里人到处花钱托关系,总算把他送去了部队,成了镇上为数不多当上兵的人之一,且因为格外受到赏识,并没有像其他兵那样复原回来,葛军至今依然是一名军人,想来是提了干,至于他在部队上这几年的经历,因为没有人传闲话,我便也无从知晓了,只听说他最近要回来一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我在家里歇了一天,就被催着去相亲了,跟女孩约在了县一中对面,商场的门口有一些小店,适合坐在一处闲聊那种。

大家都是明白人,开门见山,无非是介绍一下各自的经济条件,家庭状况,只要觉得不别扭,接下来可以先联系着,至于成不成,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你叫李青?”我有些意外,先前并没有仔细打听女方的姓名,只知道姓李。

“对呀。”她看着我,说:“你这名字也挺熟悉的。”

“你初中在镇里二中上的学吧。”

“对,一班?”

“真是你啊。”

“老徐啊,是你。”李青也认出来。

我没想到相亲的对象是当年班上的大李青,其实自从初中毕业之后我们就不联系了,关于她的消息,我所知道甚至比葛军还要少,否则也不会见了面才认出对方来。

寒暄了半天,这才想起今天的主题,既然是熟人,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其实,我现在还并不太想结婚。”我先开口。

“我也是,都是家里在催,没办法。”

“那咱们也保持联系,毕竟是老同学了,回去也都能各自应付一下。”

见她没反对,我忽然松了口气。

李青下午还要上班,我也就不再挽留,送她到门口,李青忽然转过身来问我:“你还记得葛军吧,还跟他有联系吗?”

我有些意外,还是回答道:“当然记得,只是这几年也没怎么联系,听说他最近要回来。”

“哦,其实我现在也还是挺喜欢他的。”李青看着我的眼睛说。

“是啊,我也挺喜欢他的。”我迎着她的目光回道。

她仿佛未曾料到我会如此回答,呆了片刻,随即笑着转身离开,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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